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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7月的一天，中午时分，文宣骑着那辆半新旧的65自行车，拐进巷子，把车停在家门口。
他家是一座二层楼房，座落在小巷尽头，孤零零地矗立在河边。
文宣进了门，全家都在吃饭了。他打了饭，坐下来，做了祷告就狼吞虎咽起来。
桌上只有三个菜，豇豆、花菜、番茄炒蛋，两个弟弟的筷子老往炒蛋上伸，文宣见盘子里已没有多少蛋了，就夹点豇豆放在饭上。
父亲已经吃好了，点上一支大前门，猛吸一口，鼻孔里慢慢冒出一缕烟，眯缝着眼睛看着文宣，缓缓地说道：“老童昨天介绍了个便签的业务，下星期就要交货，你晚上下班了早点过去啊。”
文宣一脸难色，吞吞吐吐地说：“爸，晚上我有聚会去不了。”
父亲脸一沉，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瞪着眼，说：“什么？有聚会去不了？聚会停一次有什么关系，又不是都不让你去！”
“我不是不去，我是说今天有聚会去不了，明天休息，明早再去。”
“我不是不让你信耶稣，耶稣教你做好，年轻人是要去信教。但你也不看看我们家的境况，一件象样点的家电也没有，俗话说‘上门看八字’，人家一看我们家里这个穷样，谁会肯嫁给你啊？你们三兄弟三套房，这买房的钱已经放在银行里等着了吗？爸为什么办厂？还不是为了你们几个？！没业务没办法，现在有业务了不去赚，怎么说得过去！”
从小到大，文宣最怕的就是父亲的长篇大论，有时，他会叫文宣站在面前滔滔不绝地训上一个小时，文宣觉得父亲最适合去做政教处老师了。
他知道此时父亲又要口若悬河了，惟一的办法就是赶快答应下来。
“那我聚会结束了再去吧。”
父亲不依不饶，继续演讲：“信耶稣在心里信就可以了，干吗每个星期要去聚什么会？一个星期去一次还不够，还要去几次，哪有像你这样信的？如果我也像你这样，你们几个将来就不要娶亲了。”
母亲听不下去插话了：“老头子，信耶稣不去聚会，叫什么基督徒，只在心里信的，有哪个是认真的？”
父亲白了她一眼，斥道：“老娘客懂什么？信耶稣信耶稣，自己不去干，难道耶稣从天上掉一大把钱给你？如果只用去聚会就能发财，我保证天天去聚会。耶稣赐我吃赐我用，赐我钞票一大叠，你们也不想想，这可能不可能？”
“老头子，你自己不信不去聚会，别叫儿子也不要聚会。”
“你给我少说几句，文宣都给你带坏了，以前他可是很听话的，可跟你去信什么耶稣以后，他就犟了不少。都是你，早知道当初就不让他去聚会了！”
“他白天上班，一下班就赶往你那边，晚上又睡得这么迟，你也不看看他近来瘦多了，可别把他累出病来啊。再说他去聚会也算是一种调节，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了，爸妈你们都别吵了，我晚上早点去就是了。”文宣见他俩又要吵了，忙叫他们打住。
“文宣啊，你可要体谅爸爸啊，爸每晚只睡五个小时，中午也只睡一小会儿，为了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几个啊？你毕业工作也两年了，可连个对象还没有，你堂弟和你同岁，孩子都已会走了，我心里负担重啊！”
“爸，我知道，我也想多去你那边,可聚会又不能不去。”文宣的声音越来越低，简直如耳语了。
“你知道就好。”父亲站起来拿毛巾擦了擦嘴，取来竹席铺在地上，端过电风扇放在席边，倒地就睡。
文宣把最后一口饭拔进嘴里，也下了桌，边擦嘴边对正收拾碗筷的母亲说：“妈，爸厂里的业务总是接不上，什么时候他自己要是能做祷告就好了。”
母亲点点头，“我现在每天早上五点钟起来祷告时，都求上帝让他会信耶稣，也为他预备业务。我们一没背景，二没靠山，没人帮我们，只有上帝能开我们出路。”
文宣看着躺在地上的父亲，父亲两鬓已经有些灰白了。父亲这几年办厂也太辛苦了，明显衰老了许多。
父亲每天单位里一下班，马上就到望江路乘船到江北，夜里干到十一点，有时甚至要十二点才睡下来，第二天又一早就起来，赶回城里上班。
文宣特别佩服父亲的体质，有时见他在那里哈欠连天，父亲就叫他先去睡。父亲虽然睡得这么少，但中午只要小睡一会儿，晚上就又生龙活虎了。他觉得自己虽然才二十来岁，体力还不如父亲。
父亲的呼噜声渐渐响了起来，像拖拉机开过来。一只苍蝇被呼噜声吸引飞过来，歇在父亲的脸上，又在胡须上慢慢地爬着，文宣挥了一下，把它赶走了。
文宣上了楼，打开吊扇，倒在床上，尽管席子有些烫，风扇吹来的风也烫，但他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 天地一弘 (2012-07-03 04:25: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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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是人类最美好的愿望。 |
| 予微 (2012-07-06 04:09: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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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真实的生活，基督徒常常遇上。 |
| 海云 (2012-07-18 23:02: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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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中国的哪个地方呢？ |
| 吴迦勒 (2012-07-28 07:18: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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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