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筵花园奸王显反心 救同门和尚劫侠士

话说朱高煦叹服道︰“原先生连方苏绣的出处都说得出来﹐那么這对玉麒麟的故事﹐原先生想必也了如指掌了。”

公主道︰“师兄﹐想必这故事十分好听﹐你就快说吧。”

野草悠然道︰“那是约一千年前﹐也就是史称‘五胡乱华’之时(作者按︰五胡乱华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北方多个少数民族大规模南下而造成与汉族政权对峙的时期。又称永嘉之乱五胡十六国。时间长达一百三十多年。五胡是指匈奴鲜卑五个少数民族)。这年﹐乃北魏拓拔氏太武帝焘二十五年﹐当时柔然部族十分强大﹐其势力遍及大漠南北,北达贝加尔湖畔,南抵阴山北麓,东北到大兴安岭,东南与西拉木伦河的库莫奚及契丹为邻,西边远及准噶尔盆地和伊犁河流域,并曾进入塔里木盆地,使天山南路诸国臣服。

却说柔然攻击高昌国﹐高昌小国﹐如何抵挡?于是一边派人向北魏求救﹐一边积极备战。高昌国有一位勇士﹐年青而又英俊﹐名叫奎尼(意为太阳)﹐武艺高强。高昌国王有一个女儿﹐名为阿依姆(意为月亮般的女儿)﹐生得就跟天上的月亮一样美丽。奎尼和阿依姆小青梅竹马﹐早就两情相悅了﹐而国王也很喜欢奎尼﹐打算把阿依姆嫁给他。知柔然大军压境﹐高昌国举国上下﹐只要是能拿起刀枪的男人﹐都然赴死﹐然而﹐又怎能抵敌凶悍的柔然?

眼看高昌国就快灭亡﹐而救兵却迟迟不见到来﹐奎尼浴血奋﹐英勇无比﹐率数十勇士夜袭营﹐手刃敌将七﹑八人﹐全身而退﹐因而在敌军中威名极盛。

高昌军民虽力血战﹐也有些获﹐然而强弱之势并没改变﹐柔然大军慢慢的把高昌国都了个水泄不通。

柔然元帅尼贾提直至城下﹐傲慢地命令高昌国王投降﹐投降后却只能以奴身份替他养马。奎尼一听﹐心中大忿!拈弓搭箭﹐望尼贾提一箭射去﹐那尼贾提也是身经百战之人﹐眼见一箭射来﹐急急一闪﹐那箭便从耳边飞过﹐把他半只右耳射掉﹐尼贾提啊也一声﹐摔下马背﹐亲兵急救起身﹐包扎好口﹐尼贾提大怒!扬言打破高昌城﹐屠城三日!

城十日﹐城中粮水已绝﹐高昌王派人往柔然军中商议投降﹐尼贾提不准﹐只要屠城﹐以报那一箭之恨!

看着满城百姓就要遭受涂﹐阿依姆心急如焚﹐向父王请求派她出城向柔然请降﹐高昌王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由奎尼护卫﹐让阿依姆出城请降。

阿依姆和奎尼到了尼贾提大帐﹐那呢贾提见到阿依姆如此美貌﹐惊得呆了﹐淫心立生﹐答应﹐只要阿依姆留下﹐交出射伤他的奎尼﹐便准高昌投降。

阿依姆和奎尼抱着必死的信念﹐为救满城乡亲﹐毅然答应了。双方便签了降书。教人把奎尼看押了﹐却把阿依姆带入自己大帐里。

当晚﹐尼贾提喝得酩酊大醉﹐踌躇满志地回到帐中﹐只见帐幔低垂﹐阿依姆打扮得象仙女也似地背对着帐门﹐坐在帐慢当中﹐头上盖着一条血红的头巾。

尼贾提看得血往上涌﹐口中叫道︰“美人!”一边就摸入帐中﹐一把扯下阿依姆的红盖头﹐阿依姆转过头来﹐尼贾提一看﹐吓得象见了鬼似的惊叫一声﹐向后就退﹐酒也吓得醒了一半﹐口中吶吶地道︰“你﹑你﹑你……”

只见阿依姆脸上橫七竖八地划了十多二十刀﹐那伤口还在沁血﹐阿依姆展颜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那样子说不出的恐怖阴森。那尼贾提虽说久经战阵﹐杀人无数﹐却从没见过如此阵仗﹐一时惊得呆了。

了好一阵子﹐尼贾提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狂叫道︰“屠城!屠城!”

阿依姆道︰“尊敬的尼贾提大人﹐道你想悔约吗?受降书你签了字的﹐而我和我国的勇士奎尼都尊照您的意思﹐成为你的阶下囚了。柔然的元帅全是无信之徒吗?”

尼贾提道︰“可是你﹑你﹑你……”

阿依姆道︰“尊敬的尼贾提大人﹐您可没说过要的是美丽的阿依姆还是丑陋的阿依姆!”

尼贾提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阿依姆道︰“好﹑好﹑好!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第二日﹐尼贾提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入城里﹐高昌上王杖﹐匍伏地上。尼贾提受降毕﹐向着全城百姓道︰“今天﹐本帅正式是你们的主人﹐以后你们必须绝对服从于我!现在我给你们送上一个见面礼!”一挥手﹐只见一队士兵推着一辆大车﹐车上堆满了柴草﹐柴草上缚着两人﹐正是勇士奎尼和公主阿依姆。

尼贾提续道︰“这二人戏弄本帅﹐必将受到严厉的惩。”

说完就叫士兵点燃柴草﹐要活活地烧死奎尼和阿依姆。

高昌百姓知道二人为救满城人民﹐甘愿献身﹐无不动容﹐齐齐跪下。熊熊烈火之中﹐听得奎尼和阿依姆唱起了悅耳的歌﹐歌声直上云……烈火吞了两人的身躯﹐突然﹐喇一声巨响﹐只见火光之中﹐一道红光冲天而起﹐直向尼贾提扎去﹐尼贾提急闪时﹐他的坐椅早被得粉碎!那道红光再闪﹐直往南而去﹐倏然钻入地下﹐不知所踪了。那尼贾提经此一吓﹐便染病在身﹐不久就一命呜呼了。

此后﹐柔然正式吞并了高昌﹐高昌国王了一代又一代﹐经一百八十多年﹐直到大唐贞观十三年﹐高昌才正式并入大唐版图。

说大唐贞观元年﹐唐玄奘大法师西行取经﹐路经高昌﹐时高昌国主麴文泰深慕玄奘学识﹐愿拜其为国师﹐长居高昌讲法。玄奘不从﹐誓要往西天取经。这晚﹐玄奘于国宾馆中打坐经﹐忽然心血来潮﹐便起身走出宾馆﹐向南而望﹐只见远处隐隐有红光浮现﹐法师甚异﹐信步往视﹐红光发于地下﹐便教随行弟子取锄掘之﹐入地丈余﹐竟得白玉麒麟一对﹐玄奘知道是异物﹐于怀中。到得天竺国﹐请高手为其点睛﹐又请有道德高僧为其开光﹐法师入定﹐知此物过去未来﹐便取名为妙心救世玉麒麟。再后来﹐贞观十九年﹐玄奘取经归国﹐把此物太宗李世民。往后一直都是历代皇家之物。

野草一口气说完这个故事﹐上诸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公主道︰“那阿依姆公主为救黎民百姓﹐抱必死之心﹐不惜身入虎口﹐而又得保清白﹐果然是妙心救世﹐这个名字起得好。”

朱高煦道︰“本王也只是知道此对玉麒麟乃玄奘大法师从西天给唐太宗之物﹐其中之曲折离奇﹐实不知晓。原先生博学如斯﹐本王佩服之至!”

野草道︰“王爷过了﹐在下偶然翻看佛经﹐有一本小书﹐乃玄奘法师弟子记录法师日常生活的﹐內中有此一段﹐因故事离奇﹐在下便记下了。据说﹐有此物镇宅﹐祝不敢近也。”

公主再次深谢汉王﹐晚宾主尽欢而散。

朱高煦有心结交野草﹐次日在王府后花园了个筵席﹐叫朱才去请。野草连忙梳洗更衣﹐跟着朱才往后花园去了。到得花园门口﹐汉王朱高煦早已在口迎候了。野草趋前礼﹐王呵呵笑道︰“原先生不必多礼﹐本王恭候多了。”了野草的手﹐走入园中。

只见园中早已摆好了十多张食桌﹐只见上首坐了一人﹐一身红衣红袍﹐色如火﹐腮胡子﹐高大威猛。其下一桌﹐坐了位青袍老者﹐面容瘦削﹐花白胡子。野草逐一拱手头为礼﹐到末一位时﹐竟然是位光头的和尚﹐最令野草想不到的是﹐这个和尚竟然是少林不听大师!

朱高煦一一给野草介绍︰著红袍者姓列单名焰﹐乃是汉王府的首席武﹐一身功夫深不可测﹐责王府的护卫﹐王朱高煦倚之为长城。那青袍老者乃崂山道士﹐姓王﹐道号凌虚真人﹐看不出会不会武功。其他的有︰山东赵经﹐河南太极派的陈五﹐江苏玉门的周游﹐座中居然有一位碧眼高鼻﹑卷发红的胡人﹐名叫夏哈甫﹐乃波斯人。最后汉王介绍到不听却吱唔地道︰“这位大师是?”目光望向众人﹐却没有一人答话。原来中诸人﹐都以为这个和尚是汉王请来的﹐所以没注意他是怎样来的。敢情这个不听大师是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王“这”了一回﹐不听这才合十打了个问讯道︰“阿弥陀佛﹐贫僧少林不听﹐不请自来﹐望王爷恕罪。”

朱高煦心中暗道︰这个和尚居然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这里﹐必然身怀绝技﹐且看他有何举动。下哈哈一笑道︰“少林高僧脸光临﹐本王请都请不到﹐然是欢迎之至了。”

朱高煦请野草去上首贵宾位坐了﹐自已在主位坐了。口道︰“各位﹐本王请大家来﹐一来是向大家介绍这位原先生﹐二来﹐想请各位帮忙鉴赏一件物事。”

大家一听﹐以为有什么宝物﹐都交头接耳起来。朱高煦道︰“来来﹐各位先干了这杯。”众人依言干了﹐朱高煦这才向众人细地介绍了野草﹐最后道︰“原先生乃当今神医国手﹐本王今日得以结识﹐真是三生有幸。来!干了这杯!”

人又干了一杯。列焰站起身来﹐走到野草跟前﹐道︰“在下列焰﹐先敬原先生一杯!”

野草站起身﹐跟列焰干了一杯﹐列焰却道︰“先生请用菜肴。”说完伸手端起野草桌上的一盆鸡﹐送到野草跟前﹐只此短短时﹐那盆原本己凉了的鸡﹐竟然热气腾腾﹐象是刚出炉的一般。原来列焰练的是三昧离火功﹐以自身功力﹐把那盆鸡烤得了﹐这份功力﹐非一般人可比。

野草自忖武功不高﹐没什么可比的﹐哈哈一笑﹐大大方方地扯下一条鸡腿﹐道声多谢﹐张口就啃将起来。

列焰归座﹐那青袍老者凌虚真人神情木然地道︰“贫道也来敬原先生一杯!”说着举起杯来﹐野草也举杯逊谢﹐正要举杯就口﹐却听凌虚真人道︰“且慢!”手一扬﹐只见一道微光直奔野草面门。

野草急切之间无处可避﹐唯有暗吸一口真气﹐住面要穴﹐听凌虚真人道︰“原先生﹐酒己脏了﹐请换盏罢。”

野草忙向酒杯看去﹐只见酒杯里竟然有一只苍蝇。其实酒杯里有一只苍蝇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只苍蝇身上竟然穿着一根针﹐一根半寸来长﹐细如头发丝的银针!那凌虚真人与野草相距二丈有多﹐这份眼力﹑功力﹑准头﹐缺一不可!野草心下大为叹服。当下躬身道︰“多谢真人!”

凌虚真人道︰“原先生刚才那份定力贫道折服!”下人过来﹐替野草换了酒﹐二人对饮了一杯﹐互相颂一番。

其他人依次向野草敬酒﹐野草来者不拒﹐酒到杯干﹐那波斯胡人夏哈甫冷眼旁﹐暗道︰此人这一轮敬酒﹑回敬﹐没有三斤酒都有二斤半﹐看来这人有些酒量。想罢﹐也不拿酒杯﹐走到野草跟前﹐操著口文言道︰“先生真乃海量也!吾十分佩服矣!吾欲与先生饮酒之方法﹐不知先生允否?”

原来那夏哈甫未来中土之前﹐便在波斯跟老学究学习语﹐书上如何写﹐他便如何讲﹐哪知汉语有文言和口语之分?因此学得满口的之乎者也﹐十足象个酸丁。

野草一听﹐心中暗笑﹐便道︰“尊驾所命﹐无有不从。”

人听夏哈甫这样说﹐无异于向野草挑战意欲与野草斗酒﹐都想看热闹﹐哄然叫好。夏哈甫教人抬来四坛好酒﹐每坛都有十斤左右﹐一字儿摆开。夏哈甫道︰“吾敬先生一坛酒﹐请!”完﹐提起一酒﹐一掌拍开泥封﹐左手托着酒坛﹐右手扶着坛边﹐运力一逼﹐那中便升起一条酒柱﹐夏哈甫张口一吸﹐便如巨龙吸水一般﹐把坛中酒直吸到肚中。这份功力﹐果然非同凡响。

野草不慌不忙﹐托起酒坛﹐起金刚指力﹐伸指去那坛底一戳﹐那瓦坛便被戳了一个小洞﹐野草仰起头﹐张大嘴﹐大口大口地喝酒。一坛酒转眼就喝光了﹐草﹑夏二人脸不红﹑气不喘﹐见这一坛对二人都有什么难度。

野草伸手提过第二坛酒﹐正想依前法喝酒﹐却听夏哈甫道︰“先生且慢!吾等作一赌赛如何?”

野草一听﹐笑道︰“吾等作何赌赛?”

夏哈甫道︰“吾等以两坛酒为量﹐以先喝完者为胜。胜者可命败者替其办一件事﹐败者不得以任何借口推搪。”

野草不加思索地道︰“好!”

朱高煦看二人要打赌﹐便道︰“位既要赌﹐本王便出些彩头。朱才﹐去取五十两金子来!以作彩头。”

草﹑夏二人谢了王爷彩金。朱才教人扛了四坛好酒﹐草﹑夏二人每人面前摆了二坛。朱高煦号﹐二人各提一坛酒﹐各显神通喝起︰夏哈甫依前运功逼出酒来﹐张口一吸﹐如巨龙吸水一般;野草却是一掌拍开泥封﹐坛口朝下﹐坛底朝天﹐把那坛中美酒﹐直倾入口中。

不到片刻﹐二人一坛酒眼看喝完﹐却是分不出高下﹐野草心想﹐不使点法宝恐怕难以取胜﹐心念电转间﹐想起在豹子谷中比武招亲的事来﹐心中暗喜。

说夏哈甫喝完最后一口酒﹐把酒坛子嘭的一声摔下﹐伸手正要去提第二坛酒﹐却听得﹑嘭二声﹐第一声嘭是野草也已喝完最后一口酒﹐也是嘭的一声摔破了酒坛﹐第二声嘭﹐是不知怎地﹐自己那坛酒竟然被野草摔破的酒坛碎片击中﹐哗啦一声﹐一坛美酒全流到地上了。夏哈甫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那边野草早已抄起酒坛﹐如长鲸吸水﹐一口气喝了半坛酒去了﹐待夏哈甫回过神来﹐直扑野草﹐要夺野草手中酒坛﹐时已晚﹐野草脚踏五行八卦方位﹐一边闪避夏哈甫的争夺﹐一照旧大口喝酒。只走得十多二十步﹐那坛酒早已被野草喝了个精光﹐野草哈哈一笑﹐把酒坛子一摔﹐向夏哈甫一抱拳道︰“承让了!”

夏哈甫气得哇哇大叫﹐野草却说︰“尊驾适才赛﹐所言当真?”

夏哈甫气道︰“吾一言九鼎﹐绝无戏言。先生就请示下。”

野草笑了笑道︰“好说好说﹐本先生此时并未想到要你何干﹐待本先生想起了再命尔去做不迟!”

夏哈甫一时愣在当场︰如果什么时候这小子要自己去扮个鬼脸﹑放个臭屁﹐又或当众脫光衣裤什么的﹐岂非大大的丟脸?心中这样想﹐口中却不敢说什么﹐只好吶吶地归座。

朱高煦哈哈一笑道︰“这场赌原先生胜﹐原先生果然机智无比﹐本王佩服!来来!这便是先生的了。”说着﹐教朱才把那五十两黃金捧到野草跟前。

野草道︰“王爷!不知在下可否把此彩金另赠他人?”

朱高煦奇道︰“原先生意欲赠何人?”

野草道︰“在下意欲把此彩金赠于佛门!”

朱高煦哈哈一笑道︰“此彩金已是先生之物﹐先生想给就给谁吧。”

野草谢了﹐伸手取了那锭五十两金子﹐走到不听跟前﹐道︰“不听大善用此金﹐造福黎民。”

不听合什﹐宣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施主之愿﹐贫僧必定成!不过﹐贫僧还有一事相请﹐需借先生一用!”话才落!一指向野草麻穴﹐扛起野草﹐三两个起落﹐早已越墙而出﹐不知影﹐身法之快﹐在场一众武林高手﹐无不佩服。

由于事起促﹐场中诸人﹐几乎无人反应过来﹐那不听己越而去﹐只有凌虚真人向着不听身后扬了扬手﹐光直击不听后背﹐那不听不知怎地扭了扭身形﹐向他后背的点银光便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了。

一众高手眼睁睁地看着不听在自已跟前了人去﹐颜面尽失﹐一个个都“死禿﹑臭和尚”地骂

是朱高煦见过大阵仗﹐冷静地道︰“列总教头﹐你多派人手四下找﹐一有消息马上回报。其余人等﹐请安坐园中。”

列焰应道︰“是﹐王爷!要不要官府闭城门﹐派人逐家搜寻?”

朱高煦道︰“不必了﹐本王想那和尚不象有对原先生不利之企图。你们只是去追寻下落﹐不必动武。”

列焰道︰“那原先生可是朝廷之人﹐万一……”

朱高煦一挥手﹐不再说话。列焰只好躬身为礼﹐安排人手去了。那朱高煦好象沒事人一样﹐招呼大家依次坐好﹐然后拍拍手﹐只见一个家丁托了一个檀木托子上来﹐托子里用红布包着一件物事﹐朱高煦打开红布﹐拿起那件物事﹐原来是一本书。朱高煦翻了一翻﹐便示意送去给夏哈甫。

夏哈甫拿起那本书﹐看了良久﹐这才对朱高煦道︰“王爷﹐此书正是教祖著之《摩尼光佛教法仪略》文典籍!天降圣典於王爷﹐王爷大吉也!”

原来这本书是当一个著名的宗教创始人摩尼所著﹐摩尼所创的宗教便叫摩尼教﹐后来传入中土﹐简称摩教﹐民间以讹传讹﹐变成了“魔”教﹐摩尼教到了元末﹐渐渐演化为明教。

元朝廷对于在民间暗地里聚众结社的吃菜事魔,明令取缔;而对于传统的明教信徒聚居地区,则允许造庵奉祀,公开活动,以示优容。但就派政府官员严加管束,以防越轨。随着元朝统治的腐败,摩尼教、弥勒教、白莲教等民间教派迅速发展,互相融合,最后酿成红巾军起义。

起义军公开以弥勒降生,明王出世的谶语箴言为口号,自称魔兵,可见摩尼教对红巾军的深刻影响。此时的摩尼教(明教)则进一步通俗化、世俗化,并与弥勒、白莲两教相融合,甚至合为一体。

朱元璋登基后﹐深知明教在百姓中的势力﹐为了其长治久安之故﹐立即镇压明教,除了国号仍称大明之外,一切与明教有牵连的事物都下令更改 。 明教只得以更隐蔽、更秘密的形式开展活动。

那夏哈甫说圣典在朱高煦手上﹐暗示朱高煦再以明教作号召。以夺天下。那朱高煦公然违抗其祖朱元璋之禁令﹐在家中私藏禁书﹐不是造反又是为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不听一指点了野草的穴道﹐扛起就走﹐他这一施展轻功﹐真个快逾奔马﹐只一个起落﹐便去了二﹑三十丈远。不听窜上房顶﹐窜高伏低﹐如履平地﹐野草在他肩上﹐似腾云驾雾一般﹐心中着实佩服不听的轻身功夫﹐嘴里却说︰“你这和尚﹐要带我去哪里?”

不听不答﹐野草又道︰“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岂不是更好?”

不听却道︰“你自己走不是不好﹐只是你那轻身功夫走得太慢了。”

野草听了﹐作声不得﹐只由得不听扛着自己向前飞奔。走了半柱香时光﹐到了城南﹐里是贫苦人家聚居之处。不听跳下房顶﹐落在一处破墙围着的院子中﹐推开一道破木门﹐走到一间阴暗的房子中。不听把野草放下﹐解了他穴道﹐向野草道︰“快救人!”用手一指房中一角。

野草顺不听手指处一看﹐只见房中一块木板上躺着一个和尚﹐年约二十多岁﹐身材魁﹐只是脸色一片桃红﹐牙紧咬。野草本能地上前一探和尚的鼻息﹐那和尚呼吸有若游丝﹐再把脉搏﹐似有却无﹐野草惊道︰“这是中的什么毒?”

不听道︰“草先生得上次在赤壁﹐小僧曾提起过先师所中之毒?”

野草倒吸一口凉气︰“桃花红!!”俯身去那和尚脸上细看﹐果见他泛桃红﹐当中还有一点殷红的斑点﹐诡异之极。

野草长叹道︰“没有荷叶青﹐在下解不了这毒。”

不听道︰“小僧回寺﹐听掌门师兄提起过﹐说草先生曾和兰大美人一起造访过敝寺﹐先生向掌门师兄说过﹐解了兰大美人身上的天芋之毒﹐可有此事?”

野草苦笑道︰“在下也不知道兰大美人身上天芋之毒如何解去的。只记得她毒发之时﹐咬了我一口﹐后来就解去了天芋之毒。”

不听道︰“不成先生身上的血液有解百毒之效?”

野草道︰“天知晓?”停了一下﹐毅然道︰“好!我就试上一试!”

野草教不听开和尚牙关﹐拔出匕首﹐去手腕上刺出血来﹐滴在和尚口中﹐不听一见血﹐“阿弥陀佛”地念个不停。

野草滴了约有半盏血﹐便凝着不出了。野草教不听以本门內功心法助青年和尚推血过宫。良久﹐那和尚突然大叫一声﹐张口吐出几口又腥又黑的毒血﹐吐完了﹐又呯然倒在木板上﹐仍是昏迷不醒。

不听﹑野草一见大喜﹐知道野草的鲜血果然有解毒之奇效﹐野草不加思索﹐依前刺血滴入和尚口中﹐不听又运起少林无上功法﹐助他催化药力。过了半柱香时光﹐和尚及不听头上热气蒸腾﹐少时﹐和尚张口又吐出数口腥臭毒血﹐末了﹐血色渐转成殷红﹐然是毒性已化﹐性命无碍了。

不听点了他睡穴﹐让他躺在木板上将息。这才“阿弥陀佛”地宣了声佛号道︰“先生厚恩﹐本寺上下没齿难忘。异日必有所!”

野草把了把和尚的脉搏﹐长抒了一口气道︰“不听大师﹐这位大和尚已经性命无碍了﹐只是他怎地中了这毒?”

不听道︰“草先生﹐这位是掌门师兄的首徒﹐小僧的师侄﹐法名虚相。今晨寅牌时分﹐见一黑衣人鬼鬼祟崇地掠入汉王府旁一宅院里﹐小僧便和师侄跟踪而去﹐却听里面有二人话﹐一人道︰‘令主有令﹐不得对汉王府中贵宾有任何动。’另人道︰‘什么贵宾?有何来历?’先前一人道︰‘好象是个叫什么原先生的……’小僧便猜可能是你了。正听之间﹐不曾想那院子里竟然设了暗哨﹐被人发现行藏﹐小僧正要撤退﹐那房中飞出二点寒光﹐分我二人﹐小僧急躲得过﹐侄却没能避开﹐肩上中了暗器﹐小僧二话不说﹐点了侄穴道﹐扛起就奔到这里。待小僧查看时﹐师侄已是昏迷不醒﹐小僧以磁石吸出那暗器﹐却是一枚梅花针。再细看师侄中毒征状﹐极似先师所中的桃花红之毒。小僧以本门手法点了师侄穴道﹐以阻毒性蔓延。想起掌门师兄曾说﹐草先生曾不知怎地﹐解了兰大美人天芋之毒﹐因此便去王府找你去了﹐阿弥陀佛﹐师侄有救了!”

野草脸色凝重﹐声道︰“不听大师﹐如此看来﹐这桃花红之毒重现江湖了?”

不听沉默不语﹐野草道︰“依在下所见﹐大师请速回寺﹐上禀贵掌门﹐派人查毒源﹐看看有何防御之法?”

不听道︰“好!小僧这就回寺﹐一来护送师侄虚相回去﹐二来也要把这次之事详报掌门师兄。草先生保重﹐现在只有你才能解此巨毒!”

野草道︰“在下这个解毒之法只是权宜之计﹐长此以往却是行不通的。在下看来回不了京了﹐我得先去找个解毒之法才行。”

不听道︰“先生能找到解毒之法?”

野草似笑非笑地道︰“在下也不知道能否找到……”

不听道︰“小僧这就出城﹐护送师侄回寺将息。”

野草看看天色尚早﹐便道︰“大师勿急﹐在此稍候﹐在下去去就回。”说完也不等不听答话﹐自顾自地出去了。过了约莫一柱香时间﹐野草手中着一个大包袱闪将进来。

不听问道︰“这是什么物事?”

野草不答﹐只管从包袱中往外拿东西︰衣服﹑鞋袜﹑帽子﹑假发等﹐应有尽有﹐末了﹐居然还拿出一瓶酒来。

不听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野草笑道︰“给你打扮得漂亮点﹐免得你的光头离二十里也能看见发亮。”

不听道︰“胡说!”

野草道︰“你在汉王眼皮底下掳走了我这朝廷红人﹐汉王岂能与你干休?”

不听一听﹐不好作﹐只好由得野草布。野草把虚相打扮成喝醉酒的乡下土财主﹐又把酒洒在他身上﹑衣服上;却把不听扮作跟班的小厮﹐自己扮成管家模样﹐教不听背了虚相﹐走到大街热闹之了一辆马车﹐由西门﹐往城外去了﹐那守城的士兵见他主仆三人酒气薰天﹐也懒得查了﹐挥挥手就让他们走了。

不听快马加鞭﹐往西急走了二十里地﹐野草便叫停车﹐对不听道︰“前面不远处有大集市﹐你可在那里另买马车赶路﹐我這就往南而去也!”

不听会意﹐正想宣声佛号﹐一想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俗人﹐便道︰“阿…阿…﹐好!你只管去干事﹐別的事小的理会得。”

二人以目示意﹐分了手﹐不听只管往少林疾驰﹐回寺之后﹐不等人又以寺之大还丹理虚相身体﹐渐地得以复元﹐后来虚相接掌少林﹐对野草的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常派弟子前往问安﹐此后话。

说野草与不听分了手﹐直南行﹐ 看看暮色渐浓﹐便那偏僻小路﹐施展轻功﹐飞奔起来。

野草自密室中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浑身气机充盈﹐初时只要稍有意念那气便游走全身﹐后来竟至意到气到﹐收发随心的地步。野草在齐云山并没用心练功﹐记性却是出奇的好﹐此时默念师门轻功心法﹐初时一步也只是二丈远近﹐走了盏茶时分﹐心法渐熟﹐掌握了运气身之窍门﹐竟然一步便去了四丈多远﹐野草心中大喜﹐心道﹐如此一来﹐岂非可以早到目的地?野草这一潜心用功﹐其进境何止千里?及至后来﹐竟然一步八九丈﹐真个比奔马还快。

野草心下畅快﹐浑身象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一发力奔驰﹐早过了二三百里了。看看天色平明﹐路上渐有行人﹐野草不敢惊世骇俗﹐不再施展轻功赶路。一停下来﹐肚子却咕咕地叫将起来。野草这才记起﹐自己快有一天没吃东西了。野草不想还好﹐这一想﹐饥火难耐﹐四下望去﹐却是没有人烟。野草挨饥抵渴﹐又走了三五里地﹐只见远远林子边﹐飘出一角酒旗来﹐野草心下大喜﹐迈开大步﹐照那酒肆走去。

野草走到那酒肆﹐里面只有七﹑八副座﹐一桌上坐了四个贩子模样的人﹐一桌上是二个商人﹐又一桌是八个彪形大汉﹐只有一桌上坐著一位女子﹐背对着门﹐着一身白花湖水底的衣裙﹐看不出年纪。

野草腹中正饥﹐一店中便叫道︰“小二﹐把你家拿手的菜只管上来﹐先打一桶酒!”店小二应了﹐打了一桶酒放桌上﹐自去照应別的客人去了。

野草口中正渴﹐伸手取过那桶酒﹐也不用酒盏酒杯﹐往口里就倒﹐只三两口﹐早把那酒喝个精光。野草又叫道︰“小二﹐你这酒怎地这么不经喝?快再拿二坛好酒上来!”

店小二一听﹐喜上眉梢﹐心道︰这花钱的财主上门了。高声应道︰“是!”拿了二坛酒﹐又流水也似地把七八样菜肴端将上来﹐哈腰道︰“公子爷慢用。”

野草只顾喝酒﹐手要小二退下﹐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痛快﹐那小二看得目瞪口呆。野草把最后一口酒喝下﹐叫道︰“小二﹐结帐!”

小二答道︰“來了﹐一共是二两三钱子﹐谢公子爷惠赐!”

野草伸手入怀﹐心中格登一下﹐那手便拿不出来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那店小二什么阵仗没见过?一见野草表情﹐便猜了正准﹐立即冷冷道︰“我看这位客官不是没钱结帐吧?”

野草张口结舌︰“这……”半天没说个所以然出来。

小二一副白鸽眼斜乜着野草道︰“我说你穷鬼要白吃白喝也得找对地方才是﹐也不看看本店是什么人的!”

野草道︰“店家﹐在下今晨走得忙﹐忘了带银子了﹐就请高抬贵手﹐权赊一赊﹐少停一定加倍奉还!”

小二道︰“呵!还真看不出呀﹐你以你穿了件袍就真成太子了?別看你穿得还象个样子﹐本店本小利薄﹐一不赊借﹐有银子早早拿出来﹐老爷我就放你走路﹐不然﹐老大拳头招呼你﹐管你!”

野草道︰“店家……”

小二道︰“废话少说!咦?我看你这身衣服还真值几钱银子﹐老爷我先扒它下来再说!”说完﹐一捋衣袖﹐就要手。野草心知理亏﹐不好发作﹐只好向后退﹐退不了几步﹐早退到了墙根了。小二上前扯住野草衣襟﹐就要使强﹐野草不好使用武功﹐只抓着小二手臂不让他扯去衣服﹐那小二哪里有野草力气大?胀红了脸也奈何不了对方。小二气得叫道︰“看不出这小子还有几分力气﹐人啦﹐给我狠揍这小子一顿!”

小二一叫﹐立时从里间抢出四﹑五条大汉﹐扑向野草﹐眼看野草就要受辱﹐却听得扑通﹑扑通几响﹐那四﹑五条汉子全都摔倒在野草跟前﹐一把银铃也似的声音道︰“店家﹐你们也忒无理了!”

正是︰一文钱倒英雄汉﹐铁拳理羞出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