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飘的窗外

雪花飘飘的窗外

文/姜尼

加拿大的雪一旦下起来便昏天黑地,记得有一年连着下了两个星期,整天跟大雪拼搏,似乎都忽略了日头的存在。当然大雪天也有相当惬意的时候,就是周末的白天坐在温暖的小楼,静静地看窗外绵绵不息的大雪,总会浮想联翩,旧事如影,飘在雪里,飘在眼前。


九十年代中,稀里糊涂地被卷入出国潮来到欧洲古老的佛拉芒区。佛拉芒语是介于英语和德语之间的一种语言,更偏近德语,不懂德语的佛拉芒人也能把德国人对话听个大概。但这却苦了在这里进修学习的中国人。中国人一般只会英语,一旦洋人讲英语以外的语言便直抻个脖子,一脸的茫然。

佛拉芒区的人几乎根本不讲英语,如果你在餐厅或者其他公共场合,大家都用佛拉芒语讲话。尽管人生嘈杂但中国人什么也听不懂。电视里的新闻也都是佛拉芒语,看着电视画面不停地转换,就是一点也听不懂解说员在说什么,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出国的我就处于这种状态,人处在一片嘈杂之中,大脑却一片寂静,甚至几乎不能够思考。后来终于知道了,原来有个专有名词描绘这种状况,很形象叫做“文化休克”。

处于“文化休克”中的我一下班就把自己锁在那间小小的宿舍里,什么也不想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有时候目不转睛地连续几个小时看着窗外,人就跟住了一样。

记得那年的冬天,也是下了漫天的大雪,我一个人坐在屋里,眼光直直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披着银装的美丽欧洲,大脑却似乎停滞了一般,不知道眼前的城市是哪里,不知道街道的人从哪里来,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突然大脑似乎恢复了记忆,窗外的一切景物都生动活跃起来,那是我的爹娘迷茫的双眼,忙忙碌碌的妻,呀呀学步的儿。就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窗外的飘飘雪花忽然间便成白茫茫一片。

欧洲的岁月很愉快,也很匆忙,转眼几年就过去了。在欧洲的中国人知道这里虽然美丽但不是自己的家园,不断地有留学生回国或是来到美洲。两千年底,我们全家终于拿到移民纸登陆多伦多。

初到多伦多的时候,还是我一个人打前站,妻儿暂时留在欧洲,不想出国几年后又是一个人在异乡漂泊。已经在国外漂泊了几年,那种令人窒息的文化休克没有了。况且加拿大的英语环境让人可以轻松交流并融入环境,自然轻松了许多。多伦多的大雪天让我领教了什么是北半球的天气,没日没夜的大雪让每天的出行都变成了挣命,只有当周末白天坐在窗前看窗外飘飘的大雪,会是另一番心境。就这时候想念远方的亲人,和天边的故乡。北半球无尽的大雪和寒冷让人更体会到无尽的寂寞。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经意间来到多伦多已经快二十年了。从当年新移民为了生存的苦苦挣扎,终于到了现在相对平稳的生活。秋去冬来,一年年已经习惯了北国的寒冷和连绵的大雪,也不觉得像从前那样在大雪季挣扎,却逐渐形成了一个习惯,就是一旦有机会就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窗外绵绵大雪。

窗外飘飘的大雪总能让我回忆起那孤寂的欧洲岁月,艰苦的移民生活。有时候像从前一样就这么静静地连续几个小时看着窗外,突然发现窗子里映出自己染雪的双鬓,那股落寞的漂泊的情绪便沉浸在窗外无尽的雪飘之中,让冷漠的面孔更加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