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师

 

今年5月,在湖南老家石门,就听说恩师雷老师患了膀胱癌,做了手术。作为亦师亦友的忘年交,我马上想去看望他。但正值上书房学堂在五一劳动节举办新一期修学周,之后家里有事,急着赶回大连,看雷老师的计划就搁置了。

上个月26日,从大连起程返湘,我特意在机场买了两盒提高免疫力的海参胶囊,决定此行一定要去看望雷老师。

回到老家,先是胡乱忙些暑期修学周的事情,然后宅在哥哥在澧斓学校的家里好几天。前天决定昨天下午来慈利,感觉不能再拖了,终于在昨天上午抽空,到雷老师家里,聊了近2个小时。

雷老师说,自己本来想保守治疗的,吃些中药算了,但由于大儿子坚持,就去深圳做了切除手术,切除了膀胱、前列腺、阑尾和一节直肠;因此尿道改道,必须带导尿袋,由天天排尿改为天天倒尿。有时候晚上,尿液洒在床上,还得叫你师母来换被,麻烦死了。

谈完病情,话题慢慢转移,开始谈当年的老师和同学、谈到自己的身世。我第一次知道,雷老师三四岁就没了父母,跟随舅舅舅妈长大。初中在石门中学就读,中考时,以全县最优的成就,考入长沙湖南第一师范,和唐宋诗词大家李元洛先生同班同学。毕业后,本来可以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但考虑自己家贫,想早点独立工作,就主动要求分配工作。因为学业优秀,他完全可以留在省城,但诗人出身的他,居然天真地申请到“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的洞庭湖湖区工作。这样,他就到了洞庭湖区的南县一中。之后,辗转慈利一中、临澧一中,最后回到老家石门一中,从普通的语文老师、语文教研组长、一中副校长直至退休。

84-87年,我就读于石门一中。高三一个学年,雷老师时任石门一中语文组组长,担任了我所在的高135班语文老师。因为作文比较突出,我受到了雷老师的青睐,经常到他家神侃。他还鼓励我参加全国夏令营的征文。

通过87-88年两年艰苦卓绝的努力,我离开石门,到北京上大学。每次放假回家,雷老师家成为了我的“中转站”------我总是要在他家吃饭住宿,第二天才回乡下的家。8963日,全国风波四起之际,我从北京回到长沙,全城交通瘫痪;祸不单行,我居然遭遇扒手,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之际,在湘江大桥桥头,邂逅雷老师------他来省教育厅申请教育经费。授业恩师见落难弟子,从此有人吃饭住宿无忧。当夜,师生二人一起坐朋友的车,回到老家石门。临回家之际,雷老师给我10元钱;知生莫若师-------他知道我连买长途汽车回家的钱也没有。

回到山里的老家,我自然成了敏感人物。一日,雷老师来电话,说他刚参加完县里的会议,要我赶紧离开石门,回北京避风头去。次日天刚刚亮,父亲陪我赶紧下县城,跟做贼似的上了回北京的火车。现在想来,如果没有雷老师的电话,我也许就有一次特别的人生体验。

一个人,一生有多少个刎颈之交的朋友?有多少个师生,能亦师亦友到忘年?在你寒窗苦读的时候,有多少老师和同学,能无私地给你投来鼓励的眼神、赏识的言语?无论你飞黄腾达还是默默无闻,有几个人能够依然与你不离不弃、对你无怨无毁?有几个人,能无论何时何地何境,能跟你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些老掉牙的故人故事?

这样的良师益友,屈指一数,很幸运,我还有几个。不过过了耳顺之年的老者,除了老父亲,好像就是雷老师了。

临走的时候,雷老师说,二儿媳妇带了小孙子回到山东莱州婆家,至今联系不畅。你方便帮我联络联络。要是我身体好,我就专程去莱阳去找了。这孩子,打出生,就跟着我和他奶奶。他妈妈不用多心,我就是想见见他,万一.......

我会尽力的,老师。我说。

哪天我到你张家界(慈利)的上书房学堂去看看,反正也不远。

雷老师还说。

我期待着。

祝雷老师早日康复,早日看到小孙子。






仲夏百合 (2011-12-28 05:10:54)

能交上几个这样的良师益友,是人生之大幸了。 祝你的雷老师早日康复!

易道 (2011-12-28 05:28:37)

谢谢仲夏百合的祝福!

朵朵妈 (2011-12-28 13:49:42)

感动!易道是个厚道人。

易道 (2011-12-28 16:24:50)

多谢朵朵妈!打小无所长,惟有装厚道,仗此走江湖。

百草园 (2011-12-28 22:47:55)

良师如益友,易道你是有福气的,一生交这么多的好人。

易道 (2011-12-29 14:16:52)

谢谢百草园!新年快乐!

海云 (2011-12-29 15:32:37)

易先生是个长情的人!

仍在旅途中,回到家会给你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