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再论之《庄子“两语”猜想》

 

    什么是语?语就是声音。所谓言语,就是说话。中国话由语素构成。语素是最小的语音、语义结合体。古代语素基本上用一个带音、带调的音节表示,少部分用两个音节。语素是构词单位,而词是具有一定声音、一定意义,能够独立运用的最小的造句单位。今天说说“庄子两语”的猜想,就是希望我们的声音研究比文字研究更响亮。

    语有两语:雅语和俗语。也就是,话有普通话和地方话。普通话属于官方的话,语素的出现比较复杂;地方话属于习俗的话,语素较比简单一点,如像:(/z-i/~/j-i/)=/ji/,(/s-i/~/x-i/)=/xi/,/n/=/ng/,等等。这种现象的造成与言语的使用量有关,人一杂、交流一泛,语素即便丰富、改变多。庄子生于齐楚之间,习用楚语,而又了解多种方言,故善于多方交际。

    所以,我们讲语音,必须考究(1)雅音、雅语,和(2)俗音、俗语。雅音或雅语是上等人、受过教育的人的话语,被称为官方语言;俗音或俗语是蛮人、没开化的人,市井贫民的话语,它包括各个地方的难以统一的土音、土语。然而,我们又不得不承认,俗语是雅语的源泉,雅语是俗语的一种提升。有诗为证:非必奇言妙语,何如新意清辞?那番调雅遣俗,莫道美卿秀文!

    人类语音曾有很大变化,中国北方语系改变最多,相对而言南方语系接近古语一些。有人考证,(1)古无舌上音,只用舌头d,t,n,l,无j,q,x,z,c,s,zh,ch,sh,或不分;(2)古无轻唇,无f,v。 所以,当时的话语基本上都是:/di/,/do/,/dido/,以及与/ti/,/to/,/tito/混为一谈,而又都成为/i/的音,n,l常作语素后缀。(3)阴阳对转:语音结尾带n,ng 称为阳声,(古音无m)也就是说,阴、阳音混为一谈。

    古人发音,最早开拓于元音/i/、/o/,又开发出辅音/t/、/d/,从此中国最早的“天/ti/di/”和“道/do/to/”,及其混音“一/yi/”,便成中国最早的语音、语义结合体。此外,中国声音还借/b/p/m/又常作否定含义的辅音,便带出中国最早的“一”和“不一”等高等哲学意义的词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此时,我们也了解到:数字除八(带否定前缀/b/,“不一”)以外均为“一”;天是大“一”;道是“无”。

    每一种语言的使用,都会有这样的一种技巧:利用方言,或同音字,或以谐音转换话题,或偷换概念,从而造成多重语境的转换乐趣。庄子宣扬不辩,但在我们感受到鱼的快乐的时候,难道不会情不自禁地赞叹庄子的诡辩才能吗?庄子是中国的第一位诡辩大师。

    庄子的确是首屈一指的语言大师,技巧娴熟地创造了不少新字、新词。比如寓言竟有圆、婉转的含义,重言竟有重要、重复的含义,卮言竟有非暗含而直言、自言、酒后狂言的含义。再又,鱼有我的含义,鸟有道的含义,等等。

    庄子巧妙地告诉我们,一切都是在道的掌控之中,是人都是在命的掌控之中。命即名,属于阳声音,转为阴声音读/mia/,就是不一。一与不一,为与无为,名与无名,言与莫言,辩与不辩,变与不变,知与不知,才与不才,用与不用,学与不学,想与不想,竟然也可以混为一谈。

    说说方言土语真的很有意思。记得我的一位广东同学,他在与他的老乡在一起时,就听不懂他的讲话,只听得全是/gogi-gogi/“公鸡公鸡”,直到现在,我们还喊他“公鸡”。可以想见,如果我们把庄子请来,让他读一读他自己的文章,我们听到的一定都会是/dodi-dodi/“多滴多滴···”了。

    时到今日,一个“日”字,山东人读“一”,湖北人读“二”。很可能湖北人讲话离古音远,山东人说话离古音近。真可谓“一就是二,二就是一”啊!又比如一个“分”字,北方人读/fen/;南方人读/ben/,“不分”也读/ben/。很可能北方人讲话离古音远,南方人说话离古音近。其实,分(二分之一)的无穷次方不等于零。真所谓分与不分一个样,“分”就是“不分”,“不分”就是“分”啊!

    读《庄子》,我们该听见了蝴蝶的声音,听见了马蹄的声音,听见了飞鸟的声音,听见了江河的声音,听见了游鱼的声音,听见了玄冥的声音。···我们终于可以研究《庄子》了。谢谢!






圆通赏花进行时 (2014-09-21 03:16:53)

    (金嘉锡(Chin Chia-His),男,台湾大学中文系兼任教授,民国17年(1928年)出生,生于上海,在北京生活了七年,后到台湾。学术专长:庄子,在台大开设课程:庄子。)

    《庄子》一课在我看来十分“传奇”。主讲人金嘉锡教授,王叔岷先生的学生,今年已八十六岁高龄。按他所说,全世界没有人像他这样讲《庄子》,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庄子》一书是运用中国文字的声音等特点创造文学作品来表达思想,换句话说,庄子是要做无名的圣人,所以讲万物都“混为一谈”。

    《庄子》一书的大多数文字声音都与“一”有关,“一”就是“道”,“道”就是“一”。金先生生于上海,在北京生活了七年,后到台湾,这就使他有常人难以具备的方言基础。按他所讲,由于庄子是宋人,宋国国力弱小,不设关卡,所以南来北往各种人等都会聚集于此,这就使宋国杂糅了各种方言,《庄子》一书也就是运用了这一特点。

    惭愧个人音韵、文字学方面知识浅薄,几节课下来,常常不知所云。后来查金先生曾出过《庄子寓字研究》一书(台湾华正书局),就“寓”一字的声音谈了一本书。其言当时很多问题还没有想清楚,也没有发现和“一”的关系,故在一年以后可能还要修订。

    我想这种研究思路注定要走孤独之旅,就像本校黄奇逸先生一样。同时,这也是先生如此高龄还来讲《庄子》的原因,那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研究就此消逝。(文新学院10级 唐雪康)

予微 (2014-09-21 04:36:45)

哈哈,听到耳油都出了。

圆通赏花进行时 (2014-09-21 05:27:22)

“一”与“不一”属“万物”,“道”不是“一”,“道”是“无”。——唐雪康没搞懂啊!

圆通赏花进行时 (2014-09-21 05:30:02)

此篇议题是庄子研究的门槛。不跨过此门槛,恐怕所有的努力,统统都将是隔靴瘙痒。

圆通赏花进行时 (2014-09-21 23:58:14)

我愿意用我所有的科技去换取和苏格拉底相处的一个下午。(I would trade all of my technology for an afternoon with Socrates.)——史蒂夫·乔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