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太平洋 18》老练成熟的莫皮蒂岛

离开塔哈岛(Tahaa)海友号先去了波拉波拉(Bora Bora),这是社会群岛旅游最发达的岛,也是对帆船控制最严的。船家只能使用泻湖内指定的锚球,绝不允许擅自抛锚,整个岛的氛围很商业化,海友号只在锚球上泊了一晚,转天一大早继续向西去了莫皮蒂岛(Maupiti)。

莫皮蒂岛的名声不大好,帆游指南和船友博客都千叮咛万嘱咐来这个岛要慎重,因为泻湖唯一入口在南面,涌出泻湖的南向激流与占优势的北向涌浪相遇形成危险的驻波,另外本来就窄的通道拐了个急弯呈狗腿状(dogleg),如果船的马达不给力拐弯不灵有可能撞向拐处礁石。帆游指南建议在好天气涌浪不超过2.5米时中午12点前过通道,船友博客也描述了过通道的惊险,有的望而生畏没敢进入。

网络时代的优点是查找信息非常方便,缺点是信息太多,不能保证准确度和可信度。有些博主为了博眼球故意把本来挺平常的事写得惊心动魄,仔细分析起来有些是经验不足设备不合适,有些根本就是很低级的错误。总结成白纸黑字的指南为了安全起见肯定是按最坏的情形处理的,所以查到的信息经常是通篇的危险。零风险往往意味着零行动,实际上写指南的人未必比自己更有经验,必须以客观理性的眼光去看别人的总结,风险评估重点在是否可控,及后备计划是否可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2021年2月23日基本无风,预报涌浪2.1-2.3米,海友号早晨6点就从波拉波拉出发了,30海里的路程预计上午能到达,做好了准备如果通道太凶险就掉头回来。途中看到一艘渡轮快艇呼啸而过,在通道那个方向拐了个弯,然后就冲进去了。哇!既然渡轮能进去海友号也能进!靠近莫皮蒂岛了,通道周围惊涛骇浪,滔天的白浪造成的水雾竟然能折射出霓虹来,我们穿上救生衣,系好安全绳,准备试一下。

实际上当船正对着通道时可以看到白浪之间有一条明显的平静水面,通道两侧有两组红绿边界浮标,岸上有两个帮助定位的中转标识(Transit Marker),当船头和这两个中转标识三点成一线时,船应该在通道的正中央。那天没有危险的驻波,但逆向流水确实很急,我们猛轰马达,老公专注掌舵,我负责看各种标识指示修正航向,从海友号的航迹看,当经过狗腿拐弯处时,船被激流推着向右舷方向漂移了十几米,但很快被修正过来。进到泻湖里完全是平静的水面,反差也太大了,海友号长驱直入,在居村前抛了锚。

莫皮蒂岛典型的火山加泻湖地貌,人口才一千多,出名的波利尼西亚遗迹是一块刻着海龟和螃蟹的岩画。寻着山谷去找岩画,满地都是熟透落蒂的芒果,那股芒果发酵的味道很好闻。挥汗如雨健走到370米的火山顶,最陡那段攀着绳子手足并用,居高临下鸟瞰蓝绿相间的泻湖和入口通道,还真不敢说来这都不算个事儿,居村有个石碑,纪念1963-1976年过通道时翻船丧生的十几个岛民。

村里餐馆生意爆棚,食物不错但说不上特别出色,服务生是个男扮女装的年轻人,莫皮蒂类似的异装人好像特别多,在街边三五成群地聊天。波利尼西亚对男扮女装非常接受,历史上波利尼西亚各部落之间打斗频繁,且有食人的风俗,家庭为了保护男丁,往往把长子当女孩来养,并有特定名称“Mahu”,意为中性。Mahu不用参加战斗,其职责是照顾弟妹和老人,在家庭中有一定的地位,他们可以结婚,但绝大多数Mahu独身到老。对变性人或同性恋人,波利尼西亚有另外一个称呼Rae-Rae,他们跟Mahu不是一回事。

当地人给我最大的感觉是对访客的漠视,难得有人愿意跟你聊聊天,商店和水果摊也是爱答不理的,好像不在乎你买不买。莫皮蒂岛以前有珍珠养殖场,现在经济全部靠旅游。莫皮蒂市场定位是小型度假屋提供原汁原味的波利尼西亚生活,对比波拉波拉大型度假村,加上进入泻湖通道有一定难度,离波拉波拉渡轮只需几小时,一些独特活动如跟蝠鲼一起游泳、低潮时可以从主岛蹚水至对面珊瑚岛等,这些条件为莫皮蒂提供了一个精准小众旅游市场。

笔者认为任何地方一旦百分之百靠旅游为生,它的文化传承已经没有了灵魂,他们摆个样子作秀给游客看,实际上跟他们真实的生活没有多大关系。无论是大型度假村还是精品小众店,其本质是一样的。至少波拉波拉理直气壮地言行一致:我们就是做旅游的,我们的一切都很商业化;莫皮蒂却更老练圆滑:我们保留了真正的波利尼西亚生活方式,快来体验一下吧。真的吗?我只能呵呵了。

2021年6月24日于法国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