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太平洋 23》环游新西兰(中)

环游新西兰最高光的地点应属斯图尔特岛,这个新西兰第三大岛似乎过于低调,从来进不了权威旅游指南选出的“前10最佳风景点”,有些地图干脆把它给切掉了,甚至很多新西兰人都没去过。斯图尔特岛位于南岛之南15海里,只有一个很小的机场,出入主要靠渡轮,乘渡轮过风大浪急的福沃海峡,本身也是一个经历。此岛在南纬46至47度之间,也算是高纬度了,到访的帆船并不多。海友号要绕过南岛南端经福沃海峡去峡湾之地,计划顺路把斯图尔特岛也帆游一下,没想到却成了最特殊最享受的一站。

一。两次出发 
在丹尼丁等气象窗口时遇到了一条刚从斯图尔特岛回来的新西兰船“拉帕提号”,当晚我们请一家三口上船喝酒聊天。夫妻俩四十出头,曾是狂热的山地车骑行者,并开了一家自行车店,后来把生意卖了买了拉帕提号,以船为家好几年了。他们冬天开船去汤加、斐济、瓦努阿图,夏天在新西兰。12岁的儿子是个美少年,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他跟着爸妈帆游,远程教育自己上课。

拉帕提号帆游斯图尔特岛好多次了,说它远比峡湾更好玩,如果在斯图尔特岛只停留一站,一定要去西南角的Port Pegasus。船友带来三只硕大的新西兰黑金鲍鱼,美少年在Port Pegasus潜水抓的,嘱咐我们烹调前一定先用锤子砸几下,鲍鱼肉才软嫩。我用橡胶榔头砸过,切条姜葱爆炒,再撒上香菜提味,果然鲜美至极,因此更加坚定了帆游斯图尔特岛的决心。

从丹尼丁到斯图尔特岛只有150 海里,但这一程大多数时间要顶着西南风航行,顺风很难得,无风就是好风了。2022年1月24日那天无风,我们凌晨4点准备出发,起锚前又下载了一个天气预报,跟前一天晚上的预报不一样,福沃海峡变成20节顶风了。顶风过海峡万万使不得,我们放弃了这个时间窗,又在Port Chalmers呆了一个星期,等到了更好的时间窗。

仍然是凌晨四点出发,无风跑马达到11点,然后16节北风顺风跑到午夜。风力减弱准备开马达,这时马达闹了点小脾气,第一次开启时没有冷却水排出,估计是冷却水环路有气塞,老公向系统内倒入一些水,回路畅通了。过福沃海峡时是横风,完全可以关马达使帆航行,但我们怕马达气塞再次发生,所以一直开着,28小时航程跑马达15小时。

因为听了拉帕提号的话,我们一心要去Port Pegasus,强顶风要来了,海友号就近驶进 Port Adventure 。抛锚几个小时后,40节西南风如期而至,想象着外面大风大浪的状况,我们暗暗庆幸海友号舒服地锚在避风港。当然这不是随机应变的行动,一切都是计算好了的。在Port Adventure待了两天,大风消停了,海友号继续南行。

二。攀登秃锥顶
进入Port Pegasus,感觉进入了荒凉世界,我们看到的景色跟两百年前英国勘测船Pegasus号所看到的一摸一样。 海友号直奔拉帕提号建议的锚地 Sylvan Cove。哇塞,这个锚地太美了,而且只有我们一条船。那晚是农历除夕夜,我用卫星电话给国内亲人们拜年。听着电话里过年的热闹,看着眼前荒凉粗旷的野景,两个世界两重天,那感觉既近又远。

第二天风和日丽,我们去徒步著名的秃锥顶(Bald Cone),路径起点在一条小水湾里,我们开着小皮艇正找路呢,迎面撞见一条极具攻击性的皮毛海豹,大概我们闯入它的地盘了,它气势汹汹地追逐小皮艇游,好像要窜上来似的,老公用登山杖往水里猛抽,才把它吓跑了。

上了岸先是在树林里跋涉,沿途有些布条标记,路径不是经常有人走,很容易迷路,出了树林就走在高于树线的岩石上了,最后登顶那段很陡,但有绳索可以攀援。山顶上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都被磨得光秃秃的,有的看着很悬,头重脚轻靠些小石块支撑,好像随时会失去平衡。站在山顶四下张望,整个港里不见船影,天是那样的蓝,据说这样的好天气一年里也没有几天。

从秃锥顶下来马上挪船,因为坏天气要来了。4海里之外的失望湾(Disappointment Cove)是全天候避风港,渔民在湾尽头拉了一条缆绳,上面有些套环可以拴系,海友号抛好了锚,系了3根岸缆,任凭狂风骤雨,我自安然自在。

三。吃海鲜 观海豹
失望湾岩石上密密麻麻地都是青口,低潮位水浅时可以清楚地看见海底散布着大个儿的扇贝。在狂风到来前我们开着小皮艇登岩挖了一桶青口。老公换上潜水衣,下水去摸扇贝,我开着小皮艇在水面接应,他摸到了扇贝就浮上来递给我。水温很低,尽管穿着7毫米厚的湿衣,还是感觉很冷,刚摸到4只扇贝,大风就灌进了海湾,坏天气说到就到,我们赶紧打道回府,可惜那一海底的扇贝了。

回到船上就拾掇海鲜,把青口表面的寄生物刮干净挺费功夫,扇贝表面很干净,把壳撬开就行了。青口做成法式Moules Marinières,就是用橄榄油把红葱头炒软加白葡萄酒一烹,青口一张嘴就得,最后撒上点香菜。扇贝则是中式姜葱粉丝清蒸。青口比较令人失望,肉里面好多像沙子一样的珍珠,特别牙碜,吃的时候得特别小心,生怕把牙给硌坏了。清蒸扇贝极大成功,鲜得不要不要的,可惜只有4只,没吃过瘾。

失望湾里住着很多皮毛海豹,一到傍晚就听见成年海豹大声地吼,幼崽海豹咩咩地叫,光听声音感觉到了侏罗纪公园了。观察了两天才明白怎么回事。成年海豹出去捕食,留下幼崽在岸边闲逛,那叫声是打猎归来的母亲呼唤儿女呢。我们上岸徒步时在树林深处看到一只走丢了的海豹崽,它怎么会走那么远,让海豹妈到哪儿去找它呢?

一天傍晚海豹妈教宝宝游泳,海豹崽使劲叫唤就是不肯下水,最后被海豹妈给推下水了。豹崽惊慌地大叫,豹妈很耐心地左托一把右拽一下,先短距离游到对岸,上岸在岩石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又下水继续游,最后游到海湾深处不见了,只听见豹崽偶尔的叫唤。

在Pegasus北港一个锚地,我们乘小皮艇沿着Basin Creek往上游慢慢开着,看见远处水潭中一群海豹在嬉戏,好像是一只黑色的跟几只白色的,成年海豹雄性黑色,雌雄几乎是白的,我们无意闯入海豹后宫了。远远看见一只海豹朝我们游来,大概是来捍卫他的后宫佳丽们,我们赶紧掉转船头逃之夭夭。退出河道看见沙滩上有一黑一白两只海豹在玩耍,远远地看见小皮艇,懒得搭理我们继续玩它们的,我才远远地用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四。鸟儿天堂-Paterson Inlet
离开Port Pegasus远比来时难受,正顺风12节刚够扬帆,顶流2节,大海状态极其混乱。海友号蝴蝶对开帆型左摇右晃,我出发前做了一锅蛋炒饭,但谁都没胃口吃。绕过斯图尔特岛东北角,海流终于转向了,大海像湖面一样平静,顺风也增强至16节,海友号以7节的船速在海面滑行,真不敢相信半个小时前还在大海洗衣机里。进了Paterson Inlet, 回到文明世界,有手机信号了,帆船也多了起来。

海友号停了三个锚地。Golden Bay很繁忙,旅游船客人在此上下船,翻过山坡步行20分钟就到此岛唯一小城奥本(Oban),采购补给买燃油都很方便。Whalers Bay曾有个捕鲸船修配厂,捕鲸船在南极螺旋桨被海冰损坏后到这来修复,沙滩上有大大小小几十个螺旋桨。这里有很多维护良好的徒步径,正像拉帕提号所说的,Paterson Inlet可以是新西兰的任何地方,也就是说它没有那么特殊了。

我认为比较特殊的是Ulva岛,海友号在悉尼湾锚了两天。这个岛是鸟类自然保护区,已经彻底灭绝了老鼠。上岛走了一圈,撞见几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观鸟摄影师,大量的知更鸟、南岛鸽、绿鹦鹉足够他们拍的,我也用手机拍到了两只Kaka鹦鹉交尾视频呢,这种褐色鹦鹉属于濒危物种,不常见呢。最不稀罕的是Weka,中文叫新西兰黑秧鸡,不怕人而且脸皮厚,背包放在地上它会过来啄,甚至敢啄人的鞋。新西兰的国鸟几维鸟(kiwi)主要分布在斯图尔特岛,它们是夜间动物而且很胆小怕人,我傍晚出去活动时特别留意,但一直没有看到它们的芳踪,留下些许遗憾。

不能逗留太久,海友号出发迎接下一个挑战:新西兰峡湾之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