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槐花香

 

暮春是槐花开放的时节,在乡村,漫山遍野,花香扑鼻;在城市,如果街道两边有槐树,这个时期,树上开满了槐花,地上也会有不少的落花。槐花不但香也好看,白色的小花朵,一簇簇,一串串,悬挂绽放在绿意盎然的枝头枝叶,春意无限,赏心悦目。我在北美生活的地方春天有盛开的丁香花,每当看到花团锦簇的丁香,我就会想起故乡的槐花,无论在外观还是在对春天的感受上,槐花和丁香都颇为相像。据说呢,能吃的槐花长在洋槐树上,而洋槐本是出自北美,但从美食的角度上来说,那必须得说槐花是中国的特色美食,承载着无数人的童年回忆和故乡烙印。

犹记得和先生初相识的时候,总觉得他这个理工男不够浪漫。有一次,忽然心血来潮,想考考他的写作水平,于是要求他写一篇文章给我看看。他嗫嚅道,我最多只能写三页,我在学校写作文也就是三页。他说的是那种方格信纸,一页有三百个方格,刨除标点符号和文中空格,实际上三页也就是能写个五六百字。行吧,关键看水平,不在乎字数多少。

他写的文章内容现在我大都想不起来了,唯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鲜活的场景:一个淘气的小男孩在四月的春天里爬上高高的大槐树,贪婪地咀嚼着香甜的槐花。他在描述了这个场景后,问道,是否有一个小姑娘也和他一样淘气,也会爬到槐树上吃槐花?先生小时候随父母下放农村,那里不缺少大槐树,槐花随处可见,自然孩子们在春天里爬树摘吃槐花十分常见。

我很喜欢这个情节,常常追问他关于槐花的事情。听先生说,槐花可以当馅料,包饺子和包子;可以炒菜,比如槐花炒鸡蛋、槐花炒肉丝;可以揉进面里烙饼蒸馒头;还可以熬槐花粥,甚至可以泡茶喝。当然,北方最多的烹饪方式就是蒸制,蒸槐花绝对是春天的特色美味儿。婆婆在世时,每到春天都会做蒸槐花,家里人都喜欢吃,也算是家乡的美食特产吧。

有年春天,我因照顾病重的母亲留在国内,也因此能够重温家乡春天的特色美食。远在北美的先生提议,何不尝试做一下蒸槐花呢?有道理!网购了一袋槐花,拿到手,但见一个网兜里密密实实装满了槐花,花瓣洁白如玉,带着清新的香气,都不忍心吃了,放在厨房里当装饰品,每天都要看看闻闻,感受感受春天的芬芳气息,喜欢得不行。犹豫了几天,见花瓣有些打蔫了,这才决定下手。

北方素有蒸菜的传统,几乎所有的青菜类皆可以蒸制,诸如蒸芹菜、蒸茼蒿、蒸油麦菜、蒸红薯叶、蒸胡萝卜丝等等,做法基本上就是把面粉和菜混合在一起上笼蒸,蒸熟晾凉后浇上配好的料汁即可。

蒸槐花也不例外,但真做起来,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每一步都要细心处理。我将槐花先淘洗干净,沥干水分,再加入食盐,然后是加面粉,这一步挺关键,就是面粉一定要少量多次地添加,每添加一次面粉,就要拌一拌,到最后让每片槐花都粘上面粉,呈散散的状态才行。

笼屉里放上蒸馍纸,把槐花在上面摊开铺匀,盖盖儿开大火蒸,差不多十分钟就好了。接着做料汁,蒜泥香油小半碗,等槐花晾凉后浇上拌一拌,美味即成。

赶紧享用一下战果,嗯,吃起来劲道有味儿,香喷喷的。拍了图片发给先生,以解他思乡之情。

但愿一份槐花情,能捎去浓浓故乡意!

想象一下,如果在一个春雨霏霏的天气里,案头的钧瓷花瓶里插上一束洁白芳香的槐花,青花瓷碗里盛着绵软香糯的蒸槐花,紫砂壶茶杯里斟满暗香浮动的槐花茶,那感觉是不是挺东方、挺浪漫的,还带点温暖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