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的花与景

《野地的花》,布面油画,(61 X 61cm),2006,Los Angeles。

 

野地的花一朝一夕之间,盛开或凋谢。

她绽放时并无惧怕,也不选择环境、阴晴,而是活泼地,顺着天性绽开,好奇地张大了喜悦的眼睛。

她盛开时也不在乎是否有人注目,她的美颜妙姿只留在天地和时空的影版上,她向着天空大声地欢笑、歌唱,为自己的被造充满感恩,因为“神看着是好的”这句话印在了她的生命里。

她凋谢时并不挣扎,轻轻柔柔地一低头……

 

预言如一杯凉茶,饮下

里面沉睡的诗意被它滋润、惊醒

张开它的翼,美艶惊人

 

为何你仍可以躺在那里

被泥土和时光埋藏

仿佛死了的老树根,庞大地沉睡着

 

盼望这金黄色的花儿

开在你的梦里

惊醒你失语的黑暗

 

我曾在小学的时候,为三枚野地的小黄花惊艳,写了一篇《野地的花》的散文作为语文课的作文。我细细地写她们粉红的杆,花瓣的姿态,彼此的关系;写清晨上课前发现她们,到黄昏下课时去看她们,花儿不同的身姿、心情,与土坡、天空不同的呼应。老师当作范文读了,读得时候她的表情很陶醉,当然在读完后又鼓励我要向工农兵学习,要多写稻田麦子、大红花。

也许就是那一刻的惊艳,惊醒了我里面的诗意,仿佛野地的花伸出细小的芯须,拨动了我灵魂的竖琴。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灵上的灰垢,世俗的生活,甚至诗句本身,都厚厚沉沉地埋藏了我,在我沉睡许久之后,我读到了一段话:“不要为生命忧虑吃喝,不要为身体忧虑穿着。生命胜于饮食,身体胜于衣裳。何必为衣裳忧虑呢?野地里的百合花是怎么长起来的?她也不劳苦,也不纺线。然而,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我的灵魂再一次被野地的花儿照亮、释放,在失语的黑暗中放声歌唱,唱亮了天空和我的日常生活。

 

《心湖》,布面油画,(76 X  61cm),2011,Los Angeles。

 


我的心啊,你当安静!你当聆听天上的声音。

心的耳朵应当透明,仿佛天使的翅膀,可以随着天堂的音律,飞翔歌唱——

血液在我里面沉静,如同声音在周遭沉淀。让我专注地,聆听造我者的声音。

他的声音正如鹿跑来,快捷的蹄声摧动我的爱情;他的声音正渗进我的屋子,似冬日的暖阳,又如湿润的春。

我在空荡荡的心房里,等待被融化……

灵啊,你要醒来,无需惧怕苏醒后的迷失;无需惧怕清醒地被孤独煎煮。

你要仰起脸,让天光吻干昨夜留在脸上的残酒与泪滴。让他没药的香,为苍白双颊镀染红晕。

心灵的良人正走来,被荆剌刺伤的手足怀抱着医我的没药。望见他,我便融成了一汪湖泊,安静、羞涩、满溢。这就是我心灵中的湖泊,它不会因为黄金假期而拥挤不堪,它不需要跋山涉水地去“到此一游”。我的“心湖”,是我洗浴心灵的地方,是让心灵梳妆整洁的镜子,是私密的生命之泉,是在瞬间就可以进入的世外桃源,是与我灵魂良人蜜约的浪漫之地。

我在二十多岁时写过一首小诗《亲近泥土》:

 

仰卧在天空下任尘土亲近面庞

 

风与菌菇无言地开放

我幻成一池湖水,独自静卧

 

灵魂游荡在安静的身躯里

探询着波纹,寻找生命迹象

寻找那些稍纵即逝的亲情

 

当语言和文字纷纷远离后

我被埋葬在浓密巨大的云影里

想着有个阳光充足日子

人们都如尘土般归依大地

 

二十年过去了,泥土已经在我心中化成了清澈的湖泊,我也从这湖水中洗沐而出,轻盈如一道飞向天堂的光。

 

《秋水》,布面油画,(102 X 76cm),2008,Los Angeles。

 


都市已经成了钢筋水泥的丛林,脚踩不到松软的泥土,眼睛看不到整片的天,星星被灯光代替了,树和花也难分真假地都成了灰蒙蒙的旧饰物。于是人们开始渴望“城外”,开始热衷偶尔去亲近一下梦境的“旅游”。

我在四川成都曾工作过一年,但没有去九寨沟,总觉得是可以轻易成行的,是分分种可以去一游的,却没去。之后,在北京三年,后悔在四川的那一年没去。再后来就被命运的风一吹,飘到了美国,飘到了美国西部的高原,四周都是苍茫的旷野、红色的岩石、唱着咏叹调的天空。绿色的树和水难得一见,突然间,九寨沟就成了遥不可及的梦境,成了想一想都可以深吸一口的滋润。

人大约就是这样吧,随时可以拜访的人、随时可以拜访的景、随时可以拜访的书,都搁置着任凭他们蒙灰,直到寻不到了、摸不着了、亲近不了了,才耿耿于怀地掂着放不下。

等我再有机会回到中国,就急急地去访九寨。山水实在是美,但游人也实在是多,人把水挤得瘦瘦的、灰头土脸的。我在人的间隙中拾得星星点点的绿水碎片,却总是拼不出心里的那个“城外”。于是,就画了幅印象中的九寨的秋水,让这画中的水成为我的“城外”。

 

让我,随你出到城外。

远离墙与门,远离人群聚集之地。

让我们离开无聊的争辩、恶意的论断,

出到城外。在贫瘠中享受丰盛,

任简洁的风梳理梦想的羽翼。

哦,让我洗净铅华与风尘,

以婴孩的心,自由地进入爱情。

 

让我随你离开,穿过那道拱门,

出到城外——

天空,在我们的头上弥合;

花香,在体内鸟一般鸣叫飞翔。

可是,你的眼睛为何仍旧在哭?

你在哭城里的人吗?那条大路,

那条隔绝了脚掌与大地的水泥路,

越修越宽。宽得好像一条

望不到两岸的河。

你在哭被它吞没的人吗?

 

……

让我随你,离开世上的城

在你柔软动情的心中,成为一口

封闭的泉……






飘尘永魂 (2012-02-22 11:04:58)

野地的花悠然绽放

生命的歌谣在风中传唱

以最美的笑意

在岁月里静静地流淌

野地的花把灵魂照亮

天堂的旋律在心湖里飞扬

激荡在海外的校园

点燃黑暗中的亮光

漫步在清澈的湖旁

远离都市丛林的彷徨

与活水的源头连接

牵手良人尽情翱翔

 

 

施玮 (2012-02-22 19:18:45)

哇,飘尘永魂真是会总结哦!

予微 (2012-02-23 05:35:55)

施玮姐妹,很高兴认识你!今天看到你这幅『心湖』,我醒悟过来,为什么昨天总觉得你的名字很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只因近年失忆日渐严重!

是,我在『传扬』看到你这幅画,一见钟情,静静的看了又看,让自己的尘染的心,在清流中洗涤,谢谢你的分享!

海云 (2012-02-23 15:50:53)

真开心你来了!洛城相聚,快乐无比!谢谢你送的两本书。

henrysong (2012-02-23 16:45:07)

谢谢施玮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诗中有画境,画中有诗意。一个字: 美!

施玮 (2012-02-25 03:01:18)

呵,这画放我床头,就是为了让我静一静。是九寨沟。

施玮 (2012-02-25 03:03:10)

刚学会查看留言。对不起,书忘了签赠言。因是放在车里的,但应有我名字。

施玮 (2012-02-25 03:03:43)

以后请你们来家里看画。

予微 (2012-02-25 07:26:28)

飘尘兄的诗歌,旋律优美!

幸福剧团 (2012-02-27 02:06:45)

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