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时光 -钻防空洞,偷广柑

七零年,中苏关系紧张,在珍宝岛打仗。珍宝岛我没去,那时候我刚学会系鞋带儿。 天天在大院里踩着我姥姥的后脚跟儿,跟头把式地练习钻防空洞。

 

防空洞里黑咕隆咚,坑坑洼洼的,不让打手电筒,也不让喊(据说在洞里喊叫能给苏修特务报信儿)大家都深一脚浅一脚,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地在里头乱跑。有一次我跑进去的时候是拉着我姥姥的手,跑出来的时候,我手里领着的是小宁宁的爷爷!老头脚上一只鞋都没有。

 

没过多久,听说林副主席仔细研究了一下‘沙盘’,冒了一身虚汗: “这地方离苏联老毛子太近,防空洞也不保险!”

      

林副主席咳嗽了一声,挥笔划拉了个N号文件:命令把我们都转移到四川‘靠山,隐蔽,进洞’去了。

 

我们‘隐蔽’的地方是西师。西师和川外挨着,连成一个大院,占了好几个山头。院里花木茂盛,四季常青,小路起起伏伏,小河弯弯曲曲。山后有杏园广柑园和竹子林,好玩的地方特别多。我家住在杏园半山腰的一个小洋楼里。窗外能看见对面的晋云山,群山饶白云,松林挂着瀑布,象国画似的。我打开窗户一伸胳膊就能够着广柑树。

从防空洞出来进了‘水帘洞’,里面还有‘花果山’。那时候我不大记事,但凡我能记住的事对我来讲都是非常重要的大事。

先说吃的!

 

四川好吃的多,从早上到晚上,我的嘴就不闲着。早上上学,我手里拿着夹着香油豆瓣酱的馒头,边走边吃。

 

放学的路上再买一毛钱的麦芽糖,两分钱的油炸豌豆。边溜哒边吃,回家从往泡菜坛捞几口泡菜,再跟小朋友出去粘知了。粘知了得先做面团。用一把面粉和水,不停地在手心里来回捏,就成了特别黏的面团,把面团放竹子杆的头上,去沾树上叫的知了,一会儿就能沾一的篼子,回家把知了放锅里油炸,撒点儿盐面儿就着吃。晚上我们一大堆小孩围一圈儿,周围点着蚊香,一边儿吃油炸知了,嚼着炸豌豆,一边儿着了魔似的听军管会的胡政委给我们讲恐怖故事“一双锈花鞋”。

胡政委讲故事成心吊我们胃口,一天讲一点儿,而且讲的时候添枝加叶,我们越听越害怕,听着听着就全挤着坐一块儿了,就差吓得尿裤子了。 

秋天广柑和桔子熟了的季节, 是我们小孩子最开心的时候。

 

西师校园里有大片的广柑林和桔子林。 广柑林看管的非常严,我们不敢轻易去偷,据说到处都有眼睛盯着,四处都埋伏着狗。广柑林之外的广柑树,比方说在我们家门口的,基本上没人管,但是看林子的时不常也上来走走,背个农药箱,蹬双长靴子,吓唬吓唬我们这些小孩。

广柑树和桔子树都非常矮,很好爬。 我们放了学就坐树上吃。 广柑没长熟的时候皮是青色儿的,里面的瓤儿是黄色儿的,味儿特好,就是有点儿酸。柚子树都在山上,一般我们都派一两个男孩上山,从山上使劲摇晃柚子树,柚子叽哩轱辘的往下滚,我们在山下拣。

有一天,元老大和黎老大她们一大帮上山摇柚子,没带我们几个小累赘,包括我,元老大的弟弟元小三儿和我妹黎小三儿。元小三儿两岁,黎小三儿四岁,都不拿事儿。元小三儿一个人,前面系个红围嘴儿,后屁股上戴着个绿色的大屁帘儿,左脚和右脚的鞋反穿着,在广柑树底下转悠,想爬树又自己上不去。

 

巡警看见元小三儿问:“你在干啥子嘛?”

元小三儿终于盼来人了,他特着急地跟看巡警说:“叔叔,我想偷广柑!”

 

巡警说:“你的孩子都穿反了,还想偷广柑?!(四川人管‘鞋’叫‘孩子’) 你的家住哪儿?哪个是你家长?”

 

元小三儿说:“我家就住坡上,我爸妈上班儿了。我姐, 我哥和一大帮人都上山偷柚子去了,他们不带我去,嫌我小!”

 

巡警知道元小三儿自己上不去树,就放了他一码,直接往柚子林方向走。柚子林在我家这边儿,看广柑的往我们这边走的时候,我家黎小三儿正在树底下给我放风呢。

 

黎小三儿蹲在地上拿粉笔画格子,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姐,来人了。”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么!黎小三儿头都没抬,低着头在地上接着画格子,好象没事。我就没理会她。

 

没过一会她又说:“姐,真来人了!”

 

这时候我才看见黎小三儿身边有双大皮靴----那皮靴我认识!是看广柑林的巡警!

 

 我哆嗦地从树上咕噜下来,那人问我:“我老看见你们这些小孩偷广柑,昨天的加上今天的,还有前天的,你一共偷了几个?”

 

 我一听:“前天偷的你也看见了?一共。。。。一共。。。五个。”

 

巡警领着我和黎小三儿,往管理处走,我和黎小三儿开始哇哇大哭。走到元小三儿家门口,看见元小三儿的绿屁帘挂树上了,元小三儿坐地上正哭呢。

   

巡警问:“你那个屁兜怎么跑到树梢上去了?”

 

元小三儿哭着说:“我从树上掉下来了!呜呜…疼…我想偷广柑儿!”

 

这时候,上山偷柚子的‘大部队’回来了,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前面有个巡警领着,巡警左手拎了一大篼子柚子。

 

两个巡警一商量,就地让我们按大小个站一排,给我们训话: “立正”! 我把右脚伸出去稍息了,黎小三儿跟我学,也把右脚伸出去了。元小三儿更突出,干脆一屁股坐地下了。

 

 






百草园 (2012-02-13 23:34:49)

呵呵,一休,上个礼拜开爬梯(super  bowl),有一女士带一个目前时髦的大围巾,被人称为“屁帘”,当时俺居然发现南方人不知道啥是屁帘!

林玫phoenix (2012-02-13 23:39:19)

钻防空洞,进去领着姥姥的手,出来改领小宁爷爷的手了,况且,老头脚上一只鞋没有!你说,这多形象吧,全是镜头啊,一休这家伙不搞电影是中国广播电影电视部之巨大损失啊!当年一休如果搞了电影,恐怕没冯小刚之流们混的了。

一休 (2012-02-13 23:49:48)

问个外行的问题: 像这自然段儿,林导儿用三张胶卷儿能够了吧?

一休 (2012-02-13 23:51:10)

不是你耳背听成披肩了?

林玫phoenix (2012-02-13 23:57:15)

我们拍电视剧不用胶卷,用数码摄像机。现在拍电影也数码了,然后洗印时再倒正片上,几乎就没底片什么事了。我上大学那会儿,上摄影课,拍过16毫米电影胶片,都是大盘带,大铁盒子,喀嚓上到摄影机上,拍完送洗印车间冲成底片,一秒钟24个画面,然后洗印车间再倒成正片拷贝,这个片子是用来放映的。

一休 (2012-02-14 00:15:11)

咱干不了这活儿, 我来回读三遍了,愣看不明白! 白让你对驴弹了一回琴。 

林玫phoenix (2012-02-14 03:45:03)

都技术活,跟化学物理有关,没点这基础就搞不明白,我们班有个同学,每次拍照片后冲洗底片都是白的,结果人家把显影剂当定影剂用了,由此得名:白版!他姓张,从此改名叫张白版,至今我们大学同学聚会,张白版的段子那是经久不衰地!

予微 (2012-02-14 03:57:33)

“立正”,一休给你们一人分一个广柑!

有这一休与林导,难怪本山撤了,丹丹拒了。

百草园 (2012-02-14 04:19:30)

瞎,俺耳朵没问题,当场有人给解释啥是屁帘,嘿嘿,就差一点画一小孩屁股,再画一帘儿了。

海云 (2012-02-14 14:18:00)

哈哈哈, 予微, 你绝对可以跟她俩搭一档!本山撤了,丹丹拒了,一休、林导、予微一起上!:) 对了还有那个牧童和春阳,也是讲笑高手!还有还有,很容易送同志......

真高兴有你们,我至少多活好几年。

林玫phoenix (2012-02-14 19:36:57)

整天跟我们一群活宝一起哄,你呀等抱重孙子吧。哎?最近很容易送销声匿迹啦?

春阳 (2012-02-15 02:28:13)

原来偷广柑,柚子的在这儿呐。抓呀,快抓呀。。。

予微 (2012-02-15 05:36:13)

我也一直纳闷,拍成”负片“,又要倒成正片的。折腾吗!

予微 (2012-02-15 05:38:23)

来这里数天,我也觉得年轻了数年!至于搭档,我一定做好那根木头柱子,给大家撑着。

牧童歌谣 (2012-02-16 23:48:49)
前晚上我家领导在情人节蜡烛照耀下,一壶小酒,摇头晃脑,对两娃儿讲起自己小时候爬树偷枣的英雄事迹,把两娃儿惊险得四只眼睛溜圆。正当领导咂巴着嘴回味枣的美味时,儿子说,不该偷人家东西。领导的酒立刻醒了一半。没想到他们一休姨还更厉害,柚子比枣带劲多了!
一休 (2012-02-17 03:24:45)

估价是反间谍用的。

你给组织上写封鸡毛信, 政委收到白纸一张的信, 用棒子面粥一抹就读出来了:”人傻,钱多, 速来!“

一休 (2012-02-17 03:29:42)

一班向左, 二班向右! 目标碧绿色儿的屁帘儿, 冲啊!

一休 (2012-02-17 03:45:46)

据林总反应, 枣树特别容易活, 产量还高。 我准备春天种, 秋天就可以抡着擀面杖打枣了, 那是什么劲头啊!嗨!  

予微 (2012-02-17 08:15:03)

得,一休政委给大家一人发一个LV民工袋,“阿米尔,冲!”

牧童歌谣 (2012-02-17 12:23:09)
美国东北这嘎达能种吗? 俺们东北银可稀罕大枣了。上哪嘎达整苗去啊? 美国银也卖枣树苗?
西山 (2012-02-17 15:52:49)

这地界少儿不易啊,当妈、当阿姨的人合着不是惯偷也是合谋的,难怪培养下一代特别艰难啊!

林玫phoenix (2012-02-17 16:31:16)

上苗圃打听打听,我们这里一月底就进货了,你们那里可能得晚点,有时homedepot`lowes也有,要跟他们强烈反映,说众多朋友都要种枣树,jujube,他们一听有顾客!赶紧进货,一般一棵树50$左右,给点水肥就长势喜人,老农民俗话说:桃三年,杏两年,枣树当年就收钱!当年开花结果,然后春秋各施肥一次,枣子就朴啦啦地长啊!枣这玩意儿来自中国,跟我们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一样耐活,坚韧,还可着劲开花结果,生命力巨强,就冲这架势,老外们从基因上就怕我们,我种树种得特有心得,凡是那些在恶劣环境里也生龙活虎的物种,除了仙人掌是我们亚利桑那土产啊,其它什么花啊草啊书啊等等,十之八就来自中国,这么一想那个自豪啊。

抱峰 (2012-02-17 22:50:33)

童趣童真,非常耐读。倒把钻防空洞的事忘了。

钻防空洞还有好故事吗?愿听。

谢谢!

牧童歌谣 (2012-02-18 01:24:55)

林导这么一说,咱还等啥呀!明天杀向Home Depot!

一休 (2012-02-18 01:47:15)

上级指示抢大枣儿, LV装不下几个, 换成抠痴包。    

一休 (2012-02-18 01:51:33)

送同学趁防空洞演习溜没影了,不会是叛变了吧?  

一休 (2012-02-18 01:57:13)

有人反映说送同志从防空洞出来手里拉着一苏联白俄。。。俩人朝东北方向跑了

一休 (2012-02-18 01:58:58)

我明天也去。 看咱俩谁能买着。

一休 (2012-02-18 02:04:14)

我查了下资料, 牧童家那位叔叔是惯偷。 我们四川军区的都没上档案。

予微 (2012-02-18 02:06:47)

我家的枇杷又大又清甜,欢迎大家来摘,且有树苗赠送!已经有几家朋友种出大树又丰收了。

谁要?

一休 (2012-02-18 02:08:18)

大标语写着深挖洞,广积粮, 我跑进洞里没发现有粮食, 洞特深特压抑。。。

一休 (2012-02-18 02:10:23)

枇杷? 你们村是热带雨林气候吧?

牧童歌谣 (2012-02-18 13:16:07)
嗯,据自己坦白,还掏过政委家鸡窝呢。
予微 (2012-02-18 20:35:30)

这个特深的油墨黑黑的洞里,有个称霸的一休!

henrysong (2012-02-20 03:38:24)

估计白俄没拉到,被白饿了!哈哈。

予微 (2012-02-20 04:41:33)

春阳送春归,很容易送归队!被林枚侦探揪回来了?

我还担心后天的晚饭没着落呢!这下好了,送同学饿过了,一定会整一大桌了。

予微 (2012-02-23 06:14:27)

枇杷树亚热带水果吧?我也没查仔细。反正我们这村,种什么都长得欢!

牧童歌谣 (2012-02-24 03:22:50)

HomeDepot 不中,到底还是到网上邮购。 他们告诉我要中一棵“Li”枣树,再种一棵“Lang”枣树, 才能互相传粉互相结果子。 不知是真是假,是不是就骗我多买一棵树啊。 另外,号码也大小不一样。 最小的二三英尺,最大的十英尺。 是不是太小的不能当年结果儿呀?

牧童歌谣 (2012-02-24 03:25:27)

另外,我们家那位从小偷枣的,一听说要种枣树,乐瓢了。 树还没来呢, 他先把院子里挖俩大坑, 从来没见这么勤快过。 孩子们都蹦蹦跳跳拍手:“这下好了,爸爸不用去偷啦!” 你说这老爹啥形象啊? 

牧童歌谣 (2012-02-24 03:28:00)

林导, 啥样的肥料合适, 牛粪中不中? 

予微 (2012-02-24 19:28:12)

啥形象?看着就乐的煞!枣树也要一对对的种吗?还得异性!(加州的枣树,可以单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