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血军刀刀渐冷 泪溅热胸胸不平 (<雪>49-3)

 

<雪落轩辕台>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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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咂咂!”张增旺咂嘴,“怎么拔开眼泪薅子了……今天才发现厉害精也会哭!”其实自己也酸楚,忙提热水瓶向脸盆倒水,投毛巾,拧好递给马洁,“行了行了,再哭就把天捅漏了!”

马洁擦泪,说:“张大哥,真地没办法了?!”

张增旺迅速想了想说:“就当前形势分析,只有一个办法:搬出巴宗!巴宗在北京眼路宽,知名度高,他肯站出来力保也许有转机。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毛主席发动文化大革命,结果大出所料,越搞越糟越乱。他老人家不得不把军队派上用场,一下子拉出二三百万搞‘三支两军’,主要是‘支左’,军管。现在军队成了国家惟一的强力机器。就是说,现在的国家是挑在枪尖上的。参加三支两军的拼命抓权,放大自己的作用,与地方产生了深刻矛盾。孙部长与巴宗的关系就是这种矛盾的反映。孙部长以‘左’的面孔出现,巴宗只能气得背地挠皴,骂祖宗解恨。百里玉妆的案子是孙部长的得意之作,突出的政绩,绝不肯轻言放弃;这才是解救百里玉妆的最大困难。什么是什么非什么革命什么反革命全决定于政治较量。可惜,百里玉妆成了政治较量的筹码。想让孙部长转变态度?哼,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说,只有搬出巴宗,鼓动巴宗下决心排除异己。而搬巴宗谈何容易,即使搬了出来,他给卖了力,成功的概率也难确定。像我、像你能做些什么呢?人小位卑,只能在底下拱拱火,碰碰运气。

“巴宗对我这个狗腿子,对,秘书,不夸张地说言听计从。惟独对这件事,我磨破了嘴皮子,可他就是哼哼叽叽,装假充愣。我想,他经常流露出对李子明,就是百里玉妆的公公……流露出对李子明的敬仰之情,现在李子明的儿媳妇要被杀头了,巴宗不能无动于衷。在会场上斥退红卫兵,把花大娘扶起来,好言相劝,说明他还有良心。所以我说不是没有希望,就看政治较量的结果了。

“巴宗的全部心思在掌握全县大权上。权力的重要性他体会得再清楚不过了。你想呀,过去一个不起眼的农民现在当了县太爷,土皇上,一呼百应,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该有多大吸引力!人所共知,他过去见了标致的姑娘媳妇总要想方设法弄到手,如今大不一样了,那个贴身秘书不就是主动送上门的臊货么,她原来是个供销社的售货员,这回把自己的臊肉也出售了。巴宗在县太爷的大木床由着性地打把式。全县有什么好的东西先送给他享用。各派武斗,人脑袋打出狗脑袋,都为了权!巴宗恨不得一口把孙部长嚼了,可是,牵扯到对毛主席是不是忠心这一根本问题,比兔子还奸滑、横草不过的巴宗能轻易答应吗?

“抓住孙部长制造冤假错案的小尾巴是巴宗最乐意的。可是,打不到黄鼠狼弄一把臊呢?他怎能不犯寻思!同时,中央的情况深不可测,他绝不会轻易冒险。巴宗心里的小九九算得精着呢,赔本赚吆喝的事他可不干!”

马洁感到无望,尖利地叫喊:“让他们杀吧,把好人杀光!”

“小声点,姑奶奶!光嚷嚷没用,得想个切实的办法……今天来找我的事你我别说拧了,有人问就说是我请你来的,汇报全县养猪情况。现在全县生猪存栏上报数字水分太大……明白?明白了就好。告诉你,巴宗是个典型的流氓无产者,把火激上来也会耍光棍,和土匪差不离。又是个顺毛驴,顺毛摩挲怎么都行,千万不能戗茬儿。有时还挺讲义气,护犊子,主要看跟他有没有利害关系,是不是跟他一伙!我呀,实在感到无能为力,不过容我慢慢想办法,相信我……你今天真好看,让我尝一口……”

“孬种!”马洁骂,扭头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