月牙 (<雪落轩辕台>20-4)

 

20 鹅黄向日新春到 春心无依归心闹

 

4  月牙

百里玉妆笑:“说得云山雾罩,到底想嫁给谁呀?”

“没目标,反正不是何伟雄。”

“是敢情好,算他的福分。”

“抢你的人,我怕折寿。”

“马姐,不能光说狠话,要嫁人总得有个影子目呀!”

“没有。”

“不老实,你细想,尖皮鞋……”

“哪能瞧得起他呀!”

“我说你看上他了。”

马洁欲分辨,骨碌大眼珠,一拍脑门,惊叫:“嗐,别说,经这一提,还真有点那个意思!百里,你真神道!”

百里玉妆笑:“我早看出了来脉,博成良爬伙房贴大标语,你不动窝地看,叫都叫不走。”

“看的人多着呢,又不是我一个。”

“看和看不同。”

“是看他写一手好字。我要真有意思,哼,早抢到手了!大舌头,满脸酒刺疙瘩!”

“小舌头大舌头,因为关里关外说话不一样,酒刺疙瘩,是肉里拱出来的精气神,可比何伟雄有气质。更男人。”

“那小子眼馋眼毒,眼光扎人后脊梁!”

“现在还扎吗?”

“也怪,离开久了,真有点扎。”

 “是不是搅了你的美事?”

“哈,八字没一撇,我坦白提个头你就顺杆子爬,好像有鼻子有眼了。”

“我误了马姐的大事,不然,马姐早让博成良蹭流血了!”

“你才蹭流血呢!”

“这回放假,你若是真把博成良领回家,全村还不得炸开锅呀!”

“哈哈,你倒成了媒婆了!”

蒙被说笑打闹。毫无睡意。

立春的月牙半仰着升空,犹如黄绿的柳芽,分外鲜嫩。星星渐少,可以看见墙外黑乎乎的树梢了。

百里玉妆说:“马姐,你可以回家了。天亮做做回家的准备。”

“你不回我也不回。”

“不用牵挂,放心走吧。”

“走?没心肠。”

“姐应该回家,及早准备,及早起程。估计何伟雄也在做准备。理发,洗澡,换衣裳,把春节供的东西打包,好多事要办。医生说我的腿还得一个月才能痊愈,急也白急,现在不急了。主要是高兴,替你高兴,替伟雄高兴,比自己回家还高兴。我要让伟雄提前返程,转道梅县,看妈,妈见了他就像见了我。不过得编个瞎话,说我春节留守机关,以后回家可以多呆些时日。妈会信的。我攒了二百元钱和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写封信,让伟雄捎去。对,再用北京面票买几斤挂面,最多不超过十斤,多了拿不动,再说也没那么多面票。挂面给两家分分,给妈留两子儿就行,就她一个人,一时半会儿吃不动……”

百里玉妆构想着回家的所有细节。忽然感到吐彩霞身体轻轻抖动,一摸,满脸泪水,忙说:“怕没领男朋友向妈交不了差,也不至于哭呀!”

“不是不是……”吐彩霞哽咽着说,“是你……”

“我多高兴呀!”

“我哭你的‘高兴’……”吐彩霞把百里玉妆搂起来,“可怜的妹妹,你还蒙在鼓里,我分析姓何的不会来了!”

“别多虑。”

“百里,老早就应该告诉你,姓何的调到了文卫组,当了办公室主任,给孙韶华当助手……”

“有韶华姐照顾不更好吗?”

“孙韶华让姓何的住进招待所,两人出双入对,两口子似的,闹得满城风雨。”

“我对伟雄有信心。韶华姐再不好也不会抢我的人。量她也抢不到。别哭了,问题没那么严重,伟雄新上任工作太忙,会抽空来的。别以为现在什么都要抢,抢权还抢人。”

“妹妹,你太天真了!你想呀,孙韶华家庭出身好,官运亨通,姓何的为了自己的前途不会不攀高枝的。”

“我了解他,不会。”

沉默良久,百里玉妆缓缓地说:“你看到月牙了吧?多鲜嫩,总有满月的时候。”

“哼,月牙,柳芽,我把话放这――不等满月就让人掐去吃了!都想尝鲜儿,更何况就在嘴边!”

“尝鲜儿尝鲜儿,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更何况人,一个好姐妹!打死也不相信世上的人都坏了杂碎!”

两个姑娘望着鱼白的窗外。

圈里的鹅姐鹅妹不断骚动。






抱峰 (2012-03-27 06:01:57)

百里玉妆婚恋背运,被鸠占雀巢从此开始。但她不相信人都那么坏;善良天性使然,嫩稚使然。

最不好写不好改的是这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