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儿吹不散的。。。(二十)

 

踏着积雪,哥哥从北京回家。。。

 

   小竹挨打的事情,赵文峰第二天就听说了。他心里难受得不得了,本来想去看望她,但是这样只能把事情搞砸,于是就克制住了自己。 他把小竹的事情告诉了叶蕾,叶蕾在第三天放学后立刻去了小竹的家。

 

 

   小竹憔悴了许多,但是表情安静,气色也尚好。她正坐在桌前做一套历史测试题,旁边摆着卡时间的闹钟。密友相见,小竹把事由告诉了叶蕾,说到痛处,免不了又潮湿了眼眶。叶蕾问她打算和赵文峰怎么办,小竹说没有怎么办,妈妈的火钳打醒了她,她再也不能分心了,不然对不起对她怀抱希望的亲人,包括她死去的外婆。她让叶蕾带话给文峰,如果他真心为她好,希望他也清醒,抓紧剩下的时间读书。只有考上了大学,大家才有出路,不然所有的理想都是空谈。小竹还让叶蕾告诉赵文峰,在高考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她不打算单独再见赵文峰了。


 

   叶蕾把话带给了赵文峰。赵文峰沉默了许久。他知道小竹说到就会做到。那天晚上,他又来到小竹家附近的白杨树林带,在寒风中站立了许久,想再对小竹说几句话,但终于没有看见小竹的身影,只好失望地回家。过了几天,小竹在课桌抽屉里收到了一封匿名的短信,信的右下角画了一个小小的山峰:

 

 

   “姚小竹,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轻易闯入你的生活,扰乱你本来平静的生活。我知道你身上的压力很大,这些压力我也有,而且更重,它来自于你。你知道吗?我那么得在乎你,在乎你如何看待我在你心中的位置,为此我常常身不由己,陷于痛苦,因为你从来都未曾给过我承诺。现在,我知道你说的话是对的,考不上大学,我们都将一事无成。

 

 

   我现在很想默默地学一些真正的生活本领,将来好驾驭生活。我热爱生活,热烈地追求美好的事物和美好的感情,我需要你信任我,支持并且鼓励我,陪我走完这一段有趣又刻骨铭心的路程。我尊重你的选择,其实这也是我唯一的选择。我会抓紧时间,做时间的主人,发奋读书。我想让你知道,你和我的未来,一定是美好的。让我们一起努力。”


 

 

   小竹一遍又一遍地读了信,一块石头放下来。她感到这是第一次真正读懂赵文峰,也知道他原来也是懂得她的。晚上,她把这封短信粘贴在日记本上,作为他和她为一个目标去努力的动力,以后能在一起的理由。 

 

 

   寒假来临的时候,小竹的哥哥踏着厚厚的积雪回到了家中。


 


   比起读高中的时候,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骨骼看起来更健壮,人更加开朗和健谈,举手投足都显出稳健和成熟。虽然,他仍然是她的哥哥,还是先前那个阳光大男孩,但是他的言谈举止有了大城市孩子的大气和从容,多了文化人才有的书卷气质。在他脸上,一份自信心洋溢在眉梢,毫无保留地告诉想念他的人们,他是一个天之骄子,他的大学生活是那么的充实和快乐。这从他胸前别着的“中国人民大学”校徽上一眼就看得出来。

 

 

   哥哥这次回家,没有忘记给家里人每人捎带一份来自北京的礼物。他给爸爸买了一双保暖护膝,保护长年饱受关节炎疼痛的膝关节,给妈妈的礼物是色彩鲜艳的真丝围巾,送给小妹妹的是扎辫子的各色玻璃花头绳,而给小竹买的小竹特别喜欢,那是一顶红色针织蓓蕾帽。小竹第二天就戴着这顶小红帽去了学校,羡慕死了她们班的女同学,每个人都过来围着她看。这在小城还从来没有看见一个人戴过呢。小竹心里想,哥哥真是见过世面了。北京,究竟是怎样的大城市呢?


 

   小竹哥哥回家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一样,小城人人皆知。家里一时间门庭若市,来来往往熟悉和不熟悉的人,都上家里来探望名牌大学生,害得小竹想安安静静地读书背单词都不能。学校早就和小竹的父母打过招呼,希望他和另外几个考到外地一本的同学,能参加母校一中的春节茶话会,给老师和同学汇报一下在大学的学习清况,并且现场给即将进入高考的学弟学妹们一点信心和鼓励;也有家长带着小孩子慕名前来,让他们认识大哥哥,以他做榜样,将来有出息也考上北京的名牌大学;还有家长来请教小竹哥哥,自己的孩子有什么样的专长,报哪个科系比较好,俨然把他当成了顾问。


 

   那些个日子,父母亲的心情出奇的好,那般灿烂的笑容,是小竹从未得到过的。那种笑容是从内心最深的角落散发出来的,感染到任何一个人,无不羡慕姚大夫一家人有那么一个出色的儿子。要知道,在这个偏僻小城,考上大学就是希奇事,考上名牌大学更是腰板挺硬,要放鞭炮的。家里忙乱,小竹时不时被父母亲吆喝出来给客人们上茶。小竹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想在此时抛投露面,好像一个跑场的临时演员无端抢了主角的戏,浑身不自在,尤其当客人们问起小竹“明年就看小竹你啦,你准备考哪所大学呀?”时,她总是害羞地赶快躲闪开来。随后她听见父母代替她回答客人“正在加紧复习呢。还不知道呢。”然后她就能感受到背后几双期待的目光一直目送着她,直到她的身影转弯看不见才收回。


 

 

   当然,小竹哥哥那么大老远从北京回家,也是带了任务的。小竹的事情妈妈在信里早已经告诉了他。他一直认为小竹很聪明,主要是没有专心读书。高中文科那些书本上的知识,只要死记硬背,外加多做练习题就基本没有问题。他读的就是文科,在这方面他有经验。他答应妈妈会帮助小竹。


 

   回家的日子很短,他又整天要会朋友,忙得呆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但是,但凡是在家里,家里人就喜欢听他讲大学里有趣的事情,什么各种社团啦,什么他有心要竞选做法律系的学生会主席啦,还有名人来学校演讲啦,辩论会啦。。。在小竹家人听来,这些信息几乎从来就没有听说过,真是又新鲜又刺激。小竹更是听得津津有味,恨不得也长上翅膀和哥哥一起去北京,再也不回这个闭塞的小城。

 

 

   但是,她又自卑地想:她现在怎么能和当年的哥哥相比?哥哥本来就是高才生,而自己,就凭她现在的学习成绩,在班里的排名那么靠后,怎么有可能考上大学?哥哥似乎看出了她气馁的内心,鼓励她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人争的就是一口气。只要你努力爬上了坡,抓住了生命的阶梯中几个重要的关口,你就一定能赢。大妹,你有潜力。你还有哥哥,有爸爸和妈妈,你怕什么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