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孤舟》(114)生灵蓬勃南乔治亚

促成我们果断决定上星辉号做探险队员的一个重要原因,是21天4岛航线包括南乔治亚。福克兰至南乔治亚群岛800海里都在“狂怒50度”魔鬼西风带之中,去程顺风还算可行,回程顶风顶流,自驾帆船非常艰难。“海友号”2017年底帆游福克兰群岛后直接去了火地岛,因此我们从未到访过南乔治亚。我们拖着4件重100公斤的行李,前后换乘6架飞机,冒着丢失行李的危险,不怕南美海关麻烦,不惜作废两张机票,毅然成行。

阳光明媚风平浪静,南乔治亚以最妩媚的姿态迎接了我们。第一天上午登陆Salisbury Plain,探险队的冲锋舟还没到岸,远远就闻见一股羊肉炒洋葱的味道,那是海狗(皮毛海豹)的特殊体味。近距离见识了后宫制的海狗社会,一户户横七竖八懒散地躺着,三妻六妾相安无事,毛绒绒的狗娃好奇地四处乱爬。别以为雄海狗“从此君王不早朝”,一旦有大胆反贼来盗宫,它们立马起身开战。海狗打起架来不管不顾,挺胸对撞,互相撕咬,最可怜的是不知躲避的狗娃,难免被碾压成了牺牲品。

今年沙滩上雄性海狗的比例超高,探险队长让我们带着雨伞上岸,一旦遭遇海狗逼近,对着它撑开雨伞,人和海狗之间有了障碍物,一般情况下它们不会继续前进,用尖锐物指向它们或大声吆喝一下也挺管用,最忌讳惊慌中扭头撒腿就跑,鳍足类动物就是朝着两栖生活进化的,海狗匍匐前进比人两条腿跑快多了。

两条小路通往一片草丛覆盖的高地,王企鹅和它们“猕猴桃”宝宝们在此栖息,一眼望不到边的是灰、白、黄、宗颜色相杂的色斑,用鹅山鹅海来形容这个繁殖地绝对不足为过,必须说王企鹅艳丽的黄色和其雍容华贵的神态不愧其王者称号。

下午登陆的Fortuna Bay为地球气候变化提供了铁证,冰川向后退缩了几百米,开阔平地是曾经的冰川河床。这是个美得令人窒息的地方啊,白雪点缀的高山,衰颓却仍震撼的冰川,逶迤明澈的河水,倒影中华丽的王企鹅……如果自驾“海友号”来这里,能在海湾抛锚一个星期该有多好啊。

转天上午登陆首府格里特维肯,沙克尔顿之墓和捕鲸站是亮点。下午登陆本岛最大王企鹅繁殖地圣安德鲁斯,但从登陆地点到繁殖地要蹚过一条河。两个探险队员换上干衣探路,那几天气温较高,冰川融化得厉害,水深过膝,我也跟着下了水,只觉得水流湍急,要不是拄着雨伞根本站不住。为了安全起见探险队决定乘客登陆步行后乘冲锋舟在企鹅繁殖地附近巡游。

第三天上午登陆黄金港,满沙滩都是象鼻海豹,公豹身长3-4米,体重能达到4吨!趴在地上就是一摊肥油啊,它们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很像冲锋舟马达的声音呢。

动物生存各有招数,沙滩上有一只尾部鲜血淋漓的金图企鹅和一只巨鹱,只要企鹅趴下来巨鹱就扑上来猛啄其尾部伤口,企鹅不得不站起来,巨鹱就静静地卧在其身旁,等待体力不支的企鹅再次趴下,它们就这样反复对峙了一个多小时。巨鹱是不可能一下子把体量更大的企鹅杀死的,它采取持久战的策略,一口一口地把伤口啄大,企鹅伤口感染不治夭亡后,巨鹱再扑上来大快朵颐,这个过程几天、几个星期都有可能。沙滩上还有脑袋被啄得只剩下一半的和肚子几乎被开了膛的两只王企鹅,它们成为巨鹱的食物只是迟早的事。

下午变天了,冲锋舟巡游Cooper Bay,大风大雾加气温骤降,有些客人放弃了巡游,几个老探险队员却兴奋得很,说这才是南乔治亚应有的天气,太有气氛了。我第一次看到马克罗尼企鹅。

起锚后星辉号按计划开往南奥克尼群岛,邮轮航行至Drygalski峡湾时天突然放晴了,船长立马决定加个菜,进峡湾大船巡游,客人们得以看到秀美壮丽的峡湾和千姿百态的的冰山群。

南乔治亚之行后,我的目光投向位于南大西洋的特里斯坦-达库尼亚,希望有机会到访这几个鲜有人问津的小岛。

极地为什么那么吸引人?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对我来说总结为五点:美、难、险、酷、生。
美:壮美、秀美、峻美…任何形容美的词语都不能完全表达极地的美。
难:探险极地有一定的门槛,尤其是小众玩法。(邮轮探险使极地变得不再遥不可及)。
险:存在人不能掌控的因素,如天气、冰况,某些极地动物也有一定的攻击性。(只要遵守规章制度,危险基本可控)。
酷:环境严酷不适合人类生活,南极洲是七大洲中唯一没有人类定居的。
生:观察极地动物世界,特别是到访生灵蓬勃的南乔治亚,促使我们反思人和自然的关系。

(全文完)
2020年1月4日于智利蒙特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