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桑葚的时候

 

摘桑葚的时候

--此文发表在加拿大《星星生活》2013年8月16日620期,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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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里,我们全家习惯晚饭后一起出门在住家附近散步遛弯儿,我们常常会不约而同地走向门前种有一棵桑葚树的人家,驻足在那里,仰着头,摘几粒桑葚吃。

知道这户人家是在我们刚搬来现在住的地方后不久,因为大女儿当时的钢琴考级需要学习乐理课并有考试与之相配合,可我们对附近哪里可以学乐理课完全不知道。邻居听说后,便向我们推荐了附近的这户音乐世家,说这位老师不仅教钢琴,也教乐理。而且,她家门前有一棵桑葚树,送孩子去上课时,可以顺便摘来吃,特别甜。

说起桑葚,立即勾起了我封存久远的记忆。

童年的我居住在北京的郊区农村,村里的农户家有种桑葚树的,每到夏季,桑葚成熟的时候,我们这帮孩子就天天逐棵去拜访。因为熟了的桑葚如果不尽快摘下来,就自行掉落到地上,被弄得很脏,没法吃了。所以,树的主人多不会反对我们采摘,只是警告我们别把树枝搞断就行。

很快,低矮处的桑葚就被我们摘光,那些桑葚都是黑紫色的,我们吃得满手满嘴都是紫红色。为了能继续吃到桑葚,会爬树的就噌噌几下子往树上爬,他们小心翼翼地尽量避免碰掉桑葚,然后,坐在树杈上得意洋洋地边摘边吃,令我们这些不会爬树的羡慕不已。后来,不知谁出了个主意,让爬上树的人轻轻摇动上面的树枝,熟了的桑葚就会纷纷掉下来,我们站在下面的把衣服的下摆稍微掀起来一点儿,形成一个兜儿,接住从树上掉下来的桑葚。当然,还会有一些掉在地上,甚至砸在我们头上肩上,夏天穿的多是浅颜色的衣服,我们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把衣服染得紫一块红一块的,再加上那时洗衣粉的去污力不够,我们把衣服弄成这样,常常遭到大人们的训斥。

我上中学以后,就搬家到了城镇,童年采摘桑葚的无忧无虑的时光也一去不返。不仅没再亲自摘过桑葚,连桑葚树都不再见过,偶尔在市场上看到有卖桑葚的,母亲会买来一些,但是,不仅味道相差甚远,更没有边摘边吃的快乐。大学毕业后不久,我便走出国门,从此,桑葚也彻底地走出了我的生活,再没有见过和吃过桑葚。

孩子们听说我的这段经历后,显得比我还兴奋,于是,那一年夏天,我们全家每周三个晚上都一起步行去乐理老师家,大女儿进去上课,我和玮先生带着小女儿在外面摘桑葚吃。乐理老师家的桑葚树很高大,看上去至少有十年了。老师告诉我们,她搬来这栋房子时就有这棵树。她也很欢迎我们摘桑葚吃,说:“这里经常有小松鼠来,它们一上树,就会把熟了的桑葚碰下来很多,掉在地上就不能吃了,很可惜。而且这么多,我们也摘不过来,吃不了。我们的邻居还有来我这里上课的学生,都摘着吃。”经她这么一说,我们就更加放心大胆地去摘和吃了。

 


老师家的这棵桑葚树是白桑葚,浓密的绿叶间点缀着白色的果实。小女儿那时才5岁,小小的个子根本够不到树枝,于是,我们就把摘得的桑葚递给她吃,她常常着急地踮着脚张开双臂让我们抱起她,为的是自己能亲自从树上摘桑葚吃。玮先生就或者抱她,或者把她扛在肩膀上,我还得不停地给她指示,告诉她什么样是熟了可以摘的,什么样还不熟不能摘。那些看上去胖胖的乳白色的就是熟了的,要是摸上去有些软,则说明熟透了,摘下来,搁进嘴里,稍微一抿,一股清甜的果汁立即溢满了口,甜得像蜜汁一样。那些个头还瘦小一些,白色泛着绿的,就还没熟,需要等一两天再摘。每一次,小女儿都不忘提醒我们“给姐姐摘几个,留着给她上完课吃。”

回到家,我们把给大女儿留的桑葚放在一个小碗里,小女儿隔一会儿就到厨房看看,还一脸馋相儿地叨咕着:“这是给姐姐的。”等姐姐上完乐理课回来,在吃我们留给她的桑葚时,也不忘再分给妹妹两个。

那一年大女儿考完乐理,便再没有机会去乐理老师家上课。但是,每到夏天,我们仍然会去老师家摘桑葚吃,玮先生一会儿抱着这个女儿,一会儿扛着那个女儿,再或者把高处的树枝轻轻拉下来一些,以便她们够得到。我们每个人都边摘边吃,熟了的桑葚,轻轻一碰就出果汁,我们不仅双手是粘乎乎的,两只脚也全是粘的,因为我们都是光着脚穿凉鞋,桑葚树下有好多掉下来的桑葚被我们不小心踩到,所以,每次回家都得马上洗手洗脚。好在这桑葚是白色而不是黑紫色的,否则我们个个都得是五颜六色狼狈不堪。摘桑葚就这样成了我们夏天的傍晚的一项重要内容,也留下了难忘的足以用一生去回味的欢乐时光。

好多年过去了,现在,两个女儿都长大,长高了,不再需要抱着扛着的就能轻松摘下桑葚树上的桑葚来吃。我想,十几二十几年以后,她们也一定和我现在一样有一段对摘桑葚的美好回忆,也会记起乐理老师的与人为善,和姐妹俩的手足之情。

人们常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觉得如果前人栽的是果树的话,那就不仅能给后人乘凉,还能给后人带来无尽的美食和快乐。如果这个后人再是个善于与人分享的人,那真的就可以堪称是造福人类了。遗憾的是,我的父母在电话里告诉我,由于城市建设,我童年住过的村子已经不复存在,村民们早就搬迁住进了居民楼里,记载我童年欢乐的桑葚树也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panda11 (2013-08-16 19:48:04)

印象里的桑葚都是紫色的。这个白色的很特别!

梅子 (2013-08-16 21:00:41)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白桑葚。

好文!

木桐白云 (2013-08-16 22:48:25)

流淌着款款温情。

阿朵 (2013-08-17 03:34:57)

从来还没吃过桑葚呢,以后留心一下。

春山如笑 (2013-08-17 04:27:47)

摘过紫红色的桑椹,现在才知道有白的,谢谢!

玮仁 (2013-08-17 14:31:48)

嗯,白色的非常甜。

玮仁 (2013-08-17 14:32:30)

谢梅子。

玮仁 (2013-08-17 14:34:04)

感谢木桐,这些记忆想起来确实温馨

玮仁 (2013-08-17 14:34:46)

很好吃,也很有营养,希望你有机会尝尝。

玮仁 (2013-08-17 14:35:35)

我们也是头回见白色的呢,很甜,但是据说营养方面还是紫红色的更好。

简单最美 (2013-08-18 02:07:06)

我小时候住在奶奶家时也吃过桑葚,记忆中紫红色的汁粘的满脸满手、脖子和衣服上到处都是,白色的桑葚也是第一次见呢。

老来天真 (2013-08-18 18:24:16)

太温馨了!我们小时候也常常吃这个,不过是紫色的。

天地一弘 (2013-08-22 05:24:53)

第一次看到白桑椹,谢谢!

杏子花开 (2013-08-28 07:42:34)

小时候,我们也摘过。

后来,孩子养蚕,我们摘过桑叶。

如今的一些大果粒牛奶有个品种是放桑葚的,每次看到那包装上紫色的桑葚就忍不住要买那牛奶。

玮仁 (2013-08-30 20:07:08)

白的比紫的甜,而且是非常甜

玮仁 (2013-08-30 20:10:04)

直接从树上摘下来的是熟了的,非常好吃。

还没机会尝试桑葚牛奶呢,一定别具风味

玮仁 (2013-08-30 20:10:44)

白的非常地甜

玮仁 (2013-08-30 20:11:43)

白色的更甜,不过,听说营养价值不如紫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