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從心靈飄出/齊鳳池

梅香從心靈飄出/齊鳳池
  評武梅的散文純潔美
  2014-05-22
  齊鳳池
  認識安徽女散文家武梅已經好幾年了,我在報紙和雜志經常讀到她的散文作品。武梅給我的感覺是非常勤奮的,她對於文字有一股敏感的韌勁。武梅是一位不好張揚謙和,為人師表的優秀女散文家。
  和武梅謀面,是2013年冬天一次機緣,我去浙江海寧參加徐志摩詩歌頒獎回來路過淮南,在詩人葉臻那裏終於見到了這位南方嬌小、靈秀、文靜的散文家武梅。
  武梅的寫作狀態令我欽佩和仰慕,她的寫作不是表現在勤奮和發表率很高的概念,而是在平靜、放松、純潔語境中呈現心靈飄出的一縷淡淡的香味。細讀她的作品,可以品出中國傳統女人的古典美和柔性的美。
  她的作品不同於當前火爆的小女子散文。在她的作品裏聞不到一點小女子散文的花露水和口紅的味道。我准確地說,武梅的散文,在傳承和延續中國散文的優秀精髓和基因。讀她的作品,就是讀她的人。她的作品是心靈的放松,智慧的隨意。她的散文不雕琢不粉飾,讀起來給人的感受是放松後的輕松和舒適後唯美。有一股接近泥土芳香的味道。就像從心靈飄出來的一縷梅花香。
  細讀武梅的散文,從字裏行間可以捋出她的生命、生存、家庭、學習、工作的脈絡。她的作品呈現出一幅亮麗幹淨的人生履歷。
  武梅從農村一個天真、靈氣、乖巧的女孩,出露成大氣、智慧、善良的城市優秀教師。她的人生路程,完全是她對人生世界的體驗。她的《芭蕉扇下的趣和愛》、《田埂上的記憶》、《舌尖上的鄉情》、《芭蕉扇下的趣和愛》、《母親的針線籮》、《搬家》、《父親的涼棚》、《娘娘飯》等作品,都彰顯了她所觀察的世界和自身對人與社會的感悟。
  武梅在《芭蕉扇下的趣和愛》中寫到:“我曾問過我的學生,芭蕉扇是幹什麼用的。一群十二三歲的孩子,爭搶著回答:是鐵扇公主的武器,風力很大,能扇滅火焰山上的大火。唐僧孫師徒四人西天取經,路過火焰山的時候,孫悟空曾向鐵扇公主三借芭蕉扇,最後,師徒四人才得以前行。我笑了,這群蜜罐裏長大的孩子們呀!”循循善誘,向學生傳授知識是一位教師本質,作為一位教師,她不僅要把文化知識傳授給學生,還要把人生的意義和生存的價值傳承給學生。這幾句比較簡單的話,看似平淡,細咀嚼,覺得有很深刻的人生哲理。
  觀察生活和社會是武梅對向世界敞開自我,體驗則是武梅把自己以感性的方式投入到所觀察的事物中去。
  她的散文《田埂上的記憶》:“麥子漸漸黃熟,田埂邊的半支蓮、益母草、野蘿蔔……都豔豔地開出花來。半支蓮是中藥材,開淡紫小花,每年夏天,藥店都會收購。孩子們便在割草時,兼拔半支蓮。”這段文字完全驗證了武梅,作為一位作家用眼睛觀察向世界敞開自己,用心靈體驗把自己投入到觀察的事物中去的理念。武梅從小長在農從,她對記憶中的農村,親切的烙印十分深刻。麥子、田埂、半支蓮、益母草、野蘿蔔這些大自然中生命的物種,在她的文章裏是靈性的親切的,她把萬物都當做最親切的朋友和傾訴夥伴。
  “夏夜露宿,我和弟弟喜歡躺在院裏的涼床上數星星,在滿天的星鬥中尋找對應著自己的那一顆。而眼前飛過的螢火蟲,常常擾亂我們的視線和思緒,也常常把我們帶到更美的意境中”。這段平淡敘述的文字,再現了她童年的天真和稚氣。心靈的幹淨,用不加修飾的文字呈現出來。散文寫什麼不重要,關鍵看作家是怎麼寫,看作家給讀者呈現了什麼,這是最重要的。武梅呈現的是純潔、天真、靈動的童年和美好的願景。我准確的說,一個作家她所經曆的一切就是一篇最好的散文。
  武梅在《遠逝的螢火蟲》寫到“記得有一次,我和弟弟正屏氣凝神數星星,我們要比試誰先把星星的數目數清楚,突然,幾只螢火蟲從眼前的上空飛過,弟弟說有幾顆星星被風吹落了,趕忙追著螢火蟲飛去的方向尋找,說想找到掉落的“星星”,看看它的眼睛長得什麼樣,為什麼整夜眨著也不覺得疲勞。可是,攆著攆著就沒了方向,只有失望而歸。那失望卻也是一種樂趣。”
  記憶是一個人的神話,神話是一個民族的記憶。夢的內容在於願望的達成,其動機在於某種願望。夢是一種願望的滿足,是一種清醒狀態下的精神活動。用華麗的辭藻建起的大廈遲早會坍塌,用樸素的文字壘砌的詩歌殿堂最堅固。散文不是一種形式,我們看的是作家向讀者呈現了什麼。武梅在《父親的涼棚》寫到:“拐進村裏的小路,我就看到,我家門前的涼棚在荒草中兀立,立柱已經傾斜,棚蓋也已殘破,頂上的茅草被風撕扯得零亂不堪,棚下的野草有的已穿過破爛的棚頂伸出頭去。這是我不願看到的景象。”讀了此文,我感到作家不是單純地依賴心靈的感覺去描寫,她是在觀察、體驗。
  她在《娘娘飯》中這樣寫到:“春天的田野裏,到處生長著一種開著淡粉色喇叭花的植物,人稱“胡臘苗”(諧音。學名打碗花)。這種植物本就是母親菜籃裏的常客。它有白白嫩嫩的根,吃起來還有點甜絲絲的。母親就嘗試著把那根拔回來,洗淨,剪成米粒般大小的段,和米混在一起煮粥。這一創意很成功,那粥白白的,粘乎乎甜絲絲,一點不露野菜的痕跡。母親說,她煮好後,給我們每人分了一小碗。我們分明吃到了人間美味,特別是二哥,恨不得連碗都嚼了。因為沒有更多的米,她不能天天給我們做,只能偷偷地做點給二哥吃,為了二哥活命。如果被哥哥姐姐們窺見,他們就很羨慕地說:二平(二哥的小名)又在吃“娘娘飯”了。於是,那菜根飯便有了好聽的名字。就這樣,母親靠著胡臘苗根和東家一捧西家半碗借來的米,挽回了二哥的一條命。而這“娘娘飯”,也成了我們心中永遠的美味。後來,每到春天,胡臘苗根肥起來的時候,娘娘飯就成了我們的美食。再後來,生活好了,娘娘飯就漸漸變成我們解膩或解饞的點心。這習慣一直保持到2011年,母親去世。
  時至今日,每當我胃口不好或思念母親時,總還會想起我們的“娘娘飯”。只可惜,我再也吃不到“娘娘飯”了,徒留懷念。
  武梅的散文記錄了成長的過程。有天真爛漫充滿理想的農村小姑娘淳樸幹淨的心靈的影子;有走向學校成長成熟青春萌動,樹立大理想的姑娘雀躍的身影;有走向教師隊伍循循善誘的教師形象;還有作為女兒、女人,妻子,母親的形象和身影。盡管武梅的很多作品還稱不上各個都很優秀,但每一篇文章讀後都有咀嚼回味,令人感到親切幹淨淡淡的樸素香味。《舌尖上的鄉情》“一眨眼,兒子的春節假期就過完了。他又要辭別爸媽,辭別溫暖的家,去到幾千裏外的工作地。兒子有些不舍,我們也有些不舍。而走千裏母擔憂,這是中國傳統女人的古典美,也是中國女人的大美。兒子在天津上了四年大學,一直念著家鄉的小吃,想吃媽媽做的紅燒雞了,想吃淮南牛肉湯了……每個假期,他必得把家鄉的小吃吃個遍,才戀戀不舍地離開。我知道,兒子是在強顯男子漢的大氣。年紀輕輕,早早地在外奔波,想家本正常;想吃家鄉飯菜,更是想家的一種最簡單、最直接外在的表現,對此,我也是深有體會的。偏愛家鄉的小吃,其中就有著對家鄉的執著熱愛、依依相惜和深深眷戀。
  確如她的兒子所說,無論走到哪裏,再好的飯菜總感覺不合口,還是母親做的飯菜好吃。孩子最喜歡的是母親的味道。我相信這種感覺是一個女人一個母親和一個作家的心靈感受。舌尖上有親情。這篇文章發表在幾家報刊上,深受讀者的喜愛。一篇好的散文之所以能有普遍的感染力,一方面是因為它結合一定的空間和特殊的民族文化對人類的普遍狀況進行了探索,另一方面則在於它表現情感意境的獨創的和特殊的方式。武梅的《母親的針線籮》、《搬家》、《快遞傳遞的孝心》都是好的文章。詩人丁燕說過的話,女詩人的詩歌意識裏一直有母親和母語的雙重陰影。詩歌是對世界的重新命名,這種命名只能是一種極限,一個意向,是象征性的,但卻是拯救語言的唯一方式。給雕塑家羅丹做過私人秘書的捷克德語詩人裏爾克說過:“因為生活和偉大作品之間,總存在著某種古老的敵意”。因此,武梅的散文還需要突破自己,突破區域文化的桎枯和女人自身的束縛。跳出女人寫作的圈子,像大散文家靠近。艾略特說:一個詩人,如果他不是現實主義者就會毀滅。可是,如果一個詩人僅僅是個現實主義者也會毀滅。
  我期待武梅在寫作上有更大的突破,寫出更深刻的文章。同時順祝武梅創作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