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人

(图片选自网络)

如果有人问,疫情下的2020年最折磨你的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失眠。

我很羡慕那些上了床马上就能入睡的人,因为我的睡眠一直不好,总要依靠脑白金或中成药来帮助。去年年初疫情开始时,由于前半年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我的神经一直处在紧张中,疫情一来,更是雪上加霜。担忧、着急、无奈、既定计划不能实现、疫情遥遥无期,焦虑使我的日子十分难过。虽然白天还强打精神,夜晚却辗转难眠,失眠就这样来报到了。

查资料,失眠有好几种,有入睡困难的,有半夜醒了再也睡不着的,有夜间更加清醒的,还有整夜处于半睡眠状态的等。我的问题是入睡非常困难,那些脑白金和中成药能够使我犯困困到不行,可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越睡不着越紧张,越紧张越睡不着,脑子不受控制,想东想西,担心发愁,思绪万千,久久不能入睡。不得已,我去看了医生。

医生询问了我的情况,推荐了必要时可以去咨询的心理医生,给我开了安眠药。这是一种叫作 Zolpidem(Ambien)的西药,中文叫安必恩。听说我从来没吃过安眠药,医生说“你可以从吃半片开始”。当天晚上,吃下它还不到十分钟,我就飞快入睡,一觉到天明。那以后,这药就成了我失眠的救命药。我感觉这药对我好像没什么副作用,但因为听说安眠药会产生依赖性,就留了个心眼儿,每次只吃三分之一片,而且吃几天停一下,效果一直不错。

日子一天天过去,靠着这药我的睡眠似乎不是问题了,我的医生并没跟我说过什么注意事项,虽然每次续药都需要她开处方通知药房,但我一要求,她就给开,没有什么不方便。渐渐地,我发现我离不开这安必恩了,每晚需要吃半片才能入睡,而且入睡得也不再那么快,这引起了我的警觉。我上网查询,赫然发现这药有着可怕的后果,最重要的一条是会产生毒瘾,难以戒掉,因为它是一个只能短期服用的安眠药,不能超过两周,而此时我服用它已经半年之多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马上停掉安必恩,改回脑白金和中成药帮助睡眠,痛苦从此开始了。脑白金 3mg已完全没有作用,5mg使我困得不行,可仍睡不着,而且次日还严重头晕。中成药安乐眠、乌灵胶囊、酸枣仁、丹参片等的效力似乎微不足道,维生素也没用。我试着睡前泡脚、打坐,还是感觉自己的心神难以安定,夜夜都折腾到一两点,最后还得靠吃安必恩入睡。胃口差、感不到困倦的感觉也都接踵而来,我只好又去求助医生。

医生翻看我的病历,发现我用安必恩已经七个多月,也认为我必须停止,于是给我开了新药,说是可以摆脱安必恩的依赖性。仔细看药,名叫 Amitriptyline(Elavil),中文叫阿米替林,是抗抑郁药,小剂量服用可以治疗失眠症。于是当晚就服用了一片,马上发现效果不似安必恩,入睡很勉强,睡眠质量差,更为不适的是次日头晕严重,精神状态很糟,我大大怀疑它的副作用。打电话给医生,医生知道了我的反应,马上说“扔掉它”,随后又开了一种药。

这还是一种抗抑郁的药,叫 Trazodone ,中文叫曲唑酮,也是用小剂量可以治疗失眠的。这次感觉好一些,因为我小心地再次减小了医嘱的量,虽然能勉强入睡,但效果也比安必恩差很多,还有副作用,比如鼻塞、肠胃不适、精神不好等。抱着戒掉安必恩的决心,我坚持吃曲唑酮。间或也试一下 OTC 的 Diphenhydramine(苯海拉明),因为我认为 OTC 的药应该更安全一些,但是效果更是微乎其微。

那个阶段我的情绪极为低落,整天发困,却怎么都睡不好,白天做事兴趣大减,惶惶不可终日,晚上上床就发愁。就在圣诞快来临的某天晚上,我突然发现自己的血压高达162/97,接下来的几天也在此范围左右。天哪,我的血压一直正常,甚至偏低,怎么会这样呢?整个人顿时十分沮丧。

镇静下来,仔细分析原因:是情绪发生变化?没有。是天冷所致?有可能,但不会高得这么厉害,况且我不怎么出门。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睡眠的问题,又拿不准是因为睡眠不好导致高血压,还是血压高导致失眠?当晚为了睡好觉,我还是不得不服用了安必恩,睡得很好。但次日血压仍高,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曲唑酮或苯海拉明的副作用?于是向医生咨询,医生让我停掉西药,改吃较大剂量的脑白金,安必恩可以吃,但一周不得超过两次,并让我去诊所做检查。我没有马上约诊,想观察一下再说。

唉,事情发展成这样,真真体验了西药的厉害,我狠下心来,决定戒掉全部西药,看血压和失眠如何发展。然而这个过程更加痛苦,入睡没有了安眠药的帮助,只靠天然品助眠,头两三夜几乎整夜无眠,后些天也仅能入睡两三个小时。白天是可以补觉,可是睡不着,想着这样做不知会不会有效,心里就沮丧,可靠着毅力我还是坚持着。谢天谢地,元旦那天,成果终于出现了,我发现自己的血压完全正常了,一天测量多次也无异样,真是欣喜若狂,至此我完全肯定西药是导致我血压高的原因,而清除血液里的化学成分则花了我六七天的时间。

血压问题的解决鼓舞了我,可要使睡眠恢复正常还是相当困难,主要还是入睡问题。上网研究,感觉自己可能是神经衰弱,于是把助眠药调整成有助于纠正神经衰弱的维生素B1、酸枣仁中成药和丹参片,同时仍坚持不吃安必恩,这样做大约十天后,好现象终于显现,晚上上床虽不是马上就能入睡,但一两个小时后终能够正常睡着了,欢欣之余我感叹高血压症状对我的刺激。

现在我觉得失眠没原先那么可怕、紧张和手足无措,更知道了西药双面刃的厉害,还有就是,对顽疾要有毅力,尽量自己研究清楚,才能有效地治疗它。我很高兴,因为2021年初我就有了这么个好开端,真希望它也是预示我们今年摆脱疫情,恢复正常生活的好信号。

 






一叶 (2021-01-14 16:52:07)
恭喜你对失眠的新认识!其实,对失眠的恐惧比失眠本身更有伤害力。记录了尝试多种安眠药的经历,可能对他人有所借鉴。祝今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