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小说 二十二

 

谢正毅在这家公司做了七八年了,也结识了不少的同事朋友。袁力赶过去时正好看到好几位谢正毅的同事朋友们在那里和他话别。袁力站在一旁等了好一会儿,等告别的人们散去,谢正毅一边收拾桌上照片等私人物品,一边对袁力说:“你怎么也来了?我没事儿的,本来也是觉得自青鹛他们一走,家里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虽有小虎子陪着我可还是跟以前一大家子又老有小的不一样。我又不想靠老婆吃饭,下不了决心跟回国去。这下正好!青鹛说在家乡的省城里买了一栋新的公寓,她父母年纪大了,经不起装修这个磨人的活儿。我没工作了,也没借口了,就回去做装修工吧!”谢正毅一脸的自嘲,但看上去还够轻松,仿佛他被裁员这件事也正好帮助他下了一个大决心!

 

很快,谢正毅收拾好一个纸箱子,掂了掂好像还挺沉的,袁力忙说:“我帮你抬下楼去!”谢正毅说:“还好了,不算太重!周末你们过来,我做点菜咱开心喝一壶,也祝我回国一切顺利,怎么样?”说着又指着一旁的一张纸,说:“我还得去见老板,他最后要检查一下,我才能走。”袁力说:“你先去见老板,我在这儿等你,等下帮你把箱子抬下去。” 谢正毅摆摆手,说:“真的不用,我一个人可以!你回去上班去吧!七八年的汗水就这一纸箱就装回去了!资本主义的残酷无情啊!”谢正毅开着玩笑地说。“那也好,周末我们再聚!我让湘荭做几个湖南菜带过去,我们家的小子还真是很想念你家的儿子呢!”

 

那天晚上下了班回到家,袁力把谢正毅被裁的事对太太说了,湘荭似乎倒也不是太担心:“我觉得这或许是好事儿,他们一家可以在中国团聚了!否则这样夫妻长期分居,总不是好事儿!”袁力让太太有空做几个拿手的湘菜,后天就是周末了,谢正毅让他们一家过去聚一聚。

 

湘荭答应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老公说:“哎,对了,我们要不要也和谢正毅他们父子一块儿回国一趟?儿子马上就要进学前班了,一上学以后就没那么容易在外面呆太长的时间了!我妈回去之后总说想死两个小的了,还说我们折磨人,孩子让他们带,有了感情了,又不让他们带回国,这下弄得撕心裂肺的想念!听说现在飞机票不算贵,等暑假机票会贵得吓人呢!现在国内天气也好,不冷不热的,我们还可以带着孩子到处玩一玩! ” 袁力也被说得动心了,他来美国五六年了,至今还没回过国,他的老母亲不知会不会白发又增多了?家乡的矿区今天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了?

 

周末在谢正毅家,两个男人喝着那种日本的清酒,就着湘荭带过来湖南腊肉和剁椒鱼头还有谢正毅下厨做的两个热炒,一边说着这次公司裁员还有几个他们俩均认识的被波及的同事,袁力感慨:“怎么觉得再过几年我大概也就这种命运,一盒纸箱子装着我的东西,被人赶着走路!” “你不会啦!”谢正毅用热水烫着清酒壶,并为袁力到满了小酒杯,说:“你有这么好的太太全力支持你,不像我又当爹又当娘,把公司当成混日子的地方!”

 

一边正看着三个孩子的湘荭忙说:“哪里,你们家青鹛万里挑一,我只能相背,她那么聪明能干,我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我们同学中她肯定是最优秀的!”

 

谢正毅喝了口酒,苦笑着说:“女人,还是不要那么能干得好!”湘荭填怪道:“你们男人也真是难伺候!能干了也要说,不能干了又被嫌!”袁力看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忙打趣地说:“哎,老婆,我可不嫌你不够能干!你也挺能干的,这段时间挣的钱都快赶上了我了!”湘荭也意识到自己原来那个话题不大好,便顺水推舟地说:“早晚会超过你!不过呢,我们这行没有保障,我们娘仨还得靠在你身上!”湘荭就势转了话题,对谢正毅说:“我们俩这两天也在商量想回国看看,你订的机票是哪个航空公司的?准备几号走?”

 

“真的?那太好了!我订的是联合航空的,现在机票价位挺好的,你们若真的决定回国,我把我订票的旅行社号码给你。嗳哟,青鹛知道要高兴死了,她每次打电话来,除了问儿子,就是问你们!”谢正毅一激动,拿起电话就拨了青鹛的国内号码,谢正毅开了电话的扬声器,电话铃响了两下,就听到青鹛的声音:“正毅吗?我一会儿打回给你,我得去开了个会议 ……” 谢正毅忙说:“耽误你两分钟,报告你一个好消息:湘红和袁力他们可能会跟我一块儿回来!他们在这儿呢,我开着 Speakerphone! ”

 

“真的?”青鹛的声音少有地激动起来。“青鹛,你想我不?欢迎不欢迎我们到上海来看看你?”湘荭开始娇声娇气。“嗨, 你个小妮子,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嗲成这样!”青鹛啐好友,接着是一阵两个女人的哈哈大笑,青鹛说:“你们来我高兴都来不及,一切我都包了,我住的隔壁是一家台湾人,在这里的日本学校做老师,他们刚回台湾,知道正毅和孩子要过来,担心我们住得太挤,钥匙都给我了,我妈说一家人挤挤好人多热闹,这下正好给你们住。不然的话你们若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你们订我们附近的喜莱顿酒店,算在我的账上! ……”

 

“ 你财大气粗啊! ” 湘荭故意挤脱着好友说:“我机票还没订呢,就一个想法而已,你老公就激动地马上拨你的电话!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湘荭故意摆谱,笑得嘿嘿的。“你个小妮子!你爱来不来!我真的得开会去了!别搭架子了!我也挺想你们的 ……” 不轻易流露感情的青鹛说完这句话就匆匆挂了线又投身到工作中去了。

 

这边谢正毅家的餐桌上一片热腾,三个人开始正经地谈论回去的日程,不时地,可以听到湘荭开心的笑声。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