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月, 校长来了
老师们都觉得谈主任激情迸发得有点突然。
本来开学动员会上搞两个板块谈主任和教师互相吹吹,宣扬一下系里的计划给前来旁听的校长留个好印象也不是不可以。所谓搭台唱戏谈主任昨夜都亲自督工特地让做了个背景板,现在提点精神也正常。
可是,也许是担心气氛下落吧,谈主任的意气在两个进展板块间突然高了八度。
将在下面偷发手机短信的一年级男生震愣了,也让教师们觉得似乎有一点过。特别是系里一些有雄心的年青教师,认为谈主任揽这趟主持的差,就是有在领导面前表现的嫌疑。
不过仔细想想谈主任也有他自己的苦衷,因为如果你不激情,其它激情的系有的是。不是你想不想表现的问题,而是现如今的领导从来都好这个。
第二章 6月 ,哪个讲这是抄的论文
顾老师:“这论文是你自己写的吗?”
段小奕:“是呀。”
顾老师:“那你说说,你讲说,一个导演就是一个品牌,你是从哪个根本性上讲的这件事?”
段小奕:“我仔细看看。”
顾老师:“根本性就是指统帅一切对吗?”
段小奕:“是喽”。
顾老师:“那你就该脱口而出才是了。”
段小奕:“这个……”
顾老师:“确实是你写的?真的?是参考了还是抄?
段小奕:“谁讲这是抄来的论文?”
顾老师:“看来我不得不说了。你很熟悉专业网站,是《论文天下》吧?”
顾老师说这话的时候完全象释放了一口恶气。好,你说你自己写的,那我让你说说怎么就跟别人发了三、两年的论文一模一样吧?
段小奕:“……”
段小奕几乎不敢相信地问:“是教务处让查的吗?所有网站都搜么?”
第三章 9月 , 师生恋
关老师常感叹爱自己的女孩、和自己爱的女孩,为什么总是互相交错。
徐曼意识到自己该走了,只能走了。可是,脚下的脚步却无论如何也移动不了,一种等同于留恋的情绪占据了她的胸怀。关老师听到同事招呼他开会的声音、勇敢地跨出了一步,并且说:好吧,那就这样吧。
徐曼当时回答了什么匆忙之间关老师自己也没有听清。后来关老师对面的顾老师告诉关老师,那句话是:“关老师,你下了班我再来找你行吗?”顾老师将徐曼的心绪用文字直译给关老师听,关老师脸上有些发热。
关老师问:“我总是觉得老师应该跟学生保持距离。”
顾老师:“这个……我也说不好。”
关于如何给校长写系列丛书的问题,他们探讨了很久。中间,关老师去自己的办公桌换支笔莫名其妙就发现桌上多了一只精致的水晶器皿礼盒,关老师有点惊异,向会议桌上的同事问来问去,他们都说没有,只有顾老师笑呵呵地看着他。关老师想起来给徐曼打了个电话,在听完一段话后,关老师说:“那你告诉我一下啊,我还以为是谁拉下的。”
第四章 12月, 老师今天就下岗
大雨滂沱、冲刷着马路。往来行人迅速挤进公共汽车站躲雨。湿漉漉的路面闪着反光,朝着相反方向行驶的车辆向着各自的目标冲锋,浮躁的喇叭声时而不耐烦地响起,坏脾气的雨刷在阴郁的开车人前面想刮就刮。
北京某大学勤奋楼入口处。蔡梅冲出她绛色的别克旧车使命撑出一把格子伞,雨水湿透了她的全身,她那纷乱的前刘海一撮一撮地紧贴在前额。她弓着身子迎着大雨,登上了台阶,推开进口处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勤奋楼门厅,两名保安坐在桌子旁,看着蔡梅经过—
保安人员:你好,请问您找哪位?
蔡梅停下来,形容愤怒,瞪了保安一眼。
蔡梅(像疯子一样):怎么你们不认识我?
门卫(一个随和些的):哦,是戏文系的蔡老师,不好意思。
六楼新媒体会议室。
低声细语,走进走出,如同我们常见的即将会议的场面。
校长在桌子一面几个人围着的的正中央、那几个人里有谈主任。
在右侧的巨大视频屏幕上,2011/2012戏文系工作会议几个字,正方正地站在中央。
主持人问:校长,可以开始了吗?
校长:可以。
主持人(起身站立):早春的风吹拂着大地,戏文系又渡过了辛勤耕耘的一学期。下面我们首先请我系谈主任作开场发言……
上面所有这些都被学科带头人董老师嗡嗡作响时高时低的手机声盖过。
董老师(对着手机):什么?你到学校了?……(挂上电话)蔡梅来这里了。
谈主任:纵观世界电影的发展,中国的影视行业还在起步阶段、前途未可限量。
关老师:她来了——
董老师:告诉蔡梅,如果她一定要进来,就让她安静地在这儿坐着。一切会后再讲。
关老师(对李老师):还是你跟她讲比较合适,她跟你比较有话说……
李老师点点头,把笔记本和笔放到桌面上。李老师迈步绕过拥挤的座位走到右侧的门口,同时我们听见了在门口的蔡梅的声音—
蔡梅(在门外):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作决定。你们不需要为我担心什么,我今天就是专程来找他们,要当着系里员工的面把事实真相说一说。
门内,谈主任在慷慨陈词—
谈主任(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也许对影视产业最有解释性的注脚,就是90年代亚洲金融风暴,它成就了今日日韩影视产业的崛起—
会议室中没有人特别注意谈主任的讲话,他们都被由外而内的吵吵声给吸引了。
蔡梅正背着她的女款旧皮包走进会议室,浑身给雨淋得湿透,挺着身子,气势汹汹地直视校长,撞过一只空着的椅子,三、两个教师给她移了位置、空出道儿,以及紧张地看着她的董老师、李老师、关老师、顾老师等一个教研室的同事们,但她一门心思朝着校长走去。
教学顾问老太太程宁已经站起身,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她了。在另一侧,谈主任的发言不得不已经中止。
关老师:蔡老师,请你——
形容枯槁、憔悴,本来就少的头发一撮一撮地紧贴在额前。蔡梅:闭嘴,你让我把话说完……说真的,我不需要告诉你们现在你们所处的环境有多糟糕:我们的空气已经不适合呼吸,食物里放的塑料粒子足可以让你当场猝死,而当我们坐下来翻阅今天的《北京晚报》时,从前冠冕堂皇的铁路局在争分夺秒偷埋高铁乘客的尸体,好像这一切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大家不是争着贪污,就是跟姨表叔侄抢着瓜分家中老人的财产,看来大家都疯了!所以我个人是不再抱什么希望,我情愿坐在家里想一些事情……虽然如此,可你们也不能欺人过甚吧?至少让我在这个系里呆到我合同期满、学期结束吧,至少(她说这话的时候人有几分呜咽)……我的房子能够有两个月的备用按揭款、自己下一个工作有几分着落,你们说是不是……
在另一个位置,谈主任正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蔡梅:(继续说下去)我不是要你们给教委写信、或者造这个学校的反。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找哪个部门去申诉。我只是想讲几句真心话,我也要你们一个个站起来、像人一样的站着。打开你的胸腔、打开它!把你的声音从胸腔里面放出来,大声呐喊!我要你们大声呐喊:“我看见这个学校的校长跟美女教师睡觉后、把有才能的人赶跑了!妈的,我们不能再忍了!”
谈主任(侧身向后挨着教研室的耳朵):她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
董老师:找校长。我知道王美娟把她专业负责人的位置给占了。我想—
蔡梅(站在凳子上):大家不要再缩在凳子上,站起来,打开胸腔!把声音放出来,来,跟我一起唱:起来,饥寒交迫的人们,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走廊。她猛地打开门,想找合同,她在自己教研室的抽屉里最终找到了。上面写着——
合同截止日:2012年2月10日。
(完)
朵朵妈 (2012-03-02 23:05:10) |
俞静是小说家吧?写的小说可真不少! 贴近生活的那些事! |
俞静 (2012-03-03 00:14:21) |
朵朵妈过奖了,有些是之前写的。多谢您的鼓励呵。 |
木桐白云 (2012-03-03 22:40:53) |
挺有戏剧性。 |
俞静 (2012-03-03 23:58:45) |
谢谢阅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