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长篇小说 四十五)

四十五 

   在麦克看到倩云的辞职信后,他曾去过倩云的家里,在那里看到回家了的汪洋。两个男人见了面都有点心照不宣,麦克知道倩云独自出走,心里并没有窃喜, 因为他并不知情,看来她的丈夫也不知她去了哪里。两个男人得知对方都不清楚倩云的去向,各自舒了一口气却也同时悬起了一颗心,舒心是因为倩云并没有偏向哪一方,悬心是因为担心一个女人独自出去走天涯。麦克心里清楚倩云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 无论是选择留守家庭还是离开家庭,她的出走是给她自己时间理清千头万绪。麦克离开倩云家时,始终没说几句话的汪洋充满自信地说了句:“我相信我太太很快会回来的。” 

   麦克不置可否地走了。他递交了辞职信,但他的好友兼搭档鲍勃与他一席深谈使得他收回请辞,踏上了归乡的旅程。 

   回到家乡,为了不让自己太空闲,他在父母所属的教会里作义工,每天帮助别人代祷事项,也有了很多时间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祷告。他思念她,一天天这种思念也越加强烈,他请求他的上帝的指引。 

   这天,他与他父亲还有教会里的一些人来伦敦城里参加一个反战的聚会, 那时美国和英国在伊拉克的士兵几乎天天有阵亡的报告,教会对战争的态度显然与美国和英国政府的态度截然不同。教会的车经过伦敦桥边,麦克看见桥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摇下车窗才想起呼唤:“云,云,是你吗?” 桥上的人不见回音,车子很快开了过去,麦克虽说不相信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可是想到连日里的祷告, 他又深信上帝聆听了他的祈祷, 他坚决地在下一个街口下了车,往伦敦桥飞奔而来。 

   等他奔回来, 桥上已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换了是别人, 可能会认为这个世上相似的人多的是,即使是她,他如今也失去了机会。可是,麦克却认为倩云出来如果出美国,英伦应该是她的第一站,因为他们曾在一起谈过很多有关英国的种种,这里是他的故乡,也因次使得她非常的向往。他们一起谈过戴妃的不幸,皇室的无奈还有麦克家乡的古城堡。。。。。 联想起倩云提起过她是希尔顿俱乐部的会员,如果来伦敦,她十有八九会住在希尔顿酒店的系列。

   那天,麦克回到家所做的事就是查找所有的伦敦希尔顿酒店,在打电话到第三家希尔顿酒店时,他找到了她!他不敢惊动她,怕她又闻声逃去,兴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来到城里,买了束花坐在酒店的大堂里,直到估计倩云起床了,才让酒店的服务员把花送到房里去。 

   倩云听着这一切,虽然她不认识他那个上帝,却也不得不觉得他与她也许真是上天的安排。 

   麦克说这是他的家乡,他不能让倩云住在大城市的酒店中, 他开了父亲的车来,可以带她去想去的地方,晚上带她去他的家,他的父母把他家那个古城堡变成了一个乡间的“Bed & Breakfast”旅店,那要比伦敦城里的大酒店有情调和英国的多。 

   倩云到此地步,也只好任由命运的带领。去哪里?她想了想说去剑桥。 

   麦克以为倩云是慕名剑桥大学而去,倩云到了那里却是满世界的找一座小桥。 倩云告诉麦克中国有位诗人写过一首诗是有关这座桥的。站在那座桥上,倩云想的是汪洋赴美前夕他们俩人依偎在他们俩的母校的人工湖前,汪洋离情依依,倩云心有戚戚,倩云曾为情郎轻声朗诵过这首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轻轻的招手,

     作别西天的云彩。

    那河畔的金柳

     是夕阳中的新娘

    波光里的艳影,

     在我的心头荡漾。

    软泥上的青荇,

     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在康河的柔波里,

     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那树荫下的一潭,

     不是清泉,是天上虹

    揉碎在浮藻间,

     沉淀着彩虹似的梦。

    寻梦?撑一支长篙,

     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满载一船星辉,

     在星辉斑斓里放歌

    但我不能放歌,

     悄悄是别离的笙箫;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云,云”麦克打断倩云的回忆,“这位诗人写过什么诗句让你如此沉迷?说几句给我也听听。”

   倩云想这诗还真不容易译清楚,她只是大致把这种离别的愁绪说了一下,自己觉得真是无法把那种精髓说出一二。 麦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就用你自己的语言说一遍原文给我听就好,你怎么知道我听不懂?” 

   倩云一来觉得那是她和汪洋之间的诗句,并无意说给另一个男人听。托词却一时想不出来,可能急中生智吧,她一下想起在大学学英文时教授教过的一首翻译成英文的徐志摩的诗,她好像还记忆犹新,于是她先用中文背了一遍中文诗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然后也是半开玩笑的对麦克说:“听懂了吗?什么意思?”

   麦克定定得看着倩云,有点意乱情迷的回答:“意思是:你是如此美丽!”

   倩云笑了笑,说:“我上大学时,英文老师曾把这首诗译成英文让我们背下来,我念给你听: 

I am a cloud in the sky,

A chance shadow on the wave of your heart.

Don't be surprised,

Or too elated;

In an instant I shall vanish without trace.

We meet on the sea of dark night,

You on your way, I on mine.

Remember if you will,

Or, better still, forget

The light exchanged in this encounter. 

   从剑桥出来,他们开始向麦克的家乡小镇开去,麦克把方向盘交给倩云,让她试试英国的乡间小马路, 倩云从没在马路的左边开过车子,但看着麦克调皮的作弄的神情,一咬牙就坐在了驾驶座位上。 她不时地提醒着自己这里不是美国,车子开在道的左边,所幸, 乡间小路上的车子并不多,即使有时忘了开着开着又开到右边去了, 一路也相安无事。麦克开响了音乐,两个人都有点放松下来之际,忽然前面转弯处一辆小车迎面过来,倩云猛然想起开错了道,忙乱中大幅度的转动方向盘,车子一下子一个大转弯“呼”的一声窜到了旁边的泥土地上去了,倩云脚踩刹车,身体在惯性下一下就歪倒在旁边麦克的怀中。 这边倩云的惊魂未定,麦克已抱紧了她,低头一下就吻住了她的嘴唇......

待续

 






雨林 (2013-03-26 20:05:34)

英伦的情节很好地衬托了倩云矛盾的心情。

好像剑桥大学在剑河边的一块草地上为徐志摩立了一块白色大理石的诗碑。诗碑上刻着: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知海云去的时候有没有?

 

海云 (2013-03-26 20:14:17)

那应该是后来的事,我去的早,九十年代在那里并没有人知道中国的这位诗人。

梅子 (2013-03-27 10:51:32)

汪洋应该是第一次发现有个“麦克”的存在吧。

 

Amoy (2013-03-27 14:46:48)

跟读中

流浪者 (2013-03-28 03:54:20)

终于等到了四十五篇,看来倩云的爱情路上还会有些风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