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汉嫁女

                原作者  彦彬

俺们下乡那年,蒋老汉要嫁闺女了。

 

蒋老汉这个队长成天吊着大脸,不是骂这个偷懒,就是说那个不卖力,人们背后都叫他“蒋介石”。本来脾气就坏,喝了酒还要打老婆,把那个瘦小的女人打得遍体鳞伤。这么古怪,要说也是的,一个个战友早就当了中校上校了,他却阴差阳错,回到乡下耪大地。

 

别看他成天凶巴巴的, 自己的闺女,小青子那可是百依百顺,放在手里怕热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您别说,那闺女也真招人喜爱。粉嘟噜的脸蛋像煮熟的鸡蛋去了皮儿,在胭脂盒里打个滚;走起路来,黑黝黝的大辫儿在身后甩着,看得蒋家屯的后生们没一个不咽口水的。

 

上门提亲的踏破门槛,可小青子早就看中后村的刘二山。小伙子个头高高,面庞清秀,跟小青子很是般配。蒋老汉虽不乐意,可既然喜欢闺女就得由着她的性子,再说,刘家送来的彩礼也真他娘的够份儿。

 

结婚那天,刘家土房披红挂彩,院内人头攒动。大米饭,红烧肉,炖粉条,玉米酒,大碗小碗摆满了一张张桌子。妇女们忙活,孩子们乱跑,大老爷们猜拳行令,好不热闹。鞭炮声和唢呐声中,新人拜了天地。那天小青子身穿红袄,头带红花,脸上擦着点胭脂粉儿,喜盈盈的脸上添了几分羞涩,更是可爱。

 

蒋老汉脸上堆起假笑,应付完村里的老少,来到桌边,大块肉吃了几块,玉米酒灌了几壶,笑容不见了,红红的眼睛像冒火的煤球,死死地盯住刘二山,一摇三晃地走去,小声从牙缝里挤出句狠话,“小子,黑下悠著点,不然饶不了你。”

 

新人的北炕上挂上一个大红喜字的布帘儿,南炕头儿睡着老人和孩子。刘家小妹人小鬼大,知道的事儿不少,躺在炕上,竖起耳朵听。刘大妈把她的耳朵捂上,可是那手指间有缝,照样听。对过的布帘儿刚拉上,就听见亲嘴,一会儿又听见孩子般哭声,一会儿又……也不知小妹在梦中,还是亲哥哥和新嫂子一宿没睡,反正够热闹。转天一早,就把北炕的动静绘声绘色地讲给小青子的妹妹听。

 

午饭刚过,后屯一片嘈杂,只见新郎官刘二山从后门一下子窜出,撒鸭子就跑。蒋队长光着上身,拿着棍子,肥胖的肚子一颠一颤地,跟在后头紧追,边追边骂:“吃了豹子胆的兔崽子,我看你往哪里跑!夜儿个黑里,你他娘的一会儿也没老实,整整折腾了一宿!”

 

远处的路边井畔,歇晌的人们端着饭碗吃着、说着、笑着。










熊猫 (2014-01-27 17:26:37)

浓厚的生活气息!

费明 (2014-01-27 17:43:52)

这是彦彬十几年前写的文章,搬到这里来,我做了些修改,去掉了37% 文字。

天地一弘 (2014-01-28 15:54:10)

鬼机灵的小丫头!

费明 (2014-01-28 16:21:58)

这篇文章在打边界球。——好像在文轩上还没看到一篇这样接近色领域的文章。

彦彬写的这段,勾起了我很多故土的、从前的、亲切的回忆。希望读者也会与同样的感觉,把它搬到文轩来了。

海云 (2014-01-29 14:16:44)

喜事儿啊!大过年的,都沾点喜事儿。

费明 (2014-01-29 16:02:46)

过年好。

原先想贴人物传记,可在这大年下,还是来点儿喜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