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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加州…同一条河流 不同的河水

站在南加州炫目的阳光下，眯起双眼，岁月如睫毛间的光影，影影绰绰，一会儿清晰如南加的蓝天，一会儿模糊的像远处夏日暮霭下的山峦，隐隐约约的轮廓，似隐似现……

 
记得第一次来加州，是路过，从天堂般的夏威夷的大学转学去沙漠里的学府，途经洛杉矶，忘了是住哪里，估计是在Montery Park附近吧，因为附近很多好吃的地道中式餐饮。很兴奋的第一次去玩迪士尼，还记得那会儿迪士尼的门票是十六美金，现在是七十六美金了，这几十元的增长的推手，是三十年岁月的努力。
 
对南加的第一印象就是大！高速公路复杂！小小的夏威夷，小小的瓦胡岛，那会儿总共就一条高速，跑到南加州这里，高速无数条，路宽车多，层层叠叠，看着头晕。去哪里玩开车都是几乎一小时以上，那个时间在瓦胡岛可以环岛了！
 
后来在内华达读书，时不时，也会来南加游玩，大多是陪亲朋好友来游览，不是迪士尼就是好莱坞、沙滩、海浪、仙人掌……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只不过没有老船长。等到毕业后定居在北加州，成家立业有了孩子，也常带着孩子们来南加度假，橙县的迪士尼乐园和圣地亚哥的海洋公园以及乐高公园，都是孩子们幼年时代最爱的地方。
 
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加州，一住就是二十几年，两个孩子出生在加州也成长在加州，加州仿佛成了我们的第二故乡，对于孩子们事实上加州是他们实实在在的第一故乡。
 
人生有太多的不确定，就在我们以为会永远以加州为家之际，工作调动导致我们拖儿带女从西部大搬迁，把家搬到了美东。应该说，住在美东的前十年，我们都心心念念要回加州。位于硅谷的房子一直保留着，租给别人的同时也是想留着将来回去住。两个孩子都口口声声早晚要回加州生活。孩子们说东部的天空总是那么gloomier,我们都习惯了加州阳光的磅礴大气，习惯了西部粗旷的沙石地貌以及沙漠气候与地中海气候混杂导致的特有的美西天气。每次炫耀加州特有的舒适的气候，就会遭到长期居住在美东的朋友们的反驳，他们以四季分明的年月为傲，觉得那更接近于第一故乡的春花秋月，对于大西部的苍黄和单一色调，美东的人们更以他们翠绿的春、深绿的夏以及多彩的秋为乐，季节里的变化，四季的轮转，比起美西的两季要纷繁多彩。
 
每个人都以自己的居住地为荣，尤其在美国，遇见的大部分同胞，只要在一个地方住久了，总能列数那个地方的种种益处，也听得出来，他们真心喜欢和满足。哪怕是住在加州人眼里的“穷乡僻壤”，曾经在阿拉斯加遇到一个久居那里的人，说到那里漫长的冬日和漫长的冬季的黑暗，那人却说没觉得难过，正好多睡觉呢！
 
无论如何，住在加州的二十个春夏秋冬，不仅是孩子们生命中最初的重要的生命部分，也是我们美国生涯和人生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这段黄金年华，我毫无保留地留在硅谷，现在回头看，依旧很自豪，觉得很值得！
 
只是，总想回头寻找来路，会忽然有一天发现，无需再回头，倒不是走不回去，而是还愿不愿意？正如一位哲学家说的不可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流！即便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河岸，那里的河水也绝不是当初过河的河水了。
 
正如今天的我们！
 
经过十二年的读书，高中、大学和医学院，儿子靠着自己回加州的信念，终于如愿以偿，可抵达橙县的第二天他就告诉我们：加州的阳光如此的强烈，他的眼睛竟然感到一下子适应不了。可当年说美东的天气gloomier的也是他呢！我也好不了多少，虽说近年的冬季我都是在离南加不远的沙漠里度过的，可抵达向往了好一阵的橙县没几天，就觉得常常口渴、眼涩，站在阳光下，情不自禁要眯眼，照照镜子，没几天的功夫，脸上竟然有了健康的小麦色。
 
住在阳光洒满的南加州儿子的公寓里，忽然非常想念我那位于东部小镇清净的小屋，想念阳光下湛蓝的湖水和湖边我时常像去巡视士兵般查看的小菜地，想念那片绿的令人心醉的树林和从树稍上飞过的天鹅、灰鹤，甚至那常常把我辛苦种出来的菜的嫩叶一口吃掉的土拨鼠，还有喜欢追逐着土拨鼠身影的我的可爱的猫咪，都成了我梦中挥之不去的念想……
 
年轻的住院医也说，三年之后是否仍会留在加州也是未知数，也许他会想去不同的地方体验一下。有时候就是这么有意思，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要实现一个心愿，一但实现了，你会觉得原来如此，那原先一直留在你脑中的美好，到手却是不过如此的莞尔，而且你会立刻感觉到此时的河水不同于往日的河水，虽说河还是那条河，岸上的风光依旧，但当你伸腿走进河里，一下水就一个激灵，啊，河水不一样了！
 
先生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离开了我们现在居住的山湖镇，我们一定会想念我们的日落湖的。肯定啊！念旧如我的人，即便还没离开，那么一想都能感到心颤了。
 
终于明白，作为人，本就喜欢向往，总喜欢追寻你没有的东西，也总会把过去添加很多自己想添加的色彩，原本平常的过往便会变得梦幻起来，于是，随着不可阻挡无法挽留的岁月之河的流淌，我们总会情不自禁的怀念过去，试图拉住一些美好，留住一些美丽，可当你真的回头回到你认为完美的那一点，你会发现，完美原是你自己脑中描绘出来的！也许，我们应该做的是珍惜当下，把生命中的每一刻都当作最美的时光，珍惜它，把握它，享受它，它才会永存在我们生命的印记里。
 
很喜欢这句英文：we can’t go back to change the beginning, but we can start where we are and change the ending. 
 
我们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