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雹》(长篇小说 二十)

二十

   汪洋冲口而出的话把自己的这段婚外恋露了底,说完了有点后悔,想自己怎么那么沉不住气,但同时也有一种去掉一块心病的感觉。自从这段情开始,他就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到头来,他已不知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他心里痛恨自己不停地在说谎,可是却又无法停止。现在好了,他终于说出了真话!虽然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或多或少让他自己松了一口气。

   倩云的冷漠和分房而睡,反而让他觉得更加放松。 妻子如果伤心的哭泣,他可能还会觉得内疚一些,因为她的冷漠让他更加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解脱:既然你已不在乎我, 我有权利去追寻我的爱情!所以,那个晚上,他睡得很踏实!

   早晨,他醒得很早,早饭都顾不上吃,就急急忙忙的上班去了。一方面他不想面对太太,不想看到太太的状况,好的坏的都不想看,同时他也急着去想把这一切告诉霞飞。

   一进办公室,他就打开电脑,霞飞昨夜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想你!爱你!汪洋那一刻一下子连昨晚那一点点懊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坐下来,把昨晚和妻子争吵一事写下来给霞飞发了过去。当然,那是他意正言辞地告知太太他爱上了别人,而不是吵昏了头, 一下子说漏了嘴!他还把自己心底深处的担心:万一倩云不原谅他带着孩子离开他,他的好日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写出来却是“即使将来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我也无所惧!只怕委屈了你。”发完信,他有种英勇的感觉,好像真地为了爱情做了件高尚的壮举!

   正午时分,他就看见电脑屏幕上那个一闪一闪的小太阳,那是霞飞在线的讯号,他赶忙打开,只见霞飞写道:

   亲爱的汪洋:

   夜不能寐,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起来打开电脑,看到你的来信!

   我太震惊了!你竟然什么都说了!是不是太早了点呢?我问自己。但是,爱是挡不住的!我终于明白!

   此时我泪流满面,为你的勇敢,为你的男子气!今生今世,有君爱我如此,我再没有什么可求!

   我想起当我揭露前夫的婚外情时,他的抵赖和狡辩,对比你的坦荡和诚实,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老天爷垂怜我, 赐我你这样一个男人,我是如此地为你骄傲!我恨不能飞到你的身边,和你一起面对所有的麻烦,我怎能?怎能让你一个人去对着那残酷的争吵和煎熬?!

   我不知道在美国离婚后孩子是如何的判决,对我,什么都能接受! 如果孩子跟你, 我会视他们如亲生; 如果孩子跟母亲,我不在乎你那怕一文不名。我不在乎将来是在中国还是在美国,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我会抚平你那颗受伤的心,在将来的岁月里,像照顾孩子般的照顾你,和你生死相依!

   永远爱你的霞飞

   汪洋眼眶湿了,这辈子有这种荡气回肠的爱,夫复何求?

   那个下午,他和霞飞在线上给他们的不久后的见面和未来都画了一幅美丽的蓝图。虽然,在汪洋的心里,他清楚地知道,霞飞对他的期许,他不一定有能力做到,所以他拼命地给她打预防针, 似乎倩云要把他的一切财产都拿光,他不日就会成为一个穷光蛋, 其实他心里即使到现在还没有想过真的会离婚! 只怕是太太不放过他,而他这把火玩到此有点引火烧身了。但是,听着一个女人在他假象的穷光蛋的日子里, 说仍爱他不渝,与他生死相依, 这种快感!这种满足!在他日益有危机感的中年里,是一种何等的激励和鼓舞!

   霞飞这会儿,到真是有种“终于等到”的幸运感。对于一个经历了那么多,对爱情不再奢望的女人,看到一个与自己蔑视的前夫完全相反的面对婚外恋的男人,她不能不觉得自己不仅幸运,而且还有着一定的女人魅力。那种双重的欣喜,使得这个过了做梦年龄的女人重新又做起梦来了。 

   倩云那天下了决心回家要和丈夫好好谈谈。让双胞胎吃完晚饭,已近晚上八点,丈夫仍然人影不见,也没有电话来。汪洋那会儿,正是爱得海誓山盟、热火朝天之际,反正一切已说穿了,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这边谈得正浓,干脆谈个够! 手机响时, 他正对霞飞写着“告诉我,你女儿喜欢什么东西?我好给她带来。”早已忘了自己应该去接双胞胎的事了。 本来嘛,一个人的爱就那么多,你给了其他外面的人,自然就不够给自家的人了!

   “汪洋,你几点会回来?我想和你好好谈谈!”倩云那边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平静,“孩子我已经接回来了,你回来前给我打个电话。我给你留了饭菜。”

   倩云的最后一句话让汪洋本想把那句打好有关询问霞飞女儿的话传过去正敲击滑鼠的手僵住了,他对着话筒含糊地说:“我正忙着呢!忙完了就回去。”顿了顿,又说:“大概半个小时吧。” 放下电话,汪洋发现自己心有点慌了,倩云会和自己谈什么?凭自己对太太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原谅自己,看来是要和自己摊牌了!汪洋没了心思和霞飞缠绵下去了,匆匆下了线,一边往家开车,一边想等会儿如何应付太太的挑战!

待续






夕林 (2013-01-10 21:00:55)

人物心理写得合情合理、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