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俱乐部（13）
「莲花,妳是会开车的罢?」 王伶俐老太太问。
「是,我有中国广东省东莞巿开车的汽车驾驶执照。 」 莲花回答。
「喏,这里是我新汽车的钥匙,今天由妳开车带我们出门罢。 」伶俐把钥匙交给莲花之后,走在前,领了莲花由侧门进入车房,一辆非常漂亮的新式小红车在车房发着亮光等着她们,莲花按了一下钥匙上的遥控器,车门应声而开,当她坐上驾驶座时,突然儍了眼,怎么没有一个插汽车钥匙的孔呢?
没有吃过猪肉,可郤见过猪跑罢!想起来了,记得有些昂贵的新式汽车的广告,男女模特儿不是只用手去单击钥匙的开关,车子就发动了吗?
莲花脸上现出笃定的神色,鼓起勇气用手指去按了一下钥匙的开关,小红车果然就发动了!
「哎呀,车子果然发动了!」 莲花被吓得笑个不停。
「没想到车子真的被妳发动了!我怎么没想到要这样做呢?!」 伶俐老太太也被吓得笑个不停,这一老一少笑成一团,气氛就变得十分轻松。
「莲花,妳会用导航器吗? 」老太太又问。
「咱们试试看罢! 」莲花笑着说。 姑妈的汽车上没有导航器,不过莲花用过歌蒂的新手机上的导航器,大概原理都差不多罢!
「食物银行的地址:832 magnolia lane,,妳会把字打进去罢? 」伶俐问。
「会,咱们试试罢! 」莲花回答。
「 Magnolia是美国南部几州的木兰花名,一棵棵非常大气,白色的花也是大朵大朵的,十分华丽而香醇。 莲花,妳看过〈飘〉Gone with the Wind这本小说和电影吗? 」伶俐老太太问莲花。
「看过。 」莲花清脆地回答。
「是吗? 妳也爱看小说、爱读诗歌吗? 」伶俐很感兴趣地问。
「不哦,伶俐阿姨,我是为了练习英语才看的小说和电影,我平常为了糊口而终日忙着工作,无暇也没有时间来看文学作品,尤其不爱读那些文皱皱慢节奏的诗词歌赋呢。 」莲花笑嘻嘻老实回答。
「那妳这么年青、漂亮又聪明,在大学是校花罢? 读的难道不是文科? 」伶俐问,对莲花极感兴趣。
「阿姨,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着自已儿女的姑母能够供我读完高中,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觉得她对我已经够好的了! 」莲花实话实说。
「哦! 是这样啊! 」伶俐小姐似乎有点意外。
「伶俐小姐,妳既然不开新车,又不使用导航器,为什么不买一辆比较老式的、没有这些新式花样的车呢? 」莲花看伶俐不出声,忍不住问。
「这那里是我买的,是我那不孝子买来特地让我出洋相的啦! 」伶俐突然停止嬉笑,很生气地说。
「伶俐,妳的儿子能送车给妳,应该够孝顺的了! 」莲花很诚心地说。
「什么叫孝顺? 买车送母亲要买母亲能开的才是! 上次他告诉我说他有了一个心仪的中国姑娘,我说要他带给我看,后来他又说时机尚未成熟,其实,挑选媳妇不一定要是中国人,能组织家庭就好了! 不要千挑万选到现在还是单身! 」伶俐愈说愈气,吓得莲花不敢再接口了。
伶俐虽不会看导航器,可她是认得由她家到食物银行的路的,莲花按照车上的导航器及王老太太的指示向目的地开,新车大约开了卄分钟,她们来到水晶河的救火车站,站内大大开着的大门内, 站着一辆随时都可以冲出去救火的簇新发亮的红色救火车,站后有一座干净利落的大型白房子,门外有一个白色的大招牌板,上写:〈食物银行〉FO0D BANK。
「到了,到了! 已经好久没有来了! 」伶俐很高兴地说。
「伶俐老太太,这是一家银行吗? 」莲花问。
「是啊,不过是存取食物的银行,不是存取美金钞票的银行。 还有,莲花,妳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要叫我老太太,我最不喜欢被人家提醒,说我老了。 」伶俐阿姨回答。
「是,伶俐小姐,老太太是咱们河南人对人的尊称啊。 」莲花辩道。
「不过,至少我这由台湾来的人不喜欢被人家叫老阿婆的,何况,现在咱们都是在美国呢! 妳还是按照美国习惯,叫我伶俐罢! 至少听起来年轻些。 」伶俐答道。
「是,伶俐小姐! 」莲花回答。
她们将新车在食物银行的停车场停好,打开汽车后厢,由里面取出二只布制的大空袋子,走进大白房子的大门。 难怪此地叫做食物银行,大门里面分门别类把日常用品分成不同的种类,例如清洁剂、洗衣液,卫生纸、面纸、餐巾纸,都放在没有冷藏的房间内,蔬菜水果等放在有冷气房间的架子上。
「莲花,我们先到主持此银行的萧女士的办公室去打个招呼罢,她是我的老朋友! 」伶俐领着莲花到里面的办公室去,只见一位花白头发的白人女士坐在一个大办公桌的后面忙着打电话,桌上摊满了文件。
「萧,我亲爱的朋友,妳好吗? 」伶俐打招呼。
「伶俐女士,妳好! 是很忙啊! 妳上次捐赠的支票我们到今天还没有空去存取呢! 我们镇上昨天开了一个烤蛋糕比赛大会,所有参赛者都把自己所烤的蛋糕全部捐赠给我们食物银行,前三名不但把成品捐赠,还把全部的奖金送给了我们,我们正在想法要好好处理它们! 」银行的经理萧女士是一位有着花白头发的能干白人妇女,她果然很忙,连说话都像连珠炮一样快。
「亲爱的,妳既然那么忙,我们两人只过来跟妳打一声招呼,就不打扰了! 」伶俐打完招呼,就带着莲花由办公室中出来,到外面去推了一辆购物小车进来,她们将自己的布制购物袋放进小车内 。
「近来到处流行这种布制的购物袋,说是比较环保,其实就是要我们多一层麻烦,要清洗要烘干,其实,老式的塑料袋多好,不用清洗,随手丢进拉圾桶就好了! 」伶俐在一旁一面挑选,一面有的没的任意埋怨,莲花花推着购物小车跟在后面聆听。
「伶俐阿姨,千万不能常常不满意哟,人家说经常埋怨的人给人家一种年老的感觉呢! 」莲花开着玩笑。
「哼,妳胡说八道。 」伶俐骂了一句,立刻停止了抱怨,可见是认同了莲花的见解。
「春花说过她不喜欢罐头及甜食,所以不要挑这些给她。 」伶俐说。 一面由大萝筐内挑选一些大苹菓,大桃子。 这些水果又红又大,引得莲花恨不得能咬上几口。 要知她从昨天下飞机之后,只有早上由沈妹妹那里吃了一根比较大一些的香蕉之外,还没有吃过什么呢!
「伶俐小姐,这些食物,是要花钱买吗? 可以胡乱拿来吃吗? 」莲花问,看了这么多食物,真觉得肚子很饿很饿了。
「咱们少拿一些,春花只有一人,虽然不要钱,既是大家出钱出力捐出来的,也不宜浪费啊! 看,这种小西瓜不错,春花一个人吃正好,咱们选一个给她罢! 」伶俐阿姨说。 原来食物银行存的是由大家有钱出钱赠送的支票买来的食物,也有的大农埸小农家捐出来的蔬菜水果,也有加工厂家特地捐赠的面包、甜点,还有一些家庭主妇在家烧烤的苹果派、猪肉或鸡肉派,反正是地方上的人有力出力, 诚心实意送过来给需要东西吃的人的食物。
「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来领取食物呢? 」莲花问,心里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才是最有资格来领取免费食物的人。
「当然是没钱买食物的人啰! 」伶俐回答。
「春花喜欢吃石榴,今天食物银行里没有,明天咱们专程去路边的水果摊去买一点带给她罢! 」伶俐又说。
伶俐阿姨与莲花两人一人抱了一个里面装得满满的购物布袋,有说有笑地由食物银行出来。
她们开了小红车在另一个砖砌的大楼房前的停车场停下,两人下车走进楼房内,按了其中一个公寓门口的门铃,另一位中国老太太头上包着毛巾,手中拄了拐杖过来应门。
「春花,妳居然可以自己来应门了,真是大有进步啊! 」伶俐阿姨笑嘻嘻地嚷道。
「是啊,虽然晚上还是睡得不好,但是托伶俐小姐的福,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我来烧点茶水给妳们喝罢! 」那位叫春花的老妇连忙去找烧水壸。
「莲花姑娘,这房间的那个角落是厨房,妳把我们带来的东西顺一顺,替春花放进冰箱里去罢! 」伶俐阿姨吩咐道。
「伶俐小姐,妳由那里找来这庅年轻漂亮会说中国话的中国大姑娘呀? 」春花上下打量着莲花。
「春花,这位姑娘的名字叫莲花,是我才雇来做伴的小姑娘,会说英语,会开车也会看地图,不过十分诚实好欺负。 」伶俐看着莲花笑着对春花老妇说道。
「怎么见得她诚实好欺负? 」春花问。
「当然诚实好欺负,不然怎么还没有谈拢雇用价钱,就跟着来了! 」伶俐说完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像伶俐小姐这种好人,怎么会欺负任何人,打死我也不信! 」春花很肯定地说。
「春花,不瞒妳说,我好几天没有出门了,现在还有要事要办,要等你沏茶喝也等不到,只好下次再喝罢! 」伶俐站起身来要告辞。
「既然伶俐小姐有要事,我就不留妳们了,过两天,等我的右腿好些了,我亲自煮饭烧菜请妳们过来吃! 」
「春花,到我们这个岁数,身体要紧,千万不能再跌倒呀! 」伶俐阿姨嘱咐了春花几句,就领莲花一同站起身来。
「伶俐,妳们要到那去呀? 」春花问道。
「我己经好一阵子没出门了,打算带莲花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到水晶河购物中心去整理一下仪容,要去快去,据说这个购物中心因为没有生意,不久就要关门了呢! 」伶俐阿姨回答道。
「是吗? 可以带我一同去吗? 我因为不能弯腰,无法修剪脚指甲,也想到美容院内让人给修剪一下呢。 」春花很高兴地问。
莲花听在耳中,更是大吃一惊,这位叫春花的老妇人,既然有资格接受善心人捐赠的食物,一定是收入比较少的人,但,么竟然有钱花在美容院里去让别人替她修剪指甲呢?
「妳要同去吗? 那太好了,咱俩姐妹太久没有当面闲聊了! 两人隔着电话煲电话粥与当面闲聊是不一样的呀! 」伶俐阿姨太高兴了。
莲花在前座当司机,两位老太太静静坐在后座,偶尔想到什么,交换几句,终于到了水晶河购物中心,这是水晶河市这一带占地最广、店面多、最大的购物中心,可惜停车场里空荡荡的, 没停几辆汽车。
「咱们在购物中心的这边停车如何? 」伶俐阿姨问。
「老姐姐,妳说停那就停那儿罢! 」春花阿姨附和。
「咱们很久没有出门了,不如把车停在东边的百货公司,我们俩姐妹到购物中心由东步行到西边,当作健身运动,春花,妳能走这么远吗? 」伶俐阿姨问。
「如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春花阿姨答道。
三人把车停好,春花拄着拐枝在中间行走,莲花与伶俐一人一边护卫着,三人先进入购物中心的东门,这里果然生意不好,几家大百货公司都冷冷清清,一家眼镜店门可罗雀, 另一家钟表店干脆连门都不开了,这购物中心最中间盖着大棚的食物中心,排着一些给客人吃东西的桌椅,本来环境大概还不错的,因为不但桌椅尚是讲究,棚内还开着冷气, 而桌椅中间还有很漂亮的盆栽棕榈树作为装饰,四周是一些小吃摊,有卖比萨饼、意大利面的,有卖热狗、汉堡包的,也有一家卖中国炒面炒饭的,生意也都不怎样 好。
她们最后到了一家美容院,店面不大,一半用来给客人烫头发,另一半用来做客人的手和脚指甲,店中只有二位穿了制服的店员看店。
其中一位东方妇女,听春花说无法自已剪脚趾, 她连忙上前来热心地说道:「阿姨,由我们专人来剪,卫生可靠,保险不会出血或化脓的。 」春花一听,甚合心意,就脱下鞋袜先用药水泡脚,那女子也就忙着打点剪刀、棉花、酒精等物。 莲花冷眼看这位穿了制服的东方女服务生; 虽然体格很像年轻女子一般地纤小瘦削,脸蛋眉眼也尖尖小小,但因为行为举止非常沉着自信且干净利落,给人一种精明干练中年妇人的感觉。
伶俐阿姨则坐到另一边理发的椅子上,让一位金发的女理发师摆弄她的头发,不知是因为客人太少,还是什么,这位理发师倒是十分仔细周到。
莲花枯坐一旁东张西望,甚覚无聊,思及自己从昨天下飞机后,除了今晨的一根香蕉之外,没有粒米下肚,想走到食物中心随便吃些什么来充饥,就对伶俐小姐说:「伶俐阿姨, 我出去走走,顺便观查一下四周环境,好吗? 」
「出去走走是可以的。 妳把妳手机的电话号码给我们罢! 」伶俐阿姨说。
「阿姨,我才到美国,还没有美国手机。 」莲花答道。
「啊,没有手机? 那妳千万不要走得过远,万一妳走丢了事小,我们没有了汽车驾驶,回不了家,那事情可大啦! 」伶俐小姐笑嘻嘻地说。
到了食物中心,站在卖炒面的摊子前面,看见招牌上写着:中华炒面或炒饭,每份$4.95元,莲花摸了摸肩上挂着的皮包,今晨旅社服务员找给她的零钱还在皮包中, 用这些钱去买一碗炒面或炒饭,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罢。
正在此时,莲花的眼睛突然一亮,因为她看见小吃摊中间一棵椰子树旁,空荡荡的桌椅上坐着一个她正在寻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