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星人的未来》 长篇小说 六十七

 

六十七

 

顾小玉在急救中心工作了一整天,天黑的时候,回到自己住的东胜街3号楼11层112单元。在回家的路上,她买了几份当天的报纸。吃过晚饭,她开始翻阅《良安日报》、《中州晨报》、《国防动态》和一堆其它的报纸。她不是一个爱读报的人。和读报相比,她更喜欢读小说。可是自从她在《良安日报》上偶尔看见童智子的照片后,她有了每天读报纸的嗜好。她一页一页地找,只挑和战事有关的文章读。可是,遗憾的是,从那天以后,她再也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童智子的消息。一个星期就这样过去了,她每天在期待和寻找中度过。除了工作以外,她的心都系在这些报纸上。如果报纸上实在找不到什么消息,她就打开新闻频道看。可她发现,新闻总是太笼统,太简短,丝毫没有细节,无法满足她寻找童智子消息的欲望。


今晚,顾小玉翻阅报纸的时间太久了,因注意力过分集中,她一直没有改变坐姿。午夜的时候,她的脖子酸痛起来。她一面揉着脖子,一面把报纸拢到一处。她还是不死心,又在分子处理机上查看了晚间新闻,没有发现她想要的东西。但是,她看到了国民议会正在讨论,是否通过强制征兵法案的录像,还看到了石油涨价过快,良安居民怨声载道,反对党痛批宋宇政府昏庸无能的报道。


已经凌晨一点了,顾小玉的眼皮开始打架。她失望地躺下。秋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很冷很冷。已经是深秋了。只是今年的秋天,比往年的更加潮湿阴冷。

 

“呜呜呜”什么声音?顾小玉被一阵警笛声吵醒了,听上去不是火警。顾小玉打开窗户,那警笛声很大,是从良安市中心传来的。一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不会鸣警笛。顾小玉正要打开分子处理机,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从她的呼叫机里,传来了良安急救中心的紧急通知:

“全体医务人员:南域怪物军团已经越过横贯山,正在逼近良安。我军民伤亡惨重,急需你们回来救助!请即刻返回急救中心,请即刻返回急救中心,请

 

顾小玉迅速穿好衣服,拿起手提包,打开前门。楼道里,到处是嘈杂的脚步声,孩子和妇人们的哭声,还有男人们的喊叫声。原来良安的居民,都在奉命撤离。他们没有时间收拾东西,也没有时间安慰孩子和老人,只有恐慌和不安。

“快点!磨蹭什么?不想活了!”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女人喊道。

“我宁肯死了,也不走!”那个妇人紧紧地抱着不满周岁的孩子。

“你没听说,来的都是三头六臂,你想下地狱呀?快走!”那个男人从妇人手里夺过哭号的幼子,拽着那妇人向电梯口奔去。

电梯口挤满了人,大家争先恐后地挤进电梯里,仿佛那电梯是通往和平世界的运载器。顾小玉没有乘电梯,而是和其他年轻人一样,从楼梯上跑下去。

 

她来到街上,良安街道和低空,交通异常繁忙、混乱。各种车辆都想尽早出城。每一个地面车辆和低空飞车都像一支离弦的箭,纷纷向西狂奔。有几辆陆地车辆,翻倒在大街上,冒着浓烟和大火。顾小玉小跑着来到地下车站,乘上了去市中心的地下快车。这辆车上几乎没有人,而对面的快车上却挤满了急于撤离的良安百姓。

 

半小时以后,顾小玉走进了急救中心大厅。她不敢相信,这就是她每天工作的地方!

 

平日安静的大厅到处都摆放着紧急病床,上面躺着受伤的士兵和村民。他们有的哭泣、呻吟、挣扎;有的神经失常,声嘶力竭;有的一声不吭,目光呆痴,仿佛魂不附体。他们的伤,有的是动物咬的,肌肉撕裂,血流不止;有的是枪弹击中的,伤口不大,却穿堂而过。一个妇女,三十来岁,腿部受了伤。她拖着刚刚包扎好的腿,冲向大厅的出口。医务人员拦住她,她却疯狂地挣扎,高声号哭,仿佛有人摘去了她的心肝。

“放开我,魔鬼!我不怕你,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几个医护把她按在病床上,护士给她打了镇定针。她在倒下去之前又祈求道:

“吃了吧,放了我的孩子,他还小。你吃我,吃我。快跑呀,傻孩子!快跑!”

麻药起了作用,她倒在了床上,头发乱成了一团麻。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流出了许多血。护士把她的纱布换下来。那纱布,红得像十月的枫叶。

 

顾小玉理解这个可怜女人。她的孩子被怪物吞噬了,因此她的神经失常,不知身在何处。她的脑海里,只有失去孩子的那最残酷的一幕。顾小玉悲恸地抽泣着!她想放声痛哭一场,可是她不能那样做。她是一名护士,有责任救助受伤的军人和民众。想到这里,她用衣袖猛地抹去眼泪,开始给新来的伤员包扎伤口,给失血过多病患输血。她和她的同事,刚刚处理了一批伤员,又有一批新的伤员运到。大家把处理过的病人,抬到急救中心外面,叫人尽快疏散。再把腾出的床位,分给新来的伤员使用。需要输血的伤员太多了,血袋在大厅的一角刚刚堆起来,很快地用光了。

 

一个小时以后,良安市紧急通知:二十分钟后,所有人等,都必须撤离。大厅里的伤员大部分都已经离开良安。那个失去孩子、疯疯癫癫的女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抬走了。大嗓门的护士长隔着七八张病床朝顾小玉喊道:

“你去四楼,把剩下的病患都弄到外面去,有人在那里接应。快去!”

顾小玉小跑着来到四楼,发现那里还有不少病患和医务人员。她首先把那个行动困难、患有心脏病的老太太扶上轮椅,叫护工推出去,又去处理别的病患,让他们都做好撤离的准备。

 

二十分钟后,救护中心的最后一辆电动飞车即将撤离。大嗓门的护士长,一把抓住刚刚忙碌完毕的顾小玉,用力把她拉上了已经启动的飞车。顷刻之间,这辆飞车就狂奔在大街上。不远处,渐渐地传来了动物的吼叫声,像是一群老虎,又似一群野熊。刚刚出了良安城,公路上空荡荡的,四周一片漆黑。突然,他们觉得那些可怕的野兽,离他们的飞车越来越近。怪兽的眼睛像高速移动的鬼火,怪兽奔跑的风声和呼哧声,好像近在咫尺。顾小玉、大嗓门护士长和电动飞车上的所有人都被吓呆了!虽然他们看不见怪兽是什么样子,但是他们能感觉到怪兽的凶残和狰狞!

 

顾小玉觉得浑身发冷,颤抖不止。她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失去孩子的女人,耳边响起她说过的话:

吧,放了我的孩子。”

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失去生命,就会永别她暗恋的童智子,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表白。一想就这样死去,她禁不住失声痛哭。大嗓门的护士长听到了她心碎的哭声,马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自己也抽泣起来。

 

怪物们离他们越来越近。它们奔跑时的轮廓,像黑夜里起伏的波浪。它们的眼睛里,投射着阴毒的光。那光越来越锐利,越来越恐怖!







梅子 (2013-08-28 06:17:26)

好可怕的人怪!真能让人发疯。

夕林 (2013-08-28 12:33:16)

是啊。谢谢梅子跟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