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奧克蘭市中國城的街友們。

加州奧克蘭市中國城的街友們。

 余國英

  以前我們到加州舊金山來探望兒孫家人時,就到金山公園的山頂散步,我看見綠樹野花叢中有一些帳蓬,裡面住了人,有男友女,就對我的老公大聲地嘆道,「看!他們住在這山頂,有綠樹紅花遮蔭,輕巧帳篷擋雨,幽靜安詳,與世無爭,這種生活多麼詩情畫意喔!」

 

  我老公看了我一眼,輕輕的說,「不知道他們喝什麼水,用什麼水來洗澡洗臉清潔衛生?附近也沒有看見什麼廁所,也不知他們用什麼爐灶來煮飯燒菜來煮飯。山頂上半夜會很冷吧,不知他們的帳篷夠不夠暖,還有,這裡遠離市區菜場,不知道他們吃些什麼?」我聽他這樣說,頓時收起羨慕之心,變得啞口無言。

 

  搬到加州奧克蘭市的中國城內居住之後,發現不少人露宿城內街頭,這些街友們沒有居住的房屋,而是整天露宿在外, 加以沒有好的可以清洗的衛生環境,所以大多數是以黑黝黝,髒兮兮的模樣呈現在街上, 因為他們每個人常常有比較固定的地盤。所以我們出门買菜, 乘車等都免不得要看見他們,日子久了,己經習慣把他们及牆上塗鴉視為街景的一部分。

 

  一天,我在街上走,有一個有髒兮兮黃黑面孔的白種女人伸髒手向我要錢去買甜甜圈,就由皮包中掏出一塊錢給了她。

 

   那知這位女街友拿了我給的一塊紙幣,仔細的看了很久,把一塊錢還給我,說道,「一塊錢不夠,現在一個甜甜圈要$1.6元,一塊錢是不夠的!你最好再拿六毛錢給我。」

我一聽大不以為意,打算把這一塊錢收回,想起先父曾經說過的話,「我們拿一些小錢出來接濟比較不幸的乞丐,并不太影响我们的生活, 但他们若把每個善心人給的小錢集起來, 就不那麼少了。」就對她說,「我先給你一塊錢,你再向別人收集一些,不就足夠買一個甜甜圈了嗎?」這位女街友,想了很久,才把她手中拿的一塊錢收回去。

 

第九街對街街邊没有商店, 只有電梯出口通到樓上的牙醫及婦產科醫師診所,屋沿下的長客是一個胖胖的中年東方女人,她有很多舊床墊、爛棉被及骯髒的衣物財產,亂七八糟地堆在街角。經常有好幾位無家可歸的男人或女人人在她身邊打着地鋪睡覺。平常左右商家餐館常常送給她一些外賣餐盒,她用筷子吃得非常香甜,一副自得其樂的表情,引得我對她十分好奇,不過,自從有一次我看見她當街小便,露出的皮膚有很多紫色的大疤,就再也不願去看她了。

 

現在防疫期間,政府不願意他們在街上傳染疾病,晚間睡覺時把他們及她们的財產全部送到有隔離空間的庇護所統一管理。白天我由三樓七里香的籬笆中向外瞧,還是可以見到她獨自坐在空蕩蕩街角,朝沒有汽車也沒有行人的空街呆呆地看著。不知何故,最近這個角落空了好一阵子,讓人着實放心不下她的下落

   在第七街的街角,有一位身體健康身材高高的白人男子,天天揹著一個揹袋站在雜貨店面前日晒夜露,有時候還很高興地与路人談天說笑,一天,我我在雜貨店裡購物,看見他由門口進店,在架上取了一個罐頭,然後把兩張卡片交給女店員,口中說道,「你自己選吧!」女店員拿著其中一張卡片,對他說,「我們這個雜貨店是不收食物卷的,還是用你的信用卡付錢吧!」看樣子他連自己的兩張卡片那一張是做什麼用的都分不清楚,空長了一副帥模樣!站在一旁的我,心中著實替他悽楚難受了好一陣子!

在我們復興中心噴水池旁邊有一個空地,那裡住了一個中老年的東方人,他平常目光癡呆口中喃喃自語地坐在一個凳子上,面前放着一個箱子,裝著他的所有的財產。後來有一天大清早大概六、七點鐘左右,我看見他在牆上畫壁畫,旁邊附了中國字,所以知道了他是中國人,別人大概也都知道他是中國人,很多中餐館好心的老闆们常常送中餐給他吃。

    在中國城的第九街上還有一名穿了黃色僧衣的白人先生,每天早上九點到11點半左右,坐在街頭轉彎的地方,面前放了一個收集零錢的籃子,他是直接向路人開口要錢的,我問他是不是佛教徒,他說是的,捐來的錢是要給佛教徒用的, 而他自己就是佛教徒。既然他穿了佛教僧侶穿的僧衣,而且每天只有兩個半小時左右才在街頭請求路人布施,不知該不該算他作兼職街友。                                           

這張照片中,這位年輕的女孩替這殘障男孩坐在街上,打著辮子梳理頭髮,兩人有說有笑,非常快樂,真是一副溫馨可愛的畫面!

美國人稱他們為無家可歸者,也叫他們為流浪漢,但是,我認為還是按咱們中國人叫他們為街友比較合適,而且更為溫馨及有人情味。

他們就是一群住在街上的朋友嘛!

 

余國英Gwen Li

989 Webster Street, Apt 450,

Oakland, California, 94607

e-mail:thelis2002@yaho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