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困惑

 

《联合时报》

/梦娜

枚是个单纯快乐阳光充满幻想的女孩。对任何可以达到或完全不能达到的事情都抱有希望。她想要保持骨子里的一份天真。她认为,有梦才有世界。听起来,应该没有错。



几年前的一天,突然接到她从法国打来的电话,说马上要来荷兰参展。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们也正好有生意要去那里见客户。因此,我俩相约在那里见面。

嗨,梦娜姐.....”在展厅里,她一眼就看到了我。那一双灵动的眼睛,还是那么美,那么洋溢着热情。于是,我们去了休息室,一人端着一杯咖啡,聊开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我问。

这次参展,收获还是有的,新签了几单。”

难怪你们公司不放你的。你可以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啊。”我赞赏她说。

如果真有天,需要撑吗?”

我笑笑,这是位非常聪明也精明的姑娘。

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枚说这话时,突然眼里有泪。

我看着她,有些心疼。

我和他结束了。”她说。

美好的生活是给那些勇敢者准备的。”我鼓励她,“你应该是个勇敢者。”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他给我一个承若,一个婚姻的承若。”她说。

浪漫不等于不负责任。”我笑笑,啜了一口咖啡。“是你想要的新生活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问她。

不知道。”她笑笑,“但是我不能等。我等不起,再等我是剩婆了。”

我看着她,发现她脸上的皱纹真的爬上了额头。

你呢,梦娜姐,和你的王子还那么浪漫?”

她这样一说,差点让我一口苦咖啡喷在她高档名牌的上衣上。

怎么?”

都快成古董了,还王子呢?哪里还看得出‘王子’的样儿来。”

她也笑起来,说:“我有时想,是什么爱情观,让你俩坚定不移相爱着。”

小孩不许关心大人的事。”我说。

她笑起来,那笑容像屋外的阳光,那么温暖。



临别时,我约她来我家做客。

她如约来了。

天啦,你昨晚没睡啊?”我开门时看到她一脸的蜡黄,大吃一惊,“快进来。”

他昨晚给我电话了。”进屋坐定后,她告诉我,“我很痛苦。之前下的决心全军覆没在他的眼泪里。”她说到最后叹口气。

所以,你就这么早来我这儿了?”

嗯。”她坦白地点头。

我问她:“为什么还自欺欺人?”

我高估了我的意志。也低估了我对他的感情。”

你是低估了他对你的诱惑。”我开玩笑说。

我 想了一夜,是我自己没有自信。我融不到他里面去,也和他的社会格格不入。我从他那里找不到我的自尊,我觉得我不过是他的一个旅行途中的路遇相伴者而已。他 对于我的尊重让我没有太深刻的感受,换句话说就是他不能让我像在国内那样得到人们的尊重,也不能像我在国内的前男朋友那样宠着我。可他说我太误解他了,他 是爱我的,而且疯狂的爱着。我不懂他们的疯狂是一种什么样的疯狂,难道就是一种连娶对方作为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勇气的疯狂吗?我赌气要结婚。但我感觉不到快 乐。”

我听她这么说,已经语塞。



这一说是几年前的事了。再次见到她,她长大了,却有了很浓的沧桑感。

我们像往年一样,在参加展览时聊聊天。然后是她来我家做客。

吃完饭,我俩天南地北聊着。

枚说:“他还在原地踏步。”

谁?”我一时没想起来。

还有谁,他呗。”

我恍然大悟,她说的他是她过去的那个和她相恋了5年的他。

你还和他联系啊?”我问。

有时候。他还没结婚,说等我。”

他不知道你结婚了?”

知道。我结婚时问过他,他说,我是自由的。可是,他又说他等我。我真不明白了。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别管他是什么怪物,一切都结束了。你该和现在的先生好好生活。”

我这么想。可我做不到。”

我惊诧地看着她。

我失去了一些原有的东西。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有时我想,人的灵魂有没有萎缩的时候?如果萎缩,生命一定失去朝气。也许,这就是人为什么常常迷茫的原因吧。

我 一直在想,我的选择是否正确?我对自己到底了解多少?我心里很痛,我开着我的车在高速公路上狂奔,我使劲地在无人的旷野里按响那只有机械原理的汽车喇叭, 我捶打我的汽车玻璃,甚至痛恨那些制造商为什么要把玻璃安装得这么密不透风,我太闷了,我要呼吸新鲜的空气,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我拿着那一万多元的月工 资,拿着那些丰厚的奖金和那些客户的酬谢,我真想把它们都烧掉,这些慕虚荣的东西,这些势利的钱财。”

我感到一种莫大的从未有过的悲哀和无奈。年轻,的确容易犯错。

那么,谁没年轻过,谁又能保证不犯错?



我和我先生送她去机场,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突然特别想哭。

她回望我们,与我们挥手。我看得懂一颗年轻的心已经衰老了吗?我问我自己。

枚的内心还在挣扎、痛苦、彷徨、撕裂自己。我似乎听到她内心的战场上,一片杀声,一片尖利地残忍。


人们对得到的东西永远不觉得珍贵,失去时才懂得,曾经没有好好珍惜。

人们不在乎那些熟视无睹的精华,却惊叹那些陌生的震撼。


她是不是又在重蹈覆辙?

我不知道枚什么时候可以走出困惑,但我坚信,她一定能。

枚的背影消失在机场的过道里,她的同事在那里向她亲切的招手,她往前走,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她知道什么时候该腾飞吗?


我想,当飞机开始滑行时,她也该让过去的尘埃落定。向美好滑行,腾飞......








飘尘永魂 (2013-09-21 11:22:31)

以前十几岁就结婚的夫妻多数能相守一生。

春阳 (2013-09-21 11:55:04)

"人们对得到的东西永远不觉得珍贵,失去时才懂得,曾经没有好好珍惜。

人们不在乎那些熟视无睹的精华,却惊叹那些陌生的震撼。"

精辟!!!


海云 (2013-09-21 14:24:00)

这是个很好的小说素材,建议写成一篇短篇小说,明年投给汉新文学赛事,你正好找个机会来看我,若来不了,也没关系,我替你去领奖。也省了我明年再参赛费工夫,偷回懒。Smile

海云 (2013-09-21 15:20:10)

才看到你是以小说的题材写的,看来我好不容易找你来的理由又没了。Frown

予微 (2013-09-21 22:57:53)

梦娜姐姐好!

刘瑛依旧 (2013-09-23 08:03:08)

爱情的困惑,永恒的话题。

梦娜 (2014-04-02 11:04:53)

那个时代不一样。

梦娜 (2014-04-02 11:05:43)

春妹,今年回武汉探亲吗?

梦娜 (2014-04-02 11:06:13)

是吗?小说题材?

梦娜 (2014-04-02 11:06:54)

没了?我倒觉得你的想法挺好啊。有,后来当然有。

梦娜 (2014-04-02 11:08:25)

予微好,春天给予梦姐的轻柔微风啊。谢谢!

梦娜 (2014-04-02 11:09:05)

爱情是人类的起源啊,哈哈

春阳 (2014-04-03 01:46:40)

已经回来了。倒时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