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背两句诗的结果很严重

我从小就喜欢诗词,也会背诵一些,现在比一般人能多背诵不少诗词也是自然的,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因为只要一个人在某一方面有深深的爱好,他在那方面强于一般人便是毫不稀奇的。如果想想《中华好诗词》 和《 中国诗词大会》中的那些参赛者们,我同他们的背诵能力差距恐怕有十万八千里。然而爱好是自己的,不在乎别人如何,在诗词欣赏中自娱自乐才是真正的目的。

除了喜欢中国诗词,我也喜欢英文诗歌,看过一些,会背一点。实在谈不上对英文诗歌有所研究,只是支离破碎地知道一些诗人与名句。没有想到张口背两句竟然能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2019年8月,我去爱尔兰旅游,同行的旅友有 一位女性美国大学教授,四位加拿大人,一位澳大利亚女士, 和一位法国女士。路过圣科隆巴教堂时(St. Columba's Church, Drumcliffe, Ireland),因威廉·叶芝 Yeats的墓在其处,导游让我们去参观一下。叶芝在爱尔兰相当于中国的李白,导游只说了他是一个著名诗人,也没有多介绍,估计他以为我们这伙人里除了我和太太外都应该知道叶芝。他不同我们进去参观,自己在车上休息。当我们来到叶芝墓碑前我发现这些欧美人一脸茫然的样子,于是我便说叶芝在爱尔兰相当美国的惠特曼。此话一出,我看到女教授眼睛一亮。我接着说叶芝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 而后诵出叶芝《死亡》中的两句

许多次他死去
许多次他再生
Many times he died,            
Many times rose again.

此刻大家立刻投来尊重的目光,我不好意思了。女教授问我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大概她认为我是从事文学方面工作的。 “计算机硬件”我答到。可以看出她完全没有想到。从此大家对我非常客气,好像我完全不是一个他们所认为的一个脸谱化了的中国人。下面是叶芝的《死亡》

Nor dread nor hope attend
A dying animal;
A man awaits his end
Dreading and hoping all;
Many times he died,
Many times rose again.
A great man in his pride
Confronting murderous men
Casts derision upon
Supersession of breath;
He knows death to the bone --
Man has created death.

只是这一宗事件不足成为一个话题。几年前在土耳其旅游时,我们来到希腊Miletus古城遗址,对了我没有说错,在土耳其的著名希腊城市遗址,如果有兴趣,请理解一下希腊历史。旅友中有一对七十岁左右的美国夫妇和我同行,先生叫理查,太太叫苏珊。我们一路走,一路聊。当得知他太太是在苏格兰出生长大时,看着遍野红红的罂粟花,我背了两句彭斯的《我的爱人像红红的玫瑰》,苏珊高兴得不得了。彭斯是苏格兰的李白。我认为《我的爱人像红红的玫瑰》是英文中第一情诗,苏珊也非常喜欢彭斯。我们聊了一阵,最后理查竟然说“你是做电脑的?你们公司不需要你。” 言外之意是你应该去搞文学。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勇气为文学献身,肩负养家糊口的大任,不能肆意妄为。再有搞文学的人中有天赋的无穷,不缺我一个业余爱好者。可我童年的梦想是当诗人,当文学家,我只好继续在灵魂中纠结了。天天看着历史长河在流进,我感叹。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退休能称心,定不负少年意。

有两宗事件就可以满足这个话题吗?那就再给一个。一次在英国旅游时,我们的巴士在开往湖区(Lake District)的路上,车上有不少大陆家长和他们带来度假的高中孩子,我边上便是一个高中男生。出于好奇我同他聊起了中学英语学习的事情。突然间天作一阵雷雨,片刻随即转晴。一道巨大的彩虹赫然于空。我猛然想起了威廉·华兹华斯的《我心雀跃》,告诉他一定要将它背会。

My heart leaps up when I behold
A rainbow in the sky:
So was it when my life began;
So is it now I am a man;
So be it when I shall grow old,
Or let me die!
The Child is father of the Man;
And I could wish my days to be
Bound each to each by natural piety.

湖区,彩虹,英语学习几件事放在一起自然是要联想到华兹华斯,于是我便有机会将半瓶子醋倒出来一点。其实家长都在支着耳朵听我们的谈话。好吗,至此他们认为我是高人,开始不断问我孩子的前途问题,学什么专业好,考什么大学好,一时间我感觉可以开个咨询公司收费了。

可怜啊,可怜,如今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虽说这是夸张,但还是令人感到悲催。如今好像只有不太正常的人才去写诗,这又是夸张,我还在写诗。少年时候的爱好,永远不会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