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漩涡”见温暖

 

 《侨报》副刊,2014年1月15日

      北极漩涡,裹胁着天赐的冰冷,借助强大的轴心力量,凶猛地向新大陆疯狂地旋转开来。一夜之间,用“美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作比,应该没问题。

             2014年的元月5日,我所居住的印州K 市,便不容选择地被“北极漩涡”给甩进了北极冷气团,乖乖的做了它的“新团员”。

      清晨,拉开窗帘,抬眼远眺:天昏暗,草地残黄,整个大气层被乌云包裹得一丝不漏。10时许,天空好像变成了一个大黑锅。大黑锅在渐渐下沉,下沉到人们需用自己的脑袋去顶住它。随即,“黑锅”下,一张漫无边际的“网雪”就铺天盖地了。天低云暗鸟飞绝,只有狂风在萧森的天地间,尽显威力:呼啸着,怒吼着,猖獗着。它吹破“雪网”,刮断青松,张牙舞爪地把温暖祥和的人间给撕得稀巴烂。

      极强的北极寒流,在风雪交加的夜半时,终于把以往那如同白昼的K 市,给搡进了黑暗中——停电了。

         电,是城市的生命。在温度低于南极的酷寒中,暖器不转了;炉灶冰凉了;开水没有了,这对屋里住着老弱病残和小娃娃的人家,是一种怎样的制裁?还有像我们这样的社区,用水全靠自家的电井供应,只要一停电,那是连几滴凉水都嘀嗒不出来啦!事态严重,在美国度过了28个冬季的我,被罕见的极地气温包围,尚属首次。

          午夜时分,我爬出被窝儿,借助雪地透过窗帘所映进的一缕灰白色,摸到沙发旁,把冰凉冰凉的绒衣绒裤套在尚有一丝热气的睡袍上,赶紧把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儿,片刻间,雪的光亮和着它的冰冷,一起扑进我家卧房里。

      丈夫醒了:“屋里怎么这么黑?”

        “停电了,也不知停了多久?”

        “坏了,昨晚忘接点水了。”他腾地坐了起来:“要不我到外面去弄桶雪?”

        “别遭那罪了,等等吧,也许一会儿就来电了。”话毕,我按着门框,扶着墙,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厨房,从左边一个抽屉里摸出了一根红蜡烛和打火机。它俩一对接,我举着暗夜里的唯一光亮,凑到不受电的约束,全凭上弦来嘀嗒出自己准确时间的木钟前,瞪眼一看,凌晨218分了。天哪,这是一天最冷的时刻,这样的寒冷不知要熬过几个午夜才能回暖?

          我欲转身离开,就听轰地一声,车库里的暖气设备启动了!来电了!来电了!那一刻,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我拥有了。我随手按亮客厅的大灯,静静地享受着中央空调在徐徐送暖驱寒的那份踏实与满足。我信步走回厨房,把那两种常备不懈的救急用品刚放回原处,户外忽地传来轰隆的铲雪声。

         严冬的午夜,高寒的苍穹星斗冻得直眨眼,静寂的大地也在“北极漩涡”里,冷冷地入眠了。是谁,在空气都要结冰的极寒时刻,把双腿插进齐腰深的积雪里,一步三晃地蹚雪前迈?是谁,在香蕉都能冻成硬棍、T  恤都能冻成硬板;罪犯越狱之后,因冷得受不了而情愿再入牢房的特殊时刻,挺身在冰雪间,扶杆接线,快速通电;开动铲雪车,让大街小巷,积雪靠边,为千家万户提供了行的方便……

          天亮了,邮递员肩背信件包,在一踩一滑的小道上挪动;在无一丝温暖的邮车里转动着冰凉的方向盘谨慎慢开,挨冻遭罪只为你我能及早收到各自的信件。商店开门了;医生上班了;拉货的大卡车上路了;各行各业的维修人员也都一应就位,随时为民众排忧解难……

          这就我们赖以生存的人世间,它是何等的温暖!

          感激感恩中,我还要告诉您,我家后院一只小鸟是怎样获得重生的。

          7日清晨,我家房前屋后的积雪已被56级天北风给吹成了高山一座座,刮成了丘陵与沟壑。午饭前,丈夫在客厅跟我喊:“我出去一趟啊!”正在书房敲击汉字的我头不回,脖不转地回了一嗓子:“这滴水成冰的大冷天,你出去干吗呀!”他没回话,我也没再问,继续各奔前程。

      约30分后,他打着哆嗦地回来了:“好了,它飞走了!”

         “谁飞走了?”我边敲汉字边问道。

         “一只红头红嗉儿的小麻雀。”

          听罢此言,我霍地起身,快步冲到丈夫跟前:“往明白里说,小麻雀怎么了?”

           他搓着那双冻僵的手:“一只小麻雀撞咱玻璃门上了,我闻声看去,就见它两脚朝天地躺在了雪地上……

         “你刚出去救它了?”

        “不救,它一会儿就冻死了。”

        “你把它弄哪儿了?”

        “我双手捧着它那冰凉的小身子,一进车库它很吃力地看我一眼,而后就躺在我的手心里继续昏迷着,约两分钟后,它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我担心它害怕,就把它放在一摞报纸上。随后,我擓了一杯葵花子,又擓了一杯小草籽,返回后院分别倒进两个鸟食罐里去喂别的鸟。待我回到车库,那只小鸟忽地飞了。我这叫高兴啊!”

         我被自家人感动了。我本能地扑到那道撞伤小鸟的大玻璃门前,但见,眼前那齐腰深的积雪已被丈夫挖出了一条大壕沟。这条壕沟从我家左侧的车库开挖,围着房子一直挖到后院架鸟食罐的地方,少说也有30米。我感叹,若不是那道大门在立冬前就用胶条把四边给封上了,丈夫怎会在冰天雪地里遭这大的罪!

         我回过头去,看着他老人家那冻得通红的脸:“鸟爹,我替那帮鸟孩子们给你作揖了!”


 

 






海云 (2014-01-15 15:52:11)

鸟爹令人感动啊!

宋晓亮 (2014-01-15 15:58:49)

这篇小文就是让鸟爹给感动出来的。^_^

予微 (2014-01-16 03:54:10)

鸟爹让人感动,宋姐的文章也写的温暖如春,那么多人在温暖的人间各就各位的工作。

宋晓亮 (2014-01-16 11:37:18)

让予微妹妹觉得温暖,小文没白写。

后院那些鸟孩子们,可让鸟爹操了不少心,总是风雨不误地伺候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