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四)

 

在深圳的日子里,一直独居。丫头住在前夫那里,楼下就是小学,上下学都很方便,周末的时候则过来我这边。因为离老家很远,婆婆公公不能常来,而每次来,我们总是见面茶叙、外出游玩,周边邻近的山里、海边都留下三代人的足迹。

日子缓慢流淌,生活波澜不惊。千禧年的国庆节,和好友相约出去逛街。一心赶着出门前将洗好的床单、被套晾晒好,便偷懒在阳台上踩个凳子搭上去。慌慌忙忙的,一下没平衡好,凳子歪倒,将立场不稳的我从高处摔下来。落下时本能地用手去撑地,在手掌和瓷砖地板硬碰硬的刹那,听到“咔嚓”一声清脆的好似骨头断裂的声音。看着瞬间已不能移动却缓缓鼓胀起来的左腕,我想:真可惜!这个街大概是逛不成了。

担心要打石膏不方便自理,在给好友电话取消逛街计划后,赶紧冲凉、洗头收拾了一番,叫上的士去医院看急诊。果然是腕骨骨折,1小时候后我就以王连举的形象出现的朋友面前。怕我生活不方便,好友将我接过去小住几天。

三天假期过得飞快,眼见要上班了。婆婆在得知我的意外后,当即叫前夫接我过去。还没进门就闻到浓浓的骨头汤和辣子鸡香,不争气的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婆婆情知我不会久留,自己又要照顾丫头上、下学,当下电话回老家请远房亲戚立即送个会料理家务、会烧饭做菜的女孩过来帮我。

小娟就这样在两天后到达。婆婆先将小娟接回去强化训练了两天,叮嘱好小娟我的生活习惯、饮食喜好后,亲自送过我这边,又现场演示了基本的家务活,顺带将屋里收拾收拾,这才不放心地离去。

小娟照顾我的日子里,婆婆常打电话过来,有时只是不放心我俩,有时是想起什么要叮嘱的,就再提醒一遍。有时候,婆婆会做好几样我爱吃的菜,嘱前夫送过来;有时候,从哪里听到啥治骨折的偏方,婆婆又会在电话里细细地说给我听。

婆婆一直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我,见到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是要跟我说说,一起分享。在深圳的时候,如果要逛街买衣服,婆婆总爱听听我的意见,相信我的眼光。93年的时候,婆婆跟我说,她用了一段时间“大宝SOD蜜”,觉得效果很好,很滋润皮肤,建议我不妨试试。打那以后,我用了十多年价廉物美的大宝,省钱不说,护肤效果还真的很好。来澳洲前,想着悉尼没有卖,还特意带了好几瓶。可惜,澳洲的天气过于干燥,伴了我11年的大宝终于被更保湿的护肤品替代。

带丫头来澳洲生活,对我、对丫头都是人生中很重大的决定。有好几年的时间,我和丫头都在不断地思想斗争,始终下不了决心。这个时候,婆婆的心情也很复杂。年事渐高的婆婆知道,一旦我和丫头远渡重洋,将来见面的机会恐怕十个指头就能数过来了。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婆婆,在自己也去意徊徨的日子里。

可以说,最终下决心远走,很大程度上是现在的婆婆的功劳。是这个当时还不曾见面的婆婆让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坚定了对现在的丈夫的信任。这一点在几年后的今天想起来还是那么温馨。当然,这是又一段要细说的缘分了。

04年圣诞节前,丫头和我终于打好行囊南行。婆婆尊重我的选择,虽是很不舍丫头的离开,却很高兴我觅得另一段人生。临行前的日子里,丫头早早停学,为得是和爷爷奶奶多一些共有的时光、积蓄起更多珍贵的记忆。

那一天,没有让婆婆去机场送行。在楼下道别的时候,坚强的、从不爱流眼泪的婆婆无语哽咽,只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老随 (2012-01-25 09:52:27)

谢谢海云。好像手册连载弄成了。

海云 (2012-01-25 16:27:59)

你这婆婆篇太感人了。 等看另外一位婆婆!

予微 (2012-01-25 19:54:50)

无语哽咽, 感人的缘分!

老随 (2012-01-25 22:10:10)

谢谢海云。我蛮幸运,遇到好多好人。

老随 (2012-01-25 22:10:41)

真是很值得珍惜。

天地一弘 (2012-02-01 00:40:22)

这婆婆看着让人鼻子酸酸的,祝福你们!

周小哭 (2012-02-09 05:21:43)

豁达人的心里,有的永远都是美丽的篇章。这么感人的文字,眼泪......

老随 (2012-02-13 10:53:02)

谢谢一虹。

老随 (2012-02-13 10:53:28)

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