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韵蕾与诗人的恋情天宇是知道的， 韵蕾天宇谈恋爱时也提及她和诗人分手的原因是诗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现实生活中无法相处。但多年以来，天宇也察觉到，在韵蕾心的深处，有一个角落他是进不去的。 韵蕾有一个“百宝箱”，永远挂着一把小锁，里面有诗人写给她的诗、送她的纱巾， 甚至还有一束头发。
天宇常回国交流，韵蕾都不愿跟随， 天宇知道她是有意避开一些触景生情的场景， 也就不勉强。回去几次，碰见一个同校的同学，曾经与诗人和韵蕾都很熟，问及韵蕾的近况，天宇毫不掩饰自己家庭的幸福，也可能触动了别人抱不平的心，那位老同学便问天宇愿不愿看看今天的诗人？天宇好奇心被撩起，在一所私立的小学校里，看见了一脸沧桑、表情木然教小学生语文的“诗人”。据说这份教书的差事，还是因为私立学校的创办者也是他们同校的同学， 同情诗人的处境，在他从精神病院出来之后安排的。 诗人经人介绍与一位来上海打工的外地女人结了婚， 但一直没有孩子。
站在天宇面前的诗人早已没了昔日的神采飞扬，当年的自负和骄傲完全被猥琐和邋遢所取代，天宇看着他心里很难过，想到韵蕾的那个百宝箱，不仅就更加伤感。带天宇来的老同学为他俩介绍了一下，留下他俩单独待一会儿走到一边去了。
天宇很希望诗人能问问他韵蕾怎样，可是他一直很木然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天宇有点尴尬地轻咳一下，没话找话地问：“你太太好吗？” 诗人仍是沉默。天宇有点后悔不该来这一趟，好奇心真是害人！
过了一会儿，天宇又问：“你有孩子了吗？儿子还是女儿？” 天宇并不知道诗人没有孩子。诗人拿书本的手哆嗦了一下，眼镜后面的眼神更加得闪烁不定。为了打破沉闷，天宇拿出皮夹子里的一张全家合影的照片，递给诗人：“喏，这是我那儿子，已经十几岁了！” 诗人接过照片的手抖得象风中的树叶，眼镜后面有薄薄的雾气。忽然，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照片的诗人，弯下腰去，发出呜呜咽咽的抽泣声，那个声音是如此得痛心疾首，又是那样得后悔莫及。只是天宇完全没有料到也因此吓傻了，呆立在一边动弹不得。
站在远处的老同学见状走了过来，忙问怎么了？ 天宇只来得及指着诗人说：“我的照片......”。老同学似乎明白了，从诗人手里拿过照片还给天宇，推着天宇让他快走，天宇惊惶地一步一回头地走着， 看见诗人向着他的方向伸着细长的胳膊和手，带着哭腔叫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那天晚上，老同学有点后悔地说不该带天宇去看诗人，只是看天宇和韵蕾在美国生活得美美满满的， 想到诗人的困苦，心里不平，实有点意气用事！ 天宇也是头回听说，诗人与韵蕾分手的真正原因：原来那会儿韵蕾怀了孕，诗人却是没做好有孩子的打算，便让韵蕾把孩子拿掉。那时，社会风气还没有今天这般开放，未婚先孕的大学生是要被开除的， 一般的大医院里都不会为未婚女子做手术。诗人在生活上完全弱智，韵蕾休学了半年，跑去乡间在一家卫生院里做了流产刮宫术，术后大出血差一点就小命呜呼。这件事对韵蕾的身心都有着极大的伤害，回到上海疗养一阵后，又在韵蕾父母的坚持下，回到学校继续学业，但却也远离了诗人，并且很快与天宇好上了，不久就出了国。
诗人却是真爱韵蕾，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直到韵蕾去了大洋彼岸，才真正死了心，对于自己当初因为年少无知、没有担待的行为后悔莫及，失了心中的最爱， 也失了或许是儿子的骨肉。人只有在心死之时、无处可躲才会钻进远离现实的胡同里，诗人疯了，疯子与正常人也不过是一线之隔罢了。天宇一家的合影尤其是天宇儿子的照片，又一次触动了诗人那颗追悔莫及的心。如果不是他当初的决定，他的儿子也有这么大了，不是吗？
天宇从来没有非常在意韵蕾的过去，但任何男人听到自己的老婆曾与别人怀过孕还打过胎，而这九死一生的经历不是老婆告知的还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心里的不爽和不快是无法避免的。这也种下了以后天宇出轨的最初的因缘。
倩云听到这里，也是有点吃惊，但处在女人的立场，还是同情韵蕾多一点：“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婚前的事，不应该造成男人出轨的原因！”
汪洋舒了口气，说：“当然不是全部的理由！韵蕾基本上是个冰美人！”天宇的原话是：“床上象条死鱼。有时还没做完，她就不耐烦让我快点结束。而且她从来没有主动过......弄得我也兴趣却却，有时一个月才来那么一次...... 哪象那些小姐温柔竭尽迎合之至......” 汪洋当然没傻到对倩云说这些。 中年夫妻，审美疲劳，几乎都有。
汪洋有点开玩笑性质的问倩云：“如果我也一不留神做错了事，你会怎样？”
倩云斜了汪洋一眼，说：“你什么意思？想出轨啊？我可告诉你，我有爱情洁癖，你要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我和你离婚离到底！”
汪洋有点无趣的转过脸去说：“干吗把话说得那么绝啊？！” 就此不在多说了。
倩云心里也是被这一系列的事儿弄得疙疙瘩瘩的，脑子有点混混沌沌的，也沉默着。
两人就这么一路各怀心思地往家里开去。
待续
| 邱俊伟 (2012-10-23 20:56: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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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候海云，这个诗人真的挺可怜的，我都被他感动到了。别人功成名就，他却。。。呜呜呜呜 我要把这个《冰雹》读完，为以后的写小说，学习一些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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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林 (2012-10-23 23:38: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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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小说的技巧一定有很多。这一节里面的对话，就见起承转合的功力。 |
| 天地一弘 (2012-10-24 00:40: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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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放下一段感情，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很为诗人惋惜，不过生活中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
| 呢喃 (2012-10-24 14:23: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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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作品的确要认真研读、潜心学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