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疫斗争,一抓就灵?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是毛泽东时代“中国”的一句名言,讲的是阶级斗争是万能灵药,可以用来解决一切社会问题,无论问题是否与阶级有关。

1950年代初,中共刚依靠武力征服“建国”,“国”内治安情况恶劣,暴力案件高发。

不要紧,搞一场“镇压反革命”的阶级斗争就行。

短短数月内,镇反运动枪杀了七十万以上的中国人,其中包括投诚的国民党文武官吏、历史上反对过中共的人、一般杀人犯、抢劫犯、伤人犯、强奸犯,乃至过失杀人者和正当防卫杀人者,甚至1949年以前的过失杀人者和正当防卫杀人者。各色人等,一概冠以反革命之罪,统统从肉体上消灭。

1950年代下半叶,计划经济发展停滞,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文教单位的职员严重过剩,眼看就要发不出薪水了。

没关系,再搞一场“反右派”阶级斗争就行。

按照中央指示,全国各地每个机关都必须按比例划出右派分子,将他们剥夺公职,判刑、发配劳改农场或贬为临时工。1957年一年内共清洗200多万右派及其家属,从而大大缓解了财政危机。

1960年代中期,更大的经济社会危机爆发。长期的畸形发展导致重工业严重过剩,轻工业严重不足,各地工人待遇下降,人心思变,极高比例的城市大、中学生面临毕业即失业,社会秩序即将全面崩溃。

莫要慌,在史无前例的阶级斗争“文化大革命”面前,没有任何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先纵容学生武斗教师,再纵容工人暴动攻取地方政府,然后以毒攻毒,利用工人造反派进驻学校镇压学生,将在武斗中获胜的造反派大小头目招安封官。这几波操作虽猛,但毕竟治标不治本。为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从1968年起至1978年的十年间,中共将1600多万大、中学生从城市发配到农村落户,叫他们“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战天斗地”,将伟大的阶级斗争从人类社会扩展到了自然界……

数风流人物,俱往矣,这一切毕竟早成了老黄历。

在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继承“阶级斗争”的皇位的,乃是一位名叫“防疫斗争”的龙子龙孙。

在当下天朝,防疫斗争,一抓就灵。

自从2020年初在武汉封城,造成不可思议的高死亡率之后,中共政府第一次尝到了“防疫斗争”的甜头,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2021年7月20日郑州因暴雨引发大水灾,淹没市区多处地铁站和隧道,市郊多处山洪,大量市民淹死。

值此危急关头,防疫斗争,一抓就灵。

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借口新冠防疫需要,救灾之前中共首先封锁郑州全境,禁止市内灾民逃出,同时禁止一切无特许资格的记者进入。四个月后,仅仅付出了几名官员调任降级的代价,事故的追责即告终止。

一波甫平,一波又起,今年2月初,当北京冬奥会歌舞升平之际,网络惊爆徐州丰县八孩性奴事件。

在此重大“国际”公关危机当中,防疫斗争再度显灵。

当非官方的各路记者赶到丰县涉事镇村之际,那里早已被大批宪警和生化服人员围得水泄不通。据官方宣称,当地的新冠疫情有重新爆发的风险,故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出。不知是否因为八孩性奴事件太过逆天,招致上天感应,故再度降下COVID-19以示警戒?总之,在自说自话责罚了一批当地官僚后,八孩性奴便作为一个“孤立”“极个别”的事件开始被淡化处理。

有了武汉、郑州、丰县诸前鉴,我们已经确信,“防疫斗争”确实和他的先皇“阶级斗争”一样,神通广大,无所不能。

继承了“阶级斗争”的优良传统,除了应对突发性公共事件之外,“防疫斗争”也能有效地对“国民”实施常态化的“法治”管理。

正如“阶级斗争”有“反革命罪”,“防疫斗争”也为其量身定制的“妨害传染病防治罪”,后者最高可判刑七年。鉴于其操作更加简便,量刑比“寻衅滋事罪”(最高判五年)更加严厉,故而在今年三月的“两会”上,有“政协委员”提案:取消“寻衅滋事罪”。毕竟,在当前较长一段时间当中,有“妨害传染病防治罪”就够我们受用的了。试想,要是早想到这条罪名,当年报道武汉肺炎的几位独立记者至于遭到“寻衅滋事罪”起诉吗?

综上种种,在眼下深圳、上海的封城中,也有充分理由预期,和以往一样,这次“防疫斗争”连同“妨害传染病防治罪”也必将起到远超出卫生防疫本身的神效。

那么,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这次的“神效”具体起在哪个方面?

毕竟深圳和上海既没有大洪水,也不见脖子上拴铁链的都市丽人。

也许像反右和文革一样,本次防疫斗争的出发点也是经济考虑?

自去年年底至今,除防疫封城之外,对“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经济事件另有两件。

其一是中概股在过去一年间的持续暴跌,至今年三月初濒临最终崩盘,并带动国内两大股市一齐暴跌。无须赘述。

其二是从今年年初开闹,并在2月底偃旗息鼓的“五万元存款登记”风波。

年初中国人民银行(央行)、银保监会、证监会联合发布《金融机构客户尽职调查和客户身份资料及交易记录保存管理办法》,规定“国”内各金融机构在为个人客户“办理人民币单笔5万元以上或者外币等值1万美元以上现金存取业务的,应当识别并核实客户身份,了解并登记资金的来源或者用途”,否则不予办理。法令原定从2022年3月1日开始执行。

据说该“办法”的初衷是为了“防洗钱”。说是存取都要登记,其实主要是为存户大额提现制造麻烦,希望“全国“人尽可能将动产存在银行内,通过电子商务渠道进行消费。

正是看到了这个意图,法令一出,一月份即发生全“国”性的轻度挤兑,市面上现金流通量大幅增加,反而让银行损失了大量资金。

于是在2月21日,央行发布公告,宣布暂缓执行这一法令。

新问题来了,“中国”的银行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的存款?要晓得,过去两年间,各银行的贷款业务全线萎缩,借存户再多的钱又有何用?除了向央行上缴更多的存款准备金。

或许,名堂正在这“存款准备金”上。

“中国”所有银行的存款总额有一百多万亿人民币,平均准备金率在10%左右,也就是讲,央行能抽取十多万亿作保。

存户通过活期消费的数额越大,央行返还各银行的准备金也就越多。限制取款能最大限度地为央行保留存款准备金。

比起大额取款登记来,更彻底的限制取款方法当然是:限制消费。

而如全世界所见,目前最有效的消费限制法就是:大搞防疫隔离。

除了基本的生活必须消费之外,隔离区内居民的一切消费活动都会被强行中止。

五万元存款登记、全“国”多城市封城,这两个排着队发生的大动作不仅有着同一种目标,而且还有同一个背景,即:远在太平洋彼岸的中概股危机。

三月初,中概股狂泻两万多亿美元,其数额刚好与“中国人民银行”的存款准备金总额相当。

后一笔钱真的一直安安分分地存在“中国人民银行”的金库里吗?

它与前一笔钱真的只是数目相当么?它们真的完完全全是两笔钱吗?

在多只龙头股将被清理退市之际,近日中概股市场又有了诡异的“小幅反弹”。上海、深圳都被封城,“国”内经济活动半数休克。在这种时候,“国”外有谁会甘当接盘侠,把大笔资金重新投进这潭死水中?

有反右、文革的经验,怎见“防疫斗争”不会青出于蓝,在经济战线来上一波或几波“主动出击”?使出瞒天过海、暗渡陈仓的“大手笔”?步步为营、积重难返,以至于越做越大,大到了难以收场?

当处于隔离之中上海、深圳市民在为短时间内上涨数倍的菜价头痛不已、怨声载道时,他们是否还有暇想到自己存在银行里的数万、数十万乃至数百万人民币,他们的毕生积蓄?

他们真心以为,本次“防疫斗争”取得“胜利”后,包括菜价在内各种物价都将恢复正常,市场将恢复到一个相对“正常”、“稳定”的通胀水平上么?

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围魏救赵。孙膑拯救赵国的军事斗争能否成功,其实大一半取决于赵国海外的军事斗争,即能否对魏国施以足够的压力,诱使魏国大军回国接盘。

本次“防疫斗争”也是一次围魏救赵么?

它这次还会一抓就灵吗?

或者,要抓几次才灵?

见仁见智。

无须讳言,本人既不同情赵家,也不着怎么看好没膝盖的人想出来的妙计。于仁于智,都只能是纯支持了。只因身为上海市民,想弗支持也弗来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