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梦断北极星 (2)

 

〔长篇小说〕   梦断北极星 (2) 

原著[英]彼得•尼柯尔斯

翻译   []  棹远心闲

  

序幕 

          一九三二年,卡尔•申克做了他此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非洲狩猎远行,地点选在了肯尼亚。旅途半当中,他跟他的白人同伴竟然动起粗干了一架。打架之前,他刚刚从狩猎车敞开的顶蓬,用冲锋枪击中了三只正在跳跃着向前奔跑的长颈鹿的脑袋。一路上,那位白人狩猎者弄得申克心里挺烦他的。他在说话的时候,老是对申克摆出一副十足的老爷的派头,抽烟斗时又故意拖延时间,并且,还一直用一种傲慢的态度,来对待申克和他的妻子。因此,一种强烈的欲念,把申克的心给牢牢地抓住了,要冲动着去做一件自己所能想象得到的最最过分的事情。于是,到了第四天的早上,他手里端着一把从家里带来的柯尔特汤米冲锋枪,爬进卡车的前车厢,朝着前面一群长颈鹿,对准齐脖高的地方,就是一梭子猛烈的扫射。立刻,他从那个白人那里,得到了他所想得到的反应。他在灌木丛里呆了仅仅才四天的时间,就回到了内罗比,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懊悔之意。他给他位于纽约市的银行拍去了一份电报,要他们立即中止支付给那个白人猎手的支票。 

之后,申克带着他的妻子玛蜜继续南下。他们坐着火车抵达蒙巴萨,又从那里,他们搭乘了斯塔福德郡号皇家邮轮,开始一段由仰光驶往伦敦的航行。此时此刻的他,在一群英国人的面前,根本就无法约束住自己的言行举止。在跟人家对话的时候,他同样也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老爷派头,还别出心裁。明明晓得英国人惯有的那种不苟言笑处之泰然的性格,他却有意地大声说话,喋喋不休。当大家一身笔挺地去赴宴,他反而穿上了狩猎时穿的那套行头,自然,在斯塔福德郡号头等舱餐厅的门口,他被一位面露尴尬的侍者给挡在了门外。在航行的头几天里,但凡他还能在船上找到一些乘客同他一起玩桥牌,他就会明目张胆地作弊起来,同时却指着其他几位面露难色的玩家,控告别人作弊。他假装酩酊大醉的样子,给小费时故意出手大方,庸俗中竭尽张扬之能事。船在塞得港停泊期间,他把好几美元钞票,从主层甲板上往下扔,撒得码头上到处都是,引得一大群码头装卸工好一阵哄抢。对于诸如此类的嘻闹寻开心,玛蜜同样也非常喜欢,一点不亚于她的先生。她最后还故意回避着某些人,同时在轮船的上上下下,暗中到处散布流言蜚语,彼此间大声说着地道的英国俚语。他俩一路玩的非常得意。 

然而,等船到达马赛港的时候,他们早已经玩厌倦了。所以,两人马上就下了船,直接去了蒙特卡洛的赌场,在那里大输了一场。第二天,申克在港湾里瞧见了两艘刚上完清漆的丽娃[1]品牌的豪华红木游艇,他马上将它们买了下来,并且,还让人将这两艘船运回到纽约去。随后,在热那亚,他和玛蜜又登上了伦巴帝亚伯爵号,两人坐船回家了。船上的意大利人都喜欢上他。 

旅途中虽然充满了欢乐,但这一切,却不是他一直以来所期盼的那种东西。当他还是一个生活在明尼阿波里斯的年轻小伙子的时候,曾亲眼在新闻片里目睹了泰迪•罗斯福[2]于一九○九年做的那次令人叹为观止的非洲狩猎远征的片段。那次远征结束时,罗斯福捕获并带回美国的总计共有四千九百头哺乳动物,四千只鸟类,五百尾热带鱼,还有两千条爬行动物。他动用了多达五百个斯瓦希里族的搬运工,他们中有些人抬着老罗斯福和他那无精打采的儿子克米特,其余的人则扛着各种武器,还有帐篷和洗澡盆,在肯尼亚的灌木丛中来回穿梭。那次行程总共花掉七万五千元美金,全部由安德鲁•卡内基和史密森尼学会赞助。罗斯福本人所使用的那支猎枪,据说,其做工的精细程度是前所未有的。那是一支专供英国皇家的霍兰-霍兰造0.5英寸口径450Nitro快速推进双管步枪。罗斯福在狩猎晚餐时最喜欢吃的东西,包括有象鼻汤、大羚羊的舌头和火鸡肝。他还特别喜爱吃动物心脏,尤其是长颈鹿和火鸡的心脏。他曾经将大象的心脏切成一片一片的,然后放在篝火上烤着吃。年轻时的卡尔•申克曾买了一本由罗斯福本人撰写的非洲历险游记《非洲游踪》,此书在一九一○年被纽约的先驱论坛报评为该年度的畅销书。申克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书中罗斯福的照片,老罗斯福看上去就像是一位美国版的印度王公,头戴一顶田皂角木髓遮阳帽,高高地坐在一堆已倒地死去了的大象、角马、南非水牛的尸体上头。这些照片在申克的脑海中留下了长久不灭的深刻印象。他也想着要去尝试尝试象鼻汤和长颈鹿心脏的滋味。他更想要用霍兰-霍兰步枪射杀一些长着深色斑纹的牛羚。随着年岁的增长,特别是当他拥有了足够的钱,可以让他把这个世界按照他的喜好重新支配在他的周围之后,申克将他自己多多少少模仿成另一个罗斯福。在他二十多岁的时候,他的视力开始下降,于是,他便想方设法找机会也戴上一副小小的无边眼镜。他相信,自己的露齿一笑,像极了前总统的模样。后来,还果真如此。他笑逐颜开的时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他做事的时候,雷厉风行,不计后果。他每天要到圣胡安山那里,冲上去,又冲下来。 

一九三二年的四月,申克终于回到纽约城。但是,他的心里极度失望。他脑子里还仍然想着要继续他的狩猎之旅,要去射死那些巨型动物。他想摘取它们的头颅、兽皮、动物鼻子,还有鹿角,用这些野物来装点自己的家。他要将这些野兽统统从灌木丛里驱赶出来,并亲手杀死它们。他现在已经有了全副的装备,并且武装到了牙齿。他寻思着,他显然肯定可以去到别的什么地方,向那些动物们开火,而身旁再也没有一个一本正经的英国佬试图操控一切。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理由他不能自己组织一次狩猎旅程。他完全可以自己去雇人,去他本人想要去的地方,看见什么动物,就射杀什么动物。让那个班尼特旅游公司见鬼去吧。 

他慢慢地觉得,不一定非得是要到非洲去。那早已是英国人控制的天下。他要另外寻觅到一片新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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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译注:丽娃(RIVA)品牌游艇,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顶级奢侈豪华游艇,产于意大利,其历史始于1842年。

[2]译注: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美国第二十六任总统。生于18581027日,卒于191916日。泰迪(Teddy)是他的昵称。

 

 

 






天地一弘 (2014-02-19 05:42:24)

另一片新的天地在等着他们!

棹远心闲 (2014-02-21 01:50:09)

那片天地跟您的是大不相同的喔!

天地一弘 (2014-02-21 03:16:29)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