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口卖苹果 (原载世界日报)

 

我家后院有一棵苹果树,日子稍无声息地过着,一天又一天后,苹果树就长出拳头大的苹果来了,密密麻麻的挂满枝头,令我赏心悦目。随着时光的变迁,苹果的颜色也由绿色渐变成青红,大有压断树枝之势,惹我瞅之兴奋,观之窃喜。休息日,我用椅子垫脚,随意从树上摘了个满脸红润的苹果,用清水洗干净后,咬一口尝了尝,发觉苹果清脆又甘甜,比商场出售的苹果还可口新鲜。我将苹果据为己有的兴致就上来了,收起椅子,欢天喜地折回家,取来梯子和纸箱,乐颠颠爬上梯子,仰着头在树里忙碌收获苹果。个把小时后,两箱熟透的苹果就搬回家中,招至满屋飘出果香。

面对如此丰硕的苹果,妻子先是惊喜,继而犯愁说:“这么多的苹果,我们怎么吃得完!”妻子的话,惹得我也深有同感,我在心里想:吃不完的苹果,烂掉就太可惜了。

女儿走过来,望着两大箱成熟的苹果,也发声附和说:“这么多的苹果,我们怎么吃得完?!”女儿瞅着苹果一会,突然对我说:“爸爸,不如将苹果卖掉吧!”

听了女儿如此幼稚的话,我差点笑出声来,我望着女儿答:“我们又没有经营水果店,到那里卖苹果呢?再说,仅仅是两箱,批发商也不可能要我们的苹果。”

女儿嗔怪我一眼说:“谁叫你想得那么多,在家门口售卖就行了!”听了女儿的话,我当即笑出声来,问:“在家门口怎么卖?守株待兔么!”我摆手摇头反对。

女儿没有跟我斗嘴,她自信地说:“爸,你看我的吧!”

我家门前是一条繁荣的街道,虽然行人如织,来往不断。但谁又会停下脚步,来购买素不相识者的苹果呢。我在心里断定,女儿涉世浅,太过异想天开了。

果然,女儿坐在苹果旁边,守候了一个小时,苹果也无人问津。我担心女儿会被明媚阳光晒出感冒来,赶到门口苦口婆心劝女儿:如此浪费时间精力,守株待兔,岂不是得不偿失!

女儿听了我的规劝,发觉我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她似乎不甘心,让我守住临时苹果摊子,然后“咚咚”快步跑回家。不一会,她手上拿着个纸牌,只见上面写着:一元两个,两元五个。自动付款!然后放一个小塑料盒,塑料盒想必是装钱用的吧,就招呼我回家。

我不知女儿葫芦里卖什么药,问:“这是什么意思?”女儿告诉我说:“这叫自动售卖。”我听后苦笑着答,会有这么正直守信的人吗?我以自己社会阅历丰富开导女儿:以前有人用美味零食做过同样的试验,小孩也好大人也罢,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很少有人做到不拿不取的。这叫不要白不要!

女儿听后从容大度答:“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地点时间都变了,不可同日而语。反正吃不完,如果人家不给钱,就当送吧!”

既然如此,我也不去多想这事了。对我们来说,将吃不完的苹果送出去,物尽其用,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到傍晚,我见女儿忙碌,就独个儿出门而去,打算收拾箱子和塑料盒了事。我出门远远望去,果真,装苹果的箱子是空荡荡的。我不禁哑言失笑,心里直感慨:古今中外都一样,不要白不要,人性使然呀。

待我走近纸箱一看,我惊诧得当即呆住了。只见小塑料盒里面,用小石块压着一迭钱,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猜,顾客大概是怕纸币会被风吹走,才做出如此谨慎的举动吧。我兴奋不已,忽然觉得,小石子压着的,不是钱这么简单,分明是诚信与仁心的有力彰显啊!不知是感到意外,还是收获的喜悦,我急不及待拿起纸箱和塑料盒,匆匆回家向女儿报喜。

虽然我们没有清点过苹果的数量,自然也不知道钱是否与苹果的数目匹配。但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要紧的是,那一小迭钱,足以震撼了我阴暗的内心世界,让我的灵魂得到净化和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