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松敏贤弟《剥麻》

读松敏贤弟《剥麻》

文/一刀

掩卷难抑敬农家
方解农事话桑麻
粗糙苦活伤筋骨
不比织布纺细纱

(2020.01.04 兜湾斋)

剝麻

作者 蔡松敏
写于2020年1月4日


        原始的劳作,没有比剝麻更落后的了。出生于城市,你不一定知道这是个什么活;出生于乡下,不经过那个时代,你不一定看到过可怜的农民是怎么剝麻的。即使我是那个时代的人,也只是观察过,帮父亲拔过几根麻,自觉气力不够;帮母亲和姐姐剝过几根生麻,手疼的不行。那剝熟麻时的气味,让我从来就没有用手碰过这烂糟糟,黑呼呼而洗过后又洁白柔软的纤维。
        麻黄碱产于麻科植物,过去被美国联邦政府归于毒品,如今美国加拿大很多地方解禁属于娱乐用品,有人认为世风日下,有人认为人性得以自由,反正我认为都是吃饱了撑的。所以我们老家的黄麻是否富含麻黄碱,我不屑于去查一下,只觉得那黄麻的种植收获都是充满了人性的艰辛困苦,哪有乐趣?
        麻类植物有苎麻、黄麻、青麻、大麻、亚麻、罗布麻和槿麻。我们老家主要是种黄麻,用来收获那高高的麻杆外表的一层“麻皮”。这麻皮里面有高强度纤维,可以做成麻绳,麻袋,麻包,麻布。黄麻加工是黄麻经剥制和脱胶处理取得纤维的过程。从麻杆上剥下来的麻皮称为生麻,经脱胶处理后得到的纤维称为熟麻(又称精洗麻)。因此,剝麻就有剝生麻和熟麻。
        黄麻生长很快,种植很容易。那成片的绿色比北方的青纱帐更有诗意。可是它植根很深,拔起来非常费力,通常是家里壮劳力负责拔麻,然后在一张长凳的边缘“切麻根”,去掉麻根一端后露出麻皮。女人们把一根结实的竹子或圆木棍下端固定在土里,坐在凳子上“抽麻皮”,剝下来的麻皮晒干,就可以出售给公社收购站。麻根和麻杆晒干后可以在冬天做灶膛燃料,整齐又好用。
        生麻价格不高,为了卖出好价钱,需要加工成熟麻。用高雅的词汇就是脱胶(也称精洗)。将黄麻经过水浸并与水中细菌所分泌的酶发生作用,使生麻中的非纤维素物质分解并与纤维分离,留下的纤维经漂洗晒干后即为熟麻。与剝生麻不同的是切好麻根后,将带麻杆的黄麻交错垒在水里,压上土,在河里浸上一个月左右,然后“剝水麻”。由于腐烂的叶子和麻胶混在一起,臭不可闻,但为了收获熟麻,女人们都围上塑料围裙,戴上袖套,手套,一根根地剝麻,一天下来,收不了多少麻皮,但浑身上下一股腐臭味,经久不衰,而这样的工作需要持续好几天。

剝好的熟麻还要在水里浸上一周左右,然后洗麻,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了,男人们赤脚站在河里一洗就是半天一天,劳动量非常大。洗好的麻一字排开晒干,让人想起“白毛女”。
        浸麻要技术,垒得不好就浸得不充分,翻出来还是生的,那耽误时间还影响质量。如果浸在通潮河里,最初几天在麻沉入水底前还要防止被水冲走,被过往船只带走。记得有一年我们家和其他几家的麻浸入水中不久被过往的船冲歪了,晚上潮水一来,眼看着要全部被冲到下游去了。为抢救水麻,我父亲和大舅他们跳入很冷的水里,重新扶正麻排,压上土才放心。回家后喝点“分金亭特酿(廉价,酒精含量高)驱寒。
        浸麻又是对环境造成非常大的污染。那时节老家方圆一带河里全是浸麻的腐臭味,所有水源变得浑浊,鱼虾蟹开始行动迟缓,容易被人捕捉,最后直至漆黑一片,鱼虾全部绝迹。奇怪的是,由于是自然有机物质造成的污染,不需要很长时间,河水廓清很快,不久居然又可以“捞鱼摸蟹”了。

 

 






Susan Cai (2020-05-29 13:48:03)
这篇文章让人初浅了解到一个地区的传统产业过去的加工过程,非常长见识。不知道这个行业现在是什么状况?特别是国际大潮下中国推广汉麻产业的时候,对这个地区的传统是否会有影响(好/坏)?
Susan Cai (swcai@yahoo.com)
一刀 (2020-05-29 14:00:43)
SusanCai 感谢留言。请让我随访后再答复您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