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劍千秋-- (又名永恆之劍或劍與十字架)-[第四章] 蒼茫大地, 誰主沉浮

 [第四章]  蒼茫大地, 誰主沉浮  

          波羅哥那戰事告一段落, 當順利攻下波羅哥那的捷報傳到雷文納前線的時候,教皇朱利亞斯二世高興得合不攏嘴, 太需要這樣鼓舞人心的捷報了! 因這裡的戰事進行得並不順利,一連數天霉雨, 搞的行軍困難, 也阻礙了增援的速度,幾次遭遇戰損兵折將, 導致士氣十分低落ο          "厄賓諾伯爵的軍隊遲遲沒有來會師, 不知道在搞甚麼鬼?  "

           "可能需要點時間才能完全擊潰波羅哥那的傭兵隊伍唄?" 參謀長崔瓦利公爵為厄賓諾緩頰ο
  "我不相信, 連波羅哥那都攻下了, 他還在磨磨蹭蹭那麼久, 收拾不了那些殘兵敗將? 難道前幾次說大部分敵人已經就殲的捷報是假的?" 教皇不高興地說ο
          "看來聖誕節得在這裡過了, 聖父!" 奧圖主教也湊進來說ο "如果卡多納的援兵來不了, 我們恐怕還得在這裡過整個冬季哩!"  
         "聖父不必擔憂, 知道您這裡需要人手, 布萊安信中說等城裡稍微安定,立即命令狄亞戈等人率兵前來增援,不日可到這裡…" 崔瓦利公爵小心翼翼地說ο
    "哦, 那就好了, 我真想返回波羅哥那,看看那個久違的城市了ο那個班提沃抓到沒有?" 朱利亞斯二世說ο
    "呃, 好像還沒有, 聽說他已經溜到菲拉利投靠他的主子艾斯提去了…" "哼, 等到我們消滅了狄飛歐的法軍,就移師北上,直搗菲拉利, 將他們一鍋端!看他再往那裡跑?" 教皇恨恨地說ο他嘴巴雖然這麼說, 可他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 因為如果南北兩路增援不能及時來到, 他自己和雷文納城就會被敵人一鍋端了ο馬上進入冬季, 義大利東海岸的季風一天冷過一天, 寒冷的霉雨及暴風雪使補給更加困難, 對於遠征久疲之師, 這是十分不利的事ο  

          其實不只朱利亞斯二世一個人擔心, 他的敵人也在估算著這事ο 在雷文納城外紮營的法軍統帥尼木耳大公爵狄飛歐和他的幕僚們在帳中商議著如何速戰速決ο
         "陛下現在最擔心的是英國亨利八世,聽說他已經在多佛海峽結集大軍, 準備入侵我國西海岸, 扯我們的後腿ο他希望我們要嘛速戰速決, 不然就立刻班師回國迎戰再度入侵的英軍..." 法王路易十二派遣了特使來到法軍指揮部宣讀他的詔書ο     
         正在與部下商量如何攻打雷文納的尼木耳公爵皺起了眉頭, 用手指著軍事地圖說:
       "請你回復陛下, 我們不能就這樣撤軍,眼看雷文納指日可下, 放著這條大魚不吃掉太可惜了...何況, 朱利亞斯二世已經傳檄四方救援雷文納, 有情報說他會御駕親征, 我就等著他來上鉤, 這條魚更勝於雷文納!" ο
       "那你為甚麼不先攻下雷文納, 在城裡整補後,再以逸待勞,迎擊朱利亞斯呢?" 特使不解地問ο
"您有所不知, 我若進城, 就暴露了自己行蹤, 變成甕中之鱉,正好讓朱利亞斯的各路盟軍來攻打, 本來是我要抓他,那就變成他來抓我了ο如今我在城外, 廣佈遊騎,神出鬼沒,讓他防不勝防, 也無從捕捉我的主力, 我就不相信他這把年紀有足夠的精力來和我耗…當然,我要攻城也有一些困難, 我們因為長途跋涉, 沒有攜帶重砲,雷文納城牆很厚,我們小口徑的野戰炮無法炸開城牆,我現在就等菲拉利的砲兵隊來助陣, 聽說他們的工程師發明了一種新式的砲車輪子有自動平衡裝置, 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大口徑的重砲架在上面也不成問題…應該很快就來到了!" 狄飛歐耐心地解釋著ο
       "可是, 公爵大人, 您可知道教皇的盟友拿不勒斯的總督卡多納已經揮軍北上,將會截斷您的後路, 您那個時候即使想撤退都來不及了呢!"法王特使不得不把他的憂慮提出來ο
        "那得看他來得有多快? 拿坡里城離這裡起碼五百里,再快二十日內也到不了,而雷文納的守軍力量薄弱, 我們不出五天就可以拿下她!" 法軍統帥信心十足的說ο
        "公爵閣下, 我得提醒您卡多納不在拿坡里城, 有探子回報, 前幾天還看到西班牙部隊的行蹤ο他去年自從被您擊敗後並沒有回去拿波里, 反而一直呆在羅美戈納地區,重新結集他的散兵遊勇, 整編補充,準備捲土重來,再度對我們造成威脅…"參謀長憂心忡忡地說ο
        "哼, 你以為我會怕他的烏合之眾,何況他還是我的手下敗將?"公爵不屑地說ο
         看到年輕的公爵一副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神態, 法軍參謀長暗中嘆了口氣,不再言語ο也難怪這個小公爵那麼霸氣, 不只因為法王對他寵信有加, 他確實是個軍事天才, 天生的指揮官, 自從他接掌遠征軍司令官一職, 在短短一年就攻略了十幾個城市,消滅了許多諸侯邦國, 包括了米蘭等大諸侯國, 縱橫義大利北部如入無人之境ο但是如今放任波羅哥那城被包圍不去援救,卻孤軍深入敵後, 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甚麼算盤? 就是為了設圈套將教皇一網打盡? 可目前看來可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哩!
          "公爵大人,我得再次提醒您, 兵貴神速, 您在這裡圍城已經耗了兩個多月, 我國的精銳都被你調度來在這裡, 國內已無精兵, 而英國大軍的入侵迫在眉睫, 想起過去百年來的噩夢, 陛下寢食難安,如芒在背,我們得為陛下分憂! …" 特使不是一般的人, 他的身分是皇室大內總管, 等於國王的私人秘書長, 歷經兩朝, 服務過查理八世及現任的路易十二世, 算是兩朝元老了, 在他面前, 驕橫的狄飛歐公爵也不得不收斂一下氣焰, 耐著性子聽ο
          "別忘了英法百年戰爭的仇恨, 英國才是我們真正的敵人ο亨利八世已經和朱利亞斯二世勾結, 最近還發表了一篇護教宣言, 被朱利亞斯二世封為天主教的捍衛者的尊號,所以他對侵略我國就更起勁了, 百年戰爭中,雖然他們最終被我們的聖女貞德擊敗了,但是英國人永遠不死心, 隨時找機會捲土重來,這點你可明白?" 特使臉色凝重,以極嚴肅的口吻說ο
         "那, 你要我怎麼辦?" 公爵悶聲說ο
          "十天…最多十天,過了十天, 你如果沒有進展, 我們就得撤兵回國勤王!"特使斬鐵截丁地說ο
          "那萬一我們有所進展呢?譬如攻下雷文納或是某個戰役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那…這個另當別論, 如果你能一舉擊潰朱利亞斯的部隊, 那個神聖同盟也無形中解散, 那亨利八世也師出無名, 即便他還敢渡海進攻, 以我們剛勝利的高昂士氣也足以給他來個迎頭痛擊,讓他乖乖的呆在他的英倫三島, 不敢再越雷池一步…ο"  "
          "好, 那麼我們就一言為定, 十天之內,若我無法取得重大勝利, 我繳出兵權給副帥拉帕利斯,你們可以帶走我的兩萬三千精兵, 但是我要保留我自己招募的八千日爾曼錦衣傭兵隊, 留在這裡繼續作戰, 直到征服羅馬為止!" 狄飛歐滿懷自信的說ο
          這時傳令兵進來報告, 有消息傳來波羅哥那已經失守, 在法軍司令部裡面引起一陣騷動, 沒有想到班提沃那麼不堪一擊, 震驚之餘, 狄飛歐決定守株待兔, 明裡佯攻雷文納, 暗地裡部署圍點打援軍的戰略,逼迫教皇的主力部隊現身決戰ο

          晚飯過後, 朱利亞斯二世在他臨時設置的祈禱室做例行的禱告,這是一般神職人員每天的功課,由於已經上了年紀,加上連日奔波, 他不知不覺地昏昏欲睡…朦朧中他彷彿回到了天堂, 見到了天父耶和華以及戰鬥天使聖加伯利, 天父命他統一義大利, 再揮軍跨海遠征巴爾幹半島,將邪惡的土耳其伊斯蘭異教徒消滅,奪回伊斯丹堡,讓基督的福音重臨亞洲…他慚愧地俯首稟報天父他現在精疲力竭,連一個小小的義大利諸侯菲拉利都對付不了, 遑論奧圖曼土耳其那麼大的敵人了…誰知天父大喝一聲, 彷彿雷鳴, 身後如閃電般放出萬丈光芒, 令人不敢逼視,朱利亞斯二世頓時嚇的攤倒在台階下,久久不敢仰視ο天父聲如洪鐘對他說:"朱利安諾, 你不用害怕, 我讓你代理我統理凡間世民,你就負有復興我教的使命, 如今我賜你一把尚方寶劍,一個十字架,前者代表世俗的統治權力,後者代表精神世界的權力…有這兩件寶物,你就可以君臨天下, 所向無敵, 無堅不摧, 直到福音傳遍世界每個角落為止!" 說罷, 命令身後的聖加伯利天使將劍及十字架拿給他, 他慌忙起身接過來, 不料劍身暴漲, 有如巨大的門柱, 將他壓倒在地上,喘不過氣來, 他大叫天父救命…陡然驚醒過來, 原來是場惡夢, 卻使他驚得滿身大汗ο倒地的響聲驚動了門外的侍者, 後者趕忙進帳查看出了甚麼事情,將他扶起來後, 問他要不要宣御醫來照顧, 朱利亞斯二世揮手說沒事,正想上床就寢, 此時傳令兵來報, 卡多納總督有使者來見, 他顧不得睡覺,趕緊起床召見來使 ο  
            聆聽過來使的簡報後, 朱利亞斯二世即刻召集諸將,連夜舉行軍事會議, 擬定和卡多納聯合作戰的方針,交由來使帶回給卡多納總督ο
            卡多納的特使走後, 朱利亞斯二世獨自在房間一面把玩,一面仔細端詳著卡多納總督呈獻的這個古董十字架, 暗紅的顏色, 沉甸甸的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神秘感,他回想起那個夢境,不覺有點蹊蹺,好像冥冥中也透著某種巧合…ο

             卡多納總督的特使一行人在朦朧的晨霧中馬不停蹄地穿越蔥鬱的樹林, 突然一陣弓弦響處, 領頭的特使身中數箭, 翻身落馬, 濃霧中殺聲四起, 副使驚叫:"不好,中了敵人埋伏, 大家快準備應戰…", 話還沒說完, 他自己也中箭落馬了ο從樹林中湧出來無數伏兵, 將剩下的幾騎團團圍住ο
            當這幾個西班牙俘虜被帶到法軍總部, 狄飛歐親自審訊,在嚴刑拷問下俘虜供出了他們的使命ο 看到死者身上搜到的教皇回信及作戰計畫後, 狄飛歐十分興奮地對法王使者及諸將說:"天助我也, 諸位, 讓我們將計就計, 這回我們來個甕中抓虌,朱利亞斯這次插翅難飛了,哈哈…!"

           翌日,朱利亞斯二世就親自帶著他的主力部隊前往預定會合的地點,他們沿著驛道向東南推進, 就在快要接近龍科河岸的渡口, 前哨的斥堠回來報告沒有發現卡多納所部署的聯絡信號標誌ο 心思細密的崔瓦利公爵立刻下令停止前進, 他親自帶了幾個衛兵疾馳至河邊觀察動靜,他們到了渡口, 那裡僅僅有一葉扁舟, 他吩咐副官去問那個梢公,有沒有見到大隊人馬ο 誰知道那個梢公見到副官下馬走近,立刻將船撐開, 然後拿出一支火槍,向天空發射了一個信號彈, 霎時河岸的樹林響起了密密麻麻的槍聲, 副官以及數個衛兵應聲倒下, 崔瓦利公爵一看大勢不妙, 趕緊勒馬回頭狂奔, 任憑他跑得快,可肩膀也中了子彈,  他也顧不得傷勢, 伏在馬背上, 拼命往回跑ο

          朱利亞斯二世聽到前哨回來的報告, 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卡多納總督竟然背叛了我? 事實上也不容他多想, 逃命要緊,因為法軍已經舖天蓋地的掩殺過來,逃慢一步就會被俘虜…ο    多虧教廷龍衛軍的拼死護衛下, 朱利亞斯二世和幾個近臣才能奮力殺出重圍, 倉皇北逃ο 等到狄飛歐來到清理戰場, 朱利亞斯二世已經突圍而去, 雖然功虧一簣, 但是收穫也不少, 起碼教皇身邊的幾個重要人物都已經成為他的俘虜, 這包括了教皇的行軍參謀長, 身負重傷的崔瓦利公爵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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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波羅哥那這邊, 樹倒猢猻散, 班提沃的餘黨在他逃跑之後, 很快地煙消雲散, 那怕即使一些零星的抵抗, 也被馮斯勒的鐵腕迅速鎮壓下去, 波羅哥那很快恢復平靜ο 臨時總督布萊安大主教在舉行盛大的慶祝勝利彌撒之後, 回到他的臨時總督府--那就是過去班提沃的豪宅, 召見狄亞戈,塔甘尼等人商量如何重新建立秩序ο 甘比諾提議恢復元老院的功能, 成立臨時執政小組, 由貴族和平民階層各選十人作為代表,在議政方面,總督有最後裁判權...等等一連串的事務, 最後還通過一條, 就是凡是和班提沃有關的人,不但不能參加元老院決策小組, 同時也遞奪公權, 情節重大的,還要加以逮捕,付諸審判及量刑ο 於是幾個參加反班提沃集團的議員開始列出要整肅的黑名單,準備進行秋後算帳,名單裡也包括了所有被班提沃禮遇過的學者名宿, 劍客達迪及他的一些門生也在內ο人類社會歷史上,凡是政權更替,這樣的事情總是免不了會發生ο 
           狄亞戈第一個站起來反對說:"主教閣下, 班提沃統治波羅哥那數十年, 人脈廣博, 本城幾乎沒有一個人和他毫無關聯, 如果按照甘比諾議員的提議, 那樣一定株連過廣, 人人自危....我敢說就連甘比諾議員您自己也不能倖免罷?!" 他轉過頭來向著甘比諾ο 在眾目睽睽之下,甘比諾也自覺心虛, 訕訕然坐下,不敢再發表高論ο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有些人還開始互相指責, 整個會場變成控訴大會, 喧囂不已, 最後塔甘尼站起來大聲宣布:"這樣吵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大家不如先聽聽總督怎麼說吧!" 
          "逮捕班尼沃餘黨是必要的, 因為班提沃還在勾結菲拉利叛亂集團,如果他反攻倒算, 這裡的餘黨還會響應, 這樣我們的統治就不穩固,但是我們的拘捕必須有足夠的證據,不能冤枉無辜者…" 大主教最後做如下結論ο

會議不久之後, 達迪居然自動投案來了, 他的出現讓狄亞戈詫異不已ο當馮斯勒領著他入門時, 狄亞戈連忙起身相迎ο

"老馮,這是幹甚麼? 我不是說過達迪先生已經從逮捕名單刪除的嗎?" 狄亞戈不悅地對馮斯勒說ο

"狄亞戈兄, 且慢責怪馮隊長, 他並沒有逮捕我,是我自動投案的,你瞧,我身上並沒有腳鐐手銬呀!" 達迪笑嘻嘻地說ο

            "那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失蹤了幾天,我還以為你跟著班提沃到菲拉利去了呢? 你的家宅我已經派人守衛著,不讓散兵遊勇騷擾哩!" 狄亞戈熱情地招呼他們坐下ο 
           "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情來向你道謝, 因為你不念舊惡, 還特意保護我的家人及財產ο 當然,更是來負荊請罪, 因為我的自私及糊塗…因此我願以此帶罪之身, 甘受你們任何處罰…" 達迪正色地說ο

"這是那裡的話? 兩軍爭戰,各為其主, 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那能夠單獨責怪你呢?"

"你這麼說,達迪就更無地自容了, 畢竟我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利益而對你做出些有傷江湖義氣,而且不名譽的事情…" 達迪羞愧地說ο

"老兄快別這麼說, 說起來我狄亞戈也有愧於你哩! 雖然是秘密任務在身, 可是畢竟我還是沒有對你說實話, 而你既然已經洞悉了我的詭計, 卻沒有誘捕我去邀功, 僅僅是想阻擋我一下, 我還是得感激你吶! 所以我們是兩不相欠! 我的老朋友!" 說完,狄亞戈熱情地向達迪伸出手ο

"是的,狄亞戈, 你不嫌棄…我們仍然是老朋友…" 達迪眼睛含著淚水, 也報以熱情地回握著狄亞戈的手ο  

"好啦,我是見證人, 祝你們友誼永固!..."馮斯勒舉起酒杯, 大聲地祝賀著ο

"其實, 達迪老兄, 想起當天的事情也好笑 --- 你我兩人雖然各懷鬼胎,費盡心機,想絆住對方ο我想絆住龍諾, 你想絆住我, 人算不如天算, 我們都失算了ο 我沒有絆得住龍諾,你也沒有絆得住我ο 但是即使我們都成功的絆住了對方, 那又怎麼樣呢?我們自以為對方很重要, 但是事後看來,我們並沒有那麼重要, 真正發揮力量扭轉乾坤的不是我們幾個人任何的一個, 而是群眾的力量, 以及上天的安排ο你說是不是?"

"是啊! 一切都是天主的安排,我們白費心機了,而且枉做了小人, 真是慚愧啊!" 達迪感嘆的說ο
            "其實,這場勝利也是許多因素的巧合, 最主要的因素是法軍統帥改變主意,不來救援這裡,反而千里迢迢地去攻打雷文納, 才讓我們有機會實施退兵誘敵之計ο" 
            "我也想不明白, 那個法軍年輕的統帥到底打的是甚麼算盤? 圍魏救趙是著險棋,弄不好自己就背腹受敵, 甚至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達迪說ο

              "狄飛歐久經戰陣, 還有那個老謀深算的拉帕利斯幫助他, 此舉一定有他的用意, 雷文納是個海港城市, 取得雷文納後他可以隨意進出亞得利亞海,向東聯絡土耳其, 向南可以經略拿不勒斯及西西里島, 向北威脅威尼斯, 好處多著呢!" 狄亞戈說ο

              "那麼, 聖父趕得及去救援嗎? 會不會在路上就碰上法軍?" 馮斯勒插口說ο

              "我也是擔心這點, 因為我們實在不知道法軍的行軍路線,何況聖父他們還要分兵阻擋蘭波的追兵哩!" 狄亞戈憂心忡忡地說ο
              "對了,我們守城的王牌蘭波到底怎麼了? 他一出去就沒了消息, 幾千人的軍隊無影無蹤,下落不明,害得我們唱空城記,被你們乘虛而入…" 達迪顯得百思不解ο
             "哈哈, 達迪先生, 你有所不知, 你們的藍波一出城就中了我們的圈套, 陷入厄賓諾伯爵的埋伏.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這只怪他太過自信,不懂兵法的虛實之道啊!" 馮斯勒說ο 
             達迪聽了,一陣黯然, 感嘆地說:"我雖然沒有掌過兵,但是兵不厭詐這個道理還懂ο 但是以蘭波久經戰陣, 還會馬前失蹄, 牽一髮動全身, 他個人生死事小.連累整個局勢才是罪過, 唉,也是班提沃氣數已盡, 才會如此…" 他頓了頓,題鋒一轉:"狄亞戈老兄,我有個請求, 不知你能否應允?"

"老兄請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力範圍能及,無不應允!" 狄亞戈爽快的說ο

"老兄快人快語, 令我佩服ο 好,那我就直說, 你記得狄加瑪大師嗎? 希望你們放他一馬…因為他事先並不知情,是我情商他出馬, 因此全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達迪道出了他的請求ο

"哦, 這個你放心, 他是我一向尊敬的武林前輩, 我不會為難他的ο過幾天有機會我會特地登門造訪,到時候還得請你引見引見!" 狄亞戈誠懇地說ο

           談到武林前輩狄加瑪, 兩人不知不覺談起武林的種種軼事,最後免不了談到劍術上面,狄亞戈由衷地說:"達迪兄,我雖然沒有親眼見識到, 但是光是從安東尼他們口中所描述, 也足以令我感到令高足龍諾的劍法如此犀利, 我真佩服你能調教出那麼出色的徒弟啊!"
          "咳, 你過獎啦,光憑我那裡能調教出甚麼像樣的徒弟來? 龍諾是帶藝投師, 來我這裡學藝之前,已經有了很扎實的劍術基礎了ο 老實說, 現在我可能也勝不了他了哩!" 達迪謙遜中帶有一絲驕傲ο 

"先不論彼此的立場, 我們就以武林中人的立場來說,我真想會會他, 彼此好好論劍一番,可惜現在不知道那裡去尋找他了…?" 狄亞戈說ο

"應該是在菲拉利, 可能還是在他老闆班提沃的身邊…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我們已經失去聯繫了…" 達迪說ο

"那麼說來安東尼他們的一劍之仇也難報了,安東尼的右手傷得很重,可能要報廢了…" 馮斯勒插口說ο

 "嘎, 真是這樣嗎?" 達迪不安地問狄亞戈ο

           "唉, 確是如此, 安東尼的右手內側主筋被劃斷, 雖然傷勢逐漸痊癒,但是我恐怕他這輩子無法再用右手使劍了!" 狄亞戈感慨地說ο

            達迪感到十分不安, 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然後抬頭說:"我很抱歉我的徒弟對你們所造成的傷害, 只好為師的我來替他贖罪了,我剛好略懂歧黃之術, 如不嫌棄, 我願意現在就去看看安東尼他們的傷勢, 或許能提供一些幫助…?"

           "老兄太謙虛了, 你肯幫忙, 那當然最好不過了,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們就一道去吧!" 狄亞戈高興的說ο

           一行人來到安東尼的住處, 斐迪南正在幫安東尼換藥, 看見他們進來, 很高興地對狄亞戈說:"狄亞戈老爺, 聖方濟老修士給的刀創藥方還真管用, 少爺的傷已經結疤了哩!" 
           可是安東尼卻陰沉著臉說:"可是我的右手還是感到沒有力氣,劍也握不緊吶!"

           狄亞戈讓他們見過達迪,兩人雖然心裡老大不情願,但是礙於狄亞戈的面子,不得不上前行禮如儀ο 達迪自然感覺到年輕人的敵意, 但他不以為忤,仔細地審視了安東尼的傷勢後很誠懇地說:"小爵爺的傷的確很嚴重, 我雖然不能保證您百分之百恢復到以前的狀況, 但是能恢復到百分之八十不成問題ο"                     "安東尼問:"恢復百分之八十是甚麼意思?"
           "那就是說,您可以運用右手做一般生活上的事情,包括寫字等靈巧的事情都可以,但是靈活度可能大不如前!"

            "那麼使劍方面呢?"安東尼關心的問ο 

            "這個…因人而異, 要看個人的天賦及復健的工作做的如何…!"達迪答ο 安東尼望著狄亞戈, 後著點點頭說:
            "安東尼,你放心, 你就安心讓達迪先生幫你治療, 他的醫術我放心, 目前在波羅哥那城是找不到比他更好的醫者了ο"

             達迪說:"小爵爺,你放心,我會盡力而為, 況且…萬一您的右手即便治療後不再靈活使劍,您還有左手啊!"

            "甚麼?左手使劍? 我想都沒有想過!"安東尼憤憤的說ο 
            "不錯, 武林中很多高手是左撇子,而且他們的出劍還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狄亞戈補充著說ο

            "我正想介紹狄加瑪老前輩給小爵爺,你們可能不知道, 他的左手劍比右手還靈活, 簡直神出鬼沒,無人能敵…如果小爵爺的右手真的不行, 我負責請狄加瑪出山, 教小爵爺練左手劍!" 達迪正色地說ο

            "那太感謝了, 達迪兄,那麼一言為定囉!" 狄亞戈拍拍達迪的肩膀ο

            這時有個僕役進來報告布萊安大主教有急事要召見狄亞戈他們, 達迪見狀也就識趣的起身告退了ο

             狄亞戈和馮斯勒匆忙來到布萊安大主教的住所, 滿室已經坐滿了人, 都是大主教身邊的得力幹部ο 布萊安大主教告訴他們目前雷文納的戰事不利, 教皇的軍隊遭受法軍及其盟友菲拉利軍兩面夾擊, 損失慘重, 打算暫時退回羅馬, 因此無法救援雷文納, 卡多納總督還在結集他的部隊, 緩不救急ο 
           "你們看我們應該如何因應這個局面?"說完他目光轉向狄亞戈ο 
           "依您看雷文納能支撐多久?" 狄亞戈問ο 
            "難說, 城裡兵力單薄, 如果狄飛歐決心進攻的話,可能支撐不到幾天…" 主教憂愁地說ο
            "但是狄飛歐已經到了雷文納將近兩個月,卻不動手, 只是張聲虛勢,不知道打的甚麼算盤? 我看另有文章!?" 馮斯勒說ο
            "那麼,聖父是否有懿旨來指示我們該如何?" 狄亞戈問布萊安主教ο 
          "沒有, 是我們的探子從龍科河附近得到的消息,聖父大概不想讓我們知道,以免影響這裡的民心士氣,畢竟我們還沒有穩定下來呢!" 布萊安大主教說ο 
           "主教閣下是否有意派軍去解圍呢?" 狄亞戈謹慎的說ο 
"老實說,我也沒有了主意, 行軍打仗我是外行…況且聖父若退回羅馬, 在義大利中部的各路諸侯盟軍也會打退堂鼓, 這樣一來我們這座波羅哥那城就變成孤懸在羅美戈納地區的一座孤城…我自己都自顧不暇, 那裡還談得上派軍去援救雷文納?"神色不安的布萊安大主教不斷把玩著手上的玫瑰念珠ο

             狄亞戈轉向馮斯勒:"老馮, 以你看,我們該怎麼樣做?"ο 
            "如果我們拉隊伍去支援雷文納前線, 這裡有無後顧之憂?" 馮斯勒略為沉吟然後回答ο
            "當然會有, 你們看這軍事地圖吧, 菲拉利距離這裡不到一百里, 快馬七八個時辰可到,大部隊行軍的話,也不過一天左右就可以殺到ο 萬一我們離開, 艾斯提若傾巢而出, 這裡無法守得住ο" 狄亞戈用劍劃著沙盤上的距離給大主教和馮斯勒看ο

            "唉唷, 那不成, 你們若離開了, 我那一點兵力如何守得住這座城池? 我可不想做艾斯提的俘虜! 你們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不然,我這個總督寧可不做!" 大主教顫抖著聲音說ο
            其他與會的人也開始紛紛的竊竊私語起來, 不安的氣氛逐漸擴散在這個有限的空間裡ο看到這個光景, 狄亞戈心想布萊安大主教雖然德高望重,到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僧侶, 平時的工作除了誦經祈禱,主持彌撒儀式之外,很少管這些俗事, 遑論這些軍國大事?這次遠征聖父人手不夠, 臨時調兵遣將, 派他信得過的人來做臨時總督, 雖然也是一個歷練的機會,可也是打鴨子上架, 夠為難他的了,於是他趕緊安慰著說:
          "主教閣下請寬心, 這樣吧,老馮的部隊暫時不動, 駐守這裡, 一方面維護此城的安全,另一方面監視菲拉利那邊的動靜ο 而我呢? 我即刻動身去找聖父,勸說他不要輕易退回羅馬, 他若一退, 人心則渙散, 局面可能一潰不可收拾ο 此外,盡可能設法連絡上卡多納總督,趕緊和聖父會師解救雷文納…ο"
            " 那麼, 老兄打算帶多少人馬去?" 馮斯勒問ο
            "不用多少人馬, 我就帶我們古奇尼家族的人馬就夠了,人多反礙事, 必要時我會臨時招募傭兵!"狄亞戈胸有成竹地說ο

             回到他們駐紮的居處, 狄亞戈召集古奇尼子弟, 將他的計畫說明, 但是他卻不打算帶安東尼去ο "為甚麼?" 安東尼憤怒的抗議ο
            "因為你的傷短期內好不了, 你的右手暫時無法使劍, 我要你在這裡好好療傷, 免得落得終身殘廢!" 狄亞戈嚴肅的說ο

              安東尼快步走到兵器架旁,拔出一把劍, 大力揮舞幾下,然後一劍刺向一旁的木製雕塑, 正中木雕胸膛ο他回身得意的對狄亞戈說:"你們看, 我那裡不行了?" 
              狄亞戈看了不做聲, 拿手杖隨意一敲, 就將安東尼的劍震得脫手而飛ο安東尼右手發麻, 懊惱地直瞪著狄亞戈ο

"你看, 你的手連劍柄都握不住, 別說和敵人的兵器相格了! 你再不好好靜養療傷, 這條筋就會廢了, 將來別說用劍了,用刀叉都不行哩!" 狄亞戈正色說ο

"那我還有左手可以用啊!..." 安東尼不服氣的說ο

"可是現在你還沒有練習左手用劍, 可不是嗎?" 狄亞戈冷冷地說ο

安東尼瞪大著眼睛, 氣憤的一屁股坐到牆角的椅子上,大聲咒罵:"該死的龍諾!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ο

狄亞戈說: "勝負本來兵家常事, 你學藝不精, 怪不得別人ο雖然龍諾傷了你, 可是他的師父達迪先生已經答應好好幫你治療…!"
            "我才不希罕, 誰知道他懷的甚麼鬼胎? 我才不相信他呢!" 安東尼賭氣著ο
          狄亞戈瞪他一眼,說:"看看你這個樣子, 還像個大人嗎? 俗話說, 怨有頭, 債有主, 你有本事將來找龍諾討回公道! 目前,除了達迪,我再也想不出有誰能治好你的手!你氣憤也沒用, 總之,我已經幫你安排了,從明天開始, 你一面接受治療, 一面就跟隨狄加瑪大師練習左手劍法,我回來後, 會測驗你的進步如何?…"

             這時斐迪南請求留下來照顧安東尼, 狄亞戈有點為難的對斐迪南說:
            "本來理應讓你留下來照顧安東尼的傷勢, 但是我這趟任務確實需要一個可以信賴的得力助手,因為其他眾子弟都還經驗不足, 比較老練的南多又已經戰死, 因此此人非你莫屬, 而安東尼這方面呢, 我想…" 
             他話還沒有說完, 那邊安東尼已經大聲說:
            "斐迪南, 你還是跟狄亞戈表叔去吧, 既然他那麼需要你, 我在這裡已經有那麼多人…照顧, 你實在不必擔心,這也是一個跟表叔長長見識的機會,如果你能立功回來, 相信聖父會立刻提升你成為正式的武士!" 他特別強調"照顧"兩個字, 狄亞戈知道他在鬧情緒, 也懶得理他,故意假裝沒聽到ο
            斐迪南看看安東尼,又回頭看看狄亞戈, 心裡左右為難, 最後還是狄亞戈說: 
            "斐迪南, 你就聽你小少爺的話吧, 好了, 事不宜遲, 大家各自回去收拾一下, 養足精神, 明天一早出發!"ο

翌日, 他帶領斐迪南及其他古家子弟一大早就出發, 他們都換上便裝, 輕車簡從ο 他們沿著雷文納的方向去,一路小心翼翼的打探教皇部隊的行蹤, 所過村鎮儘量避免招搖, 免得讓敵人奸細探知ο 他特別留意一些可能的行軍路線, 看看沿途是否有兵燮的痕跡ο 從波羅哥那到雷文納沿途確實看到一些焚毀的村落以及逃難的人群, 從這些人身上多少可以打聽出那裡曾經有過戰事, 這樣順藤摸瓜, 說不定就可以找到教皇他們的駐紮的地方…ο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這個叫做富萊的地區, 已經很接近雷文納城了ο 這一帶既然是雙方交戰之地, 隨時可能遇到敵人, 所以他們特地避開大路, 專挑鄉村小路走, 唯恐露了底ο

可是即便那麼小心翼翼, 夜路走多了還是會碰到鬼, 當他們為了避雨,不得不走近一個破落的莊園農舍, 才發覺裡面已經有人捷足先登, 而且有許多馬匹牷在房外的涼棚下ο 狄亞戈他們也別無選擇,只好下馬, 進去打個招呼ο 當他推開那扇殘破不堪的木門, 腳還沒有踏進門檻, 一道白練一閃, 他機伶地側身後坐, 險險地避過了刺來的迎面一劍, 順勢往後一縱, 迅速拔劍在手,蓄勢以待ο

"甚麼人?" 隨著裡面傳來一聲暴喝, 一個高大漢子衝出來, 後面跟著三個人, 各各手持武器ο

"各位好漢, 請別誤會, 我們是路過這裡, 僅僅想找個地方遮風避雨,烤烤火去寒…不想打擾各位, 如果不方便讓我們入內, 我們就在馬棚下暫時歇歇也行…" 狄亞戈委婉地說ο 為首的大漢回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後面一個留著八字鬍的漢子, 後者抖了抖手上的劍說:"你們是幹甚麼的?"
            "我們是商旅, 路經此地, 準備到雷文納去接洽一些買賣…" 狄亞戈回答ο

              "甚麼買賣? 你們的貨物呢?都在那些車子上嗎?" 八字鬍瞇著眼睛打量狄亞戈他們一行人馬及車輛ο

"老實說, 我們是香料商, 這些都是空車,準備去雷文納東方市場交易會採購,然後運載到內地批發…" 狄亞戈不得不編一套話來應付ο

              八字鬍身後的一個瘦長漢子向前附著八字鬍的耳朵嘀咕一陣,後者眼碌碌的聽著, 然後回過臉來對狄亞戈陰側側地說:

"做買賣的? 不見得吧! 看看你老兄橫刀弄劍的樣子,看來也不是老實的商人, 當然, 能避過我那一劍的, 更不是省油的燈…說吧, 你們到底是誰?" 說罷, 他身後三人已經一字排開, 個個拔劍出鞘, 不但如此, 屋內又竄出來幾個人, 手持長短武器把狄亞戈等人團團圍住ο

            斐迪南見狀馬上趕緊拔劍以待, 其他古奇尼家族子弟也紛紛下馬備戰,雙方劍拔弩張, 大戰隨時一觸即發ο

           "等等, 斐迪南, 你們退後,不要衝動…" 狄亞戈斥退了他們, 轉身向八字鬍說:

          "兄臺誤會了, 我們攜帶武器也是不得已的,在這個亂世我們這些跑江湖混飯吃的, 隨時會碰上匪盜, 也請不起保鑣護送, 所以只得靠自己了,如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這樣吧, 我們也不打擾了, 我們這就上路, 就此別過吧!" 說完, 他招呼斐迪南他們準備撤離此地ο

"且慢," 八字鬍大喝一聲:"你以為這裡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能走的地方嘜?"

             狄亞戈站住了腳步, 沉聲問:" 那麼老兄意欲何為?"
            "其實我們也不想難為你們, 這樣吧…你們將你們攜帶的財物留一半下來給我們當作見面禮, 我們也賣你們一個交情, 放你們一條生路, 我們這可是仁義至盡的了呵…" 瘦長個子嘻皮笑臉地說, 一面向八字鬍眨眼睛, 後者默許地點點頭ο

          "可是我們的確是普通商賈, 也沒有甚麼財物, 僅僅是有些足夠上路的盤纏而已…等到我們做成了買賣, 回頭再來孝敬各位如何?" 狄亞戈還是不想節外生枝, 能夠息事寧人那是最好ο

"哈, 你當我們是傻子啊? 沒錢就得扣留你們幾個人, 你們得拿錢來贖回…" 八字鬍露出猙獰的面目ο

"你們這不是攔路搶劫嗎? 難道你們是強盜還是綁匪?" 斐迪南大聲罵道ο

"你這小鬼,膽敢出口傷人, 看我不好好教訓你才怪?!…" 那個高個大漢提劍就刺向斐迪南ο 斐迪南不甘示弱, 挺劍就迎上去, 兩人劍來劍往迅速纏鬥在一起ο

            看見對方的人都袖手旁觀, 並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狄亞戈也暫且不動聲色的保持戒備著ο 在戎馬倥匆的前段日子, 狄亞戈實在沒有時間點撥斐迪南的劍法武藝, 同時他也很擔心斐迪南的內傷害沒有完全復原, 因此他密切地注意著斐迪南的動作, 如果有漏洞, 就隨時出手相救ο

              雨勢漸大, 屋前的廣場已經開始積水, 場地變得泥濘不堪,兩人在大雨中拼鬥都已經變成落湯雞, 卻沒有減低斐迪南的豪情, 自從波羅哥那一役敗在龍諾手下, 他就一直沒有機會玩劍, 這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 就像孩子們過年放鞭炮一樣快樂ο只見他左奔右突, 更會利用雨勢來擾亂敵手的視線ο起先那個大漢仗恃著人高馬大的優勢, 揮劍猛力劈砍, 他用的是一般軍用刀劍, 劍刃較寬厚, 所以劈砍起來頗具威力, 斐迪南的銳劍不敢與他硬碰, 只用遊走的方式避正打斜, 消耗對手的體力及耐性ο當那漢子撲空了幾次, 在雨中轉得幾轉已經頭昏眼花,斐迪南趁著他腳步踉蹌, 立即彎腰側身進攻, 揮劍直掃他的下盤, 那大漢還沒有搞清楚甚麼回事, 大腿已經挨了一劍, 正待舉步,卻感到痛徹心肺, 腳下一軟, 就滑倒在泥漿中, 沒等他爬起來,斐迪南的劍已經抵在他的喉嚨上ο 在屋簷下避雨的八字鬍和他的手下立刻衝出來, 斐迪南大喝:"你們敢再向前一步,我就一劍結果他!"
           八字鬍雖然停止腳步, 口中卻說:"兔崽子, 你有種的儘管下手, 可你們今天休想能活著離開此地,弟兄們,上啊!" 說罷,把手一揮, 八九個大漢迅速圍了上來ο那個躺在地上的大漢哀號著:"大哥, 拜託別亂來, 不然小弟性命休矣…!" 可是那個八字鬍不理他的死活, 照樣帶劍衝向斐迪南ο狄亞戈看到情勢不妙, 馬上揮劍跳入戰圈, 阻擋了八字鬍等人的攻勢ο斐迪南並不想殺倒地的敵人, 僅僅將他的武器踢開, 讓他失去戰鬥力也就罷了,他迅速跑到狄亞戈身旁會合,共同抵禦敵人的攻勢ο 古奇尼家族的其他子弟也紛紛下馬,加入戰鬥, 雙方人數相當, 勢均力敵, 一時殺聲震天, 殺的難分難解ο 狄亞戈以一當三, 八字鬍的劍法也不弱, 雖然看不出甚麼章法, 可是十分凶悍凌厲,加上另外兩個人的左右夾攻, 很不好對付, 因此狄亞戈不敢大意, 將銳劍灑出一片劍花, 穩穩守住中盤, 不讓敵人越雷池一步ο
            那邊斐迪南和維克多,麥克羅兄弟迎戰其他的匪黨ο 這對兄弟是雙胞胎, 長相一模一樣, 只能以穿著打扮來區分, 他們是安東尼的表弟, 古奇尼伯爵的外甥ο 初生之犢不怕虎, 和斐迪南一樣, 兄弟倆覺得在水中玩抓對兒廝殺很有意思ο 這些匪徒有些用長兵器, 揮舞起來聲勢洶洶看來很嚇人, 可是在場地不夠寬敞, 腳下又黏滯不順溜, 免不了顯得拖泥帶水ο當他們前捅的勢子撲了個空, 斐迪南左手拔出短劍, 架住了那根長戟, 右手的長劍就送進那人的腹部ο 可維克多就沒有那麼幸運, 也許經驗不足, 他積極進攻的劍勢被一個使長棍的匪徒化解掉, 雨中手滑, 他的劍在劍棍相格碰之下,被匝飛了, 對方順勢一棍打在他的背上, 將他擊倒ο 麥克羅看見兄弟有險, 趕忙擺脫纏鬥的敵手, 一個箭步, 跳過來營救ο 斐迪南將奪過來的長戟丟給他, 他戟劍合用將對方逼退,其他的古奇尼子弟趕忙殺過來, 將維克多扶到牆邊休息ο 狄亞戈審時度勢, 這樣混戰下去不是辦法, 對方有多少人都還不清楚, 自己人馬有限, 在此地萬一有所傷亡, 實在犧牲的不值得ο看來八字鬍是個頭頭, 擒賊要擒王, 先將他撂倒, 其餘的就好辦ο主意一定, 就揮劍猛攻八字鬍,將他逼退幾步後, 然後向他大聲說:"大家住手!"

八字鬍起先一愣, 隨即嵥嵥笑道:"怎麼了, 怕了? 怕了就認輸罷! 還是老話一句, 放下你們的財貨就可以走人, 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囉!"

"老兄先別得意, 你也不長眼瞧瞧, 誰怕誰了? 這麼打下去, 恐怕你們吃的虧比我們要大, 你先看看現場的傷亡罷…為了這點財物, 教你的弟兄們冒著大雨和我們拼命, 到頭來說不定還是一場空, 甚麼都沒得到, 白白犧牲了弟兄們的生命, 值得嗎? 在溫暖的房屋內烤烤火和喝酒不是更舒服些?" 狄亞戈揶揄地說ο

八字鬍環顧四週, 己方的確沒有佔到便宜, 有幾個掛彩的弟兄在那裡吱吱哼哼地哀號著, 不覺氣短了些, 只好悶聲說: "哼, 那你有甚麼建議?"

狄亞戈不慌不忙地說:"很簡單, 我看你也是條江湖好漢, 劍法也嫻熟, 不如就我們兩個單獨比試一場, 贏者通吃,你贏了,東西都歸你, 我贏了, 我們也不為難你, 我們帶著我們車馬離開, 你看可好?"

八字鬍還沒有來得及答應, 那邊在屋簷下一直袖手旁觀的瘦長個子大叫:

"老大, 別聽他鬼扯, 我們人多,等老二有回來就更有優勢了, 別讓這群肥羊跑了!" 說罷,大步跨出來,站在八字鬍身後,示意八字鬍讓開ο八字鬍詫異地回頭望著他問:"老三, 你這是…?"

只見他陰側側的一笑, 對八字鬍說:"讓我來對付他!" 話還沒有說完, 他已經從懷裡摸出一把短火槍, 拉開點火石, 對準狄亞戈的胸膛獰笑著就想摳下扳機ο

說時遲那時快, 大家還沒有發覺甚麼一回事之前, 只聽到咻的一聲, 瘦長個子左肋中了一箭, 這弩箭直透心臟, 在他仰天倒下之前, 他摳扳機射出一彈, 顯然是射偏了,沒有傷到狄亞戈ο

等眾人定下神來, 才發覺不知道甚麼時候, 斐迪南手上多了一台小巧的十字連環弩, 一次可以連發三箭ο 原來斐迪南趁著他們停下來談判的時候, 悄悄地移步到自己的坐騎旁, 將在波羅哥那新買的新式十字弩拿出來,以防萬一, 同時吩咐幾個留守馬車的後輩偷偷摸出火槍備用ο

狄亞戈沉聲說:"這個傢伙死有餘辜, 你們還想玩些甚麼偷偷摸摸的手段? 不妨全部使出來,讓我們瞧瞧?"

八字鬍在大雨淋漓下, 進也不是, 退也不是, 顯得很狼狽, 他瞄了地上的死者一眼,再瞧瞧對方不但有十字弩, 還有火槍也端上了,顯然是很扎手的獵物,這下心裡也沒有了分寸ο

"怎麼? 還有甚麼好考慮的? 你還嫌你的弟兄死得不夠多嗎?" 狄亞戈怒喝ο在場的匪徒們都看著他, 八字鬍騎虎難下, 只好硬著頭皮答應:

"媽的, 好吧, 那就照你的意思, 咱們就照江湖規矩公平比賽, 老子怕了你不成? 你們都給我退下, 別愣在那兒礙了老子手腳!" 瞪著那群有意袖手旁觀,卻又不得不假意圍上來做個樣子, 幫忙打氣的徒眾, 八字鬍惱羞成怒的斥退他們ο

        這時雨勢漸小, 但是溼透了的八字鬍索性扯下頭巾, 披肩等外衣, 同時也拔出腰間短劍, 和右手長劍形成十字交叉, 放在胸前, 既是防禦招式, 也是某個劍派的開門儀式ο狄亞戈江湖閱歷不少, 可是還沒有見過這個儀式,因為他離開義大利多年, 有可能是新出道的劍派ο 腦中雖然閃過許多問號, 但是此刻他也不敢掉以輕心,因為這場勝負的結果會直接影響他們的前途, 所以此刻的他唯有迅速集中思慮, 專注於對方的三尖上—劍尖, 腳尖, 及眼尖, 摒息以待ο 八字鬍也不急著進攻, 僅僅緩緩圍著狄亞戈繞方步ο 看到狄亞戈紋風不動,雖然淋濕了, 可是他還是穿載整齊, 帽子,披風一應俱全, 保持一貫瀟灑形象, 佇立有如大樹,不因為對手的試探而有所動搖ο試探了幾次, 不得要領, 八字鬍在繞到狄亞戈身後時發動總攻, 他側身上步, 朝狄亞戈左後方刺去, 以為這是個空門, 對方難以回身招架ο可他想錯了, 原因是他一踏步, 踩到腳下的水漥聲已經讓狄亞戈有足夠的警惕時間來反應,聽風辨位本來就是一個武林高手的本能, 這時狄亞戈充分利用寬大的披風, 雖然看來笨重累贅, 可是當濕透了以後, 就形成一個好的擋劍工具, 能夠遮住對方視野, 擾亂刺殺的準頭ο 此刻狄亞戈左手拉起披風翻身一捲, 就將八字鬍的來劍像捲鋪蓋一樣裹住, 右手的劍隨著左腳後撤, 直接掃向八字鬍的左頸側ο 好個八字鬍急忙施展左手短劍, 往上架住了這致命的一劍; 但是他右手長劍還是被披風纏住收不回來ο 狄亞戈就趁著這個空檔, 左手撇開披風, 迅速往右腰探出匕首, 往前一送, 就刺入對方的右胸前,這匕首刃短, 所以刺的不深, 但是也足夠讓對手痛澈心肺ο八字鬍的左手一鬆, 狄亞戈的長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了ο

"怎麼樣, 還要打下去嗎?" 狄亞戈的劍已經在八字鬍左頸留下一道血痕, 順著雨水染紅了他的上衣ο

八字鬍忍著痛, 氣咻咻地說:" 算你狠, 你這算是甚麼劍法? 用披風做武器?"

狄亞戈哈哈笑道:"披風為甚麼不能當做武器? 因地制宜, 任何事物都可以當做武器, 我這招有個名堂, 叫做披風劍法, 是我旋風腿劍法的變種之一ο 現在, 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既然是強盜, 送官法辦呢, 還是就地處決?"

"喂喂, 你不能不講江湖道義, 不是說好了你贏了就離開嗎?..." 八字鬍急了,其其艾艾的叫起來ο

"哈, 我沒有說離開前不進屋子歇歇腿, 烤火取暖啊! 你沒有看到我們全身都溼透了? 何況你們還應該提供我們飽食一頓, 儘儘主人之誼吧?"

八字鬍像隻鬥敗的公雞, 垂頭喪氣地說:"好吧, 你們請吧…" 這時有個嘍囉急忙上來到他身邊說:"老大, 不行啊!...那裡面有…" 斜眼望著狄亞戈一眼, 不敢說下去了ο 狄亞戈感到事有蹊蹺, 一個箭步, 跨到他身邊, 用劍抵著他說:"怎麼回事, 說清楚些, 若隱瞞實情, 休怪我劍下無情!"

八字鬍示意手下退下, 慢慢爬起來艱難地說:"不瞞您說, 其實我們也不是甚麼土匪流寇, 我原本也是農民, 家鄉遭遇了兵燮, 亂兵殺了我一家大小, 我僥倖逃出來, 為了討生活, 當了傭兵, 後來我們的主人被另外一個敵對諸侯打敗了, 我們也成了散兵遊勇, 沒有盤纏回家, 只好和一幫兄弟在此靠掠奪, 綁架落單的俘虜為生…雖然不對, 可是也是萬分無奈的事情啊!"

          斐迪南曾被馬賊綁架過, 最痛恨土匪行徑, 指著八字鬍罵道:"無論如何,你們所作所為就是如土匪一般, 還要狡辯! 狄亞戈大叔, 不如將他們綁起來交給官府算了ο"

          狄亞戈說:"斐迪南, 你先別衝動,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好歹我們有過承諾在先!現在,我們大家進屋子裡再說…" 他轉過頭來,對八字鬍說:"你們這間房舍若是不夠大, 就請你們移駕別處, 讓我們休息夠了就會離開, 房子還給你們ο"

八字鬍勉強答應, 回頭叫那些嘍囉們全部出來,聽候發落ο 這時大路那邊傳來一陣陣馬蹄聲, 一隊快馬疾馳而至ο 一些嘍囉歡呼起來, "二當家的回來了!!"

狄亞戈一愣, 沒想到對方還有那麼多的人馬, 立即和斐迪南打個招呼戒備著ο 頭的人一身怪異的勁裝, 跳下馬大叫:"老大,我們回來了…" 當他看到狄亞戈等人,立即手按腰間的刀柄機警的問:"老大, 這些是甚麼人?"

八字鬍有點不自在地說:"老二, 你回來的正好, 他們是不速之客, 你替我討回些公道吧!" 說完,衝上前和來者擁抱, 狄亞戈也不阻攔他ο

兩人互相熱情擁抱之後, 來者忽然推開八字鬍, 驚訝地叫:"老大, 你怎麼了,渾身都是血?!" 再看到倒在地上的幾個嘍囉, 還有狄亞戈和斐迪南等人手上的武器, 不禁大叫:"是你們幹的?? 好傢伙, 納命來…!!" 說罷, 把八字鬍推開, 右手刷地拔出腰間的武器, 那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單刃彎刀,惡狠狠的大步走向狄亞戈及斐迪南ο 
             狄亞戈凝神戒備著, 就等他出手, 這時雨勢稍停, 天色較晴朗, 斐迪南覺得這炳彎刀似曾相識, 等這人走近,看清楚他的面貌時, 不禁大呼:"你是那個塞爾維亞人!"

那個人停下腳步, 詫異地望著斐迪南說:"怎麼, 你認得我?"

"就是你們三個人, 那天在酒館內被一個怪僧用繩帶捆走了你們的彎刀, 然後有個人就介紹你們去應徵古奇尼莊園的傭兵隊, 還記得嗎?" 斐迪南將那段過去詳細地描述了一遍ο

"哦…那你莫非就是那個少年? 唉啊, 多時不見, 差點認不得了, 哎, 說來你還是咱們兄弟的大恩人哪, 若非你求情, 那個怪僧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而我們也就沒有今天了, 唉, 上帝保佑, 我們又見到救命恩人了, 您叫…? 對不起, 尊姓大名給忘了…" 
           "我叫斐迪南!"

          "是,是,斐迪南…" 塞爾維亞人回頭向另外兩個同樣打扮的人招手呼叫: "兄弟們, 你們快來見過我們的小恩人斐迪南!" 後面跟上來的人其中有個絡鬍大漢奧立格是斐迪南認得的, 就是他惹惱了怪僧吉賀德ο
            幾個人上前詳細端詳著斐迪南,然後熱烈擁抱他, 剛才的敵意化為烏有,在場的眾人聽了他們的故事也嘖嘖稱奇ο 

"既然斐迪南那麼推薦, 你們後來為甚麼沒有來報到呢? 我們當是很需要你們的效力哩!" 狄亞戈好奇地問ο

         "唉,說來話長, 我們兄弟再也不想介入你們的內戰了,一心想到奧地利投效卡爾王子去打土耳其人, 誰知道半路被一個募兵官給騙了, 他打著卡爾王子的旗號, 將我們編入一個當地軍閥的隊伍, 當傭兵賣命, 後來我們發現他們根本不是去打土耳其人,而是去打米蘭, 在爭奪米蘭城的戰役中,我們被法軍打敗了, 一路追趕往南跑, 又回到了義大利, 我們脫了隊, 變成無家可歸, 幸好在這裡碰上同病相憐的老烏大哥, 我們才決定合夥打江山哩!" 塞爾維亞人將他們的遭遇和盤托出ο接著他把八字鬍老烏拉到一旁, 兩人低聲嘀咕了一會兒, 老烏睜大眼睛說:"唉啊, 怪不得我們佔不到便宜,  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罪該萬死, 不知道您就是鼎鼎大名的黑武士, 還有這位斐迪南小壯士, 狄亞戈大人, 山野草民老烏向您謝罪了…" 說完單膝下跪行大禮ο

狄亞戈趕緊把他扶起,說:"這怎麼敢當, 大當家的快起來, 有話好說…何況這是場誤會…造成你們的損失, 也讓我覺得過意不去哩!"

老烏訕訕地說:"這都怪老三貪得無饜, 不然我們也不會有這場誤會了…" 接著將老三想偷襲狄亞戈的情況描述一遍, 也為自己擺脫責任ο

奧立格默默注視了老三的屍體一眼, 嘎聲說:"三當家一向行事作風, 我早就看不順眼了, 這次只能算他咎由自取了, 也怪不得斐迪南小兄弟哩!"

狄亞戈不安地說:"造成這個悲劇,我也很難過, 我願意從優撫卹因為這場誤會犧牲的弟兄們…當然, 除此之外, 我更歡迎你們加入我們為教會及聖父的統一大業的隊伍, 這個神聖的使命也必須有你們各個階層的人共同努力,才有完成的希望!" 說罷, 他將劍指向天空,成功地轉移了人們悲悽含忿的情懷, 變成有未來願景的激勵ο 塞爾維亞人的頭頭也舉刀發誓說:" 我們過去失之交臂, 這次再也不願錯過了這個機會,我伊凡維許願意帶領塞爾維亞的弟兄們效忠聖父, 但求大人引薦!", 看著這個情形, 老烏也順著情勢舉手發誓ο

狄亞戈和斐迪南作夢也沒有想到在這裡可以招撫到第一批人馬,這可真是天主保佑了! 兩人的興奮不在話下, 立刻張羅招安的宣誓儀式, 剛才的還是你死我活的戰場,在清理好之後, 就變成莊嚴隆重的典禮場地ο當簡單的招募儀式完畢, 伊凡維許和老烏請狄亞戈等人入屋休息, 那個嘍囉緊張地問八字鬍老烏"老大, 那麼裡面的俘虜怎麼辦?"

狄亞戈沉聲問:"甚麼俘虜?"

八字鬍老烏說:"呃…那是一些前些日子作戰失利的敗兵, 被我們繳了械,正在找他們的主人收取贖金呢ο"

狄亞戈問:"哦, 這樣的俘虜有多少?"

"不多, 共有五個ο" 八字鬍答ο

"好, 斐迪南, 我們進去看看!" 狄亞戈說完, 便跟老烏等人進入到屋子裡ο屋子裡的一個陰暗角落柱子上 果然綁著五個人, 由一個嘍囉餵他們吃飯ο

狄亞戈來到他們跟前, 問:"你們是甚麼人?為何被俘?"

老烏指指一個身穿黃藍相間斜紋制服的俘虜, 說:"這個可是個官兒, 贖金應該不少ο另外他旁邊的兩人是他的手下, 一起被我們俘虜過來ο可是他們死活都不肯說出真實姓名及雇主的名字, 所以我們也只好繼續把他們關押在這裡ο"

狄亞戈拿著火把仔細端詳著這人, 雖然衣衫襤褸,滿身污垢及血跡,可是還可以依稀辨認出過去的養尊處優的氣質ο狄亞戈點點頭, 然後把注意力轉到另外一根柱子上綁著的人ο

"那麼,另外那兩個人呢?" 狄亞戈看到那兩個人坐在地上,顯然受傷頗重,已經奄奄一息了ο

"說來好笑, 這兩個人是那邊三個人的俘虜, 我們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抓了母雞連蛋也一併有了ο" 老烏得意洋洋地笑著,似乎忘記胸膛的創傷ο

"說吧, 你們是甚麼人?" 狄亞戈蹲下來和藹地問其中一個ο在火光照曜下, 可以看出那是張年輕的臉孔, 雖然滿臉血污, 可是他的金髮碧眼顯然不是當地的人ο老烏吩咐嘍囉給他灌口水, 那人才咂咂嘴, 用生硬的義大利語說:

"我們是從日爾曼來的傭兵隊, 在波羅哥那城外戰敗被他們俘虜…他們要我們每人繳納十個金幣才放人,否則斬首示眾…" 他指了指另外那三個人ο

"那你們的司令是否叫做藍波?" 狄亞戈心想天下事怎就有那麼湊巧呢?

"沒錯, 聽說他也受傷被俘, 關在那裡就不知道了…" 那個年輕日爾曼人回答ο

狄亞戈聽了, 轉過頭來對老烏說:"我大約知道你想問的實情了,跟我來!"

狄亞戈和老烏回到第一批俘虜面前, 問那個穿軍官制服的人:

"這位老總, 你老實告訴我, 你是誰? 還有你們的主帥是誰? 說不定我認識的話, 還可以幫你們求情, 讓我這位朋友放你們回去…!"

"哼, 你們這些股匪, 我們的大軍遲早會收拾你們, 休想套出我們的話!" 那人本來在閉目養神, 聞言立即張開眼睛, 用力想看清楚前面來人是誰ο

狄亞戈微微一笑說:"你不說我也知道, 讓我告訴你吧, 你們是厄賓諾伯爵的手下, 對不?"

那人要不是被綁住, 幾乎跳了起來, 嘎聲問:"你怎麼知道?"

"那我老實告訴你們, 我是狄亞戈, 聖父的特別顧問, 從你們身上的衣服,我就可以猜測出你們的身份! 那你現在該可以告訴我你的大名了吧?" 狄亞戈說ο

"我是喬拉尼, 厄賓諾郡第三分隊什夫長!" 那人回答得很乾脆ο

"好, 喬拉尼大人, 我問你, 伯爵的主力在那裡? 是否已經和聖父會合?" 狄亞戈問ο

"這點我不知道, 我們僅僅奉命押解俘虜到關押的地點, 然後通知俘虜家人來付贖金…" 那個喬拉尼說ο

"那麼, 藍波關在那裡? 你總知道唄?" 狄亞戈再問ο

"呃, 本來伯爵吩咐絕對不能透露半個字, 免得菲拉利來拯救他…既然您是自己人, 又是長官,…那, 我就說好了…他被關在接近雷文納的一個修道院裡,等艾斯提公爵的贖金…" 喬拉尼老實地說出ο

老烏說:"怪不得不肯招供他們的主人, 生怕我們檢舉,看來他們這些當官的比我們還黑啊, 綁票勒索比我們這些落草為寇的還狠哩!"

斐迪南說:"這個厄賓諾伯爵胡作非為, 是聖父陣營的害群之馬, 我等得找機會秉告聖父, 將之免職才是!" 一旁的伊凡維許也點頭稱是ο

狄亞戈繼續問那個被俘軍官:" 喬拉尼, 我再問你一次, 伯爵在那裡? 我們必須馬上連絡到他, 因為雷文納及波羅哥那的形勢危急, 而聖父又下落不明, 你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厄賓諾伯爵私藏俘虜勒索, 此刻我無暇追究, 如果他能及時救援雷文納或是波羅哥那, 那麼他還可以將功贖罪…不然, 你們這一幫人都得上絞刑台!"

那個喬拉尼嘴硬, 一直推託說自己不過是下級軍官, 並不知道這些上級才能決定的軍事機密, 後來狄亞戈不耐煩了, 轉頭對老烏說:

"這樣吧, 老烏大當家, 我幫你修封信, 你派人送到波羅哥那,秉告布萊安大主教, 交代他們拿贖金來贖回這個聖父麾下的軍官…" 說完斜眼瞄著那個軍官, 看他還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 狄亞戈繼續說:"…我這封信上同時會把他們綁架勒索俘虜的罪行細細稟報, 讓大主教來裁奪…"

老烏喜道:"妙啊, 這回看他還敢耍甚麼花樣, 大人您就趕緊寫吧!"

喬拉尼開始緊張了, 嘶聲叫道:"唉啊, 狄亞戈長官, 我以為您是自己人,所以該講的都向您匯報了, 不敢有絲毫隱瞞, 您不該和這群股匪一起來整我啊…拜託你們先放我下來, 我這腿快要站斷了…"

狄亞戈笑嘻嘻地說:"本來我很想放你的, 可是你不老實交代ο首先, 你不叫喬拉尼, 你也不是甚麼什夫長,你的官比十夫長大多了,…老烏當家, 請你把他胸前的項鍊取下來, 我們就知道他是誰了!"

老烏依言伸手一把抓下喬拉尼頸上掛的紋章, 遞給狄亞戈, 後者接過來仔細瞧後說:"普利爵士, 您的來頭不小啊, 厄賓諾麾下的軍需官哩!! 老烏, 你要發利市囉!"

這時那個化名喬拉尼的普利爵士才哭喪著臉說:"唉啊, 狄亞戈大人, 請您發發慈悲啊, 您這信不能發出去啊, 伯爵知道了要砍我的頭啊! 我…我, 您要問甚麼, 我全力配合, 絲毫不敢隱瞞, 唉啊, 上帝啊!"

狄亞戈冷冷地說:"那麼, 伯爵在那裡?"

普利其其艾艾地回答:"他,..擊潰藍波以後, 並沒有去雷文納, 而是在波羅哥那附近倘佯徘徊, 忙著收編藍波的潰兵, 有錢的就當做俘虜, 沒錢的當作奴隸, 不投降的就殺掉…收編的兵員太多了, 我發不出工資, 就讓他們去搶掠, 綁票勒索都行…"

"哼, 怪不得, 真該死, 那你怎麼會落到他們手裡呢?"

老烏插嘴進來:"這點我可以代他回答, 他有個相好女人是我們的線人, 趁他們約會的時候我們將之綁架,並且突襲了他們的臨時看守所, 我們釋放了大部分俘虜, 除了這兩個可以繳納贖金的德國人,我們也順便幫他們找大夫治療ο"

狄亞戈點點頭, 然後義正辭嚴地說:"那兩個德國人你還是把他們放了,讓他們回家鄉罷! 你們既然宣誓效忠聖父,作為教廷軍的後備隊就不能再幹這種綁票勒索贖金的勾當了ο"

普利爵士叫起來:"那我們呢? 要放一起放, 你們不能厚彼薄此,.何況, 我們既然都是一家人, 你們還綁著我們,那不是窩裡反麼?"

 狄亞戈嘿嘿笑:"你們不一樣, 你們是違反軍紀的嫌疑犯, 必須關押起來,等待軍法審判!"

當晚, 狄亞戈立即修書給布萊安大主教, 告訴他這邊發生的事情, 還打算派人押解普利爵士等三人回去波羅哥那交給他發落ο

次日, 老烏就帶狄亞戈他們到他的老巢, 一個還算隱密的村落, 四面環山, 中間有小溪穿過, 乘皮筏順流可以直達龍科河ο這個村落的居民靠砍柴挖煤為生,有些年輕人外出打工,聖誕節回家團聚ο老烏來到以後, 在後山自耕自足, 不但不打擾村民, 而且還提供保護, 所以和村民相安無事,而且水乳交融, 村民還可以作為眼線或掩護ο 有這麼多好處, 狄亞戈決定以此地為臨時根據地, 再派人四出打聽教皇的下落ο

“最近在這附近有沒有發生過重大的戰役?” 狄亞戈問老烏ο

“我們一般深居簡出, 要到鄰近的鎮上才能打探到外界的消息我們這附近有個小城鎮, 離此大約二十餘里, 是通往外面世界的門戶” 老烏回答ο

狄亞戈決定親自到這個叫做馬楚的小鎮, 探探風聲ο他帶著斐迪南和麥可羅等人按照老烏的路線圖來到這個鎮上ο詢問當地人, 的確有一些軍隊經過, 但是鄉下人無從分辨那些是甚麼軍隊ο當晚, 他召集大家商量下一步的方針:
            "你們有沒有發現酒館的生意特別好?照理戰亂的地方,應該百業蕭條,但是唯有特種行業才會興盛, 我們從這裡進出的人們觀察,不難發現雙方軍隊的行蹤ο"
            斐迪南問:"怎麼知道敵人軍隊在那裡呢?"

"凡是傭兵打仗, 軍紀不好的, 不論勝敗都會燒殺姦掠, 洗劫搶掠以後,少不了喝酒招妓行樂, 只要發現有成群打扮妖艷的婦女遊蕩或在鎮上採購酒食, 不是流鶯就是隨軍營妓, 我們跟蹤他們就可以找到軍隊的駐紮處了…" 狄亞戈解釋著說ο

"那麼, 聖父的軍隊也會有隨營軍妓嗎?" 麥可羅天真地問ο
            "嗯, 這個嗎? …" 狄亞戈面對幾對好奇的眼睛, 有點尷尬地回答:"聖父麾下的軍隊當然不需要這些…但是其他的勤王之師都還是些地方諸侯, 他們的手下都是些普通人, 也有一般男人的生理需要唄, 唉, 這個以後你們就會明白…總之, 這個是個線索, 我們就從這裡著手追查…"

第二天他們果然看到有些婦女和一些不三不四的男子坐著蓬車搖搖晃晃的來到這個破落的小鎮, 他們肆無忌憚地調笑,鎮上的人為之側目ο 狄亞戈和斐迪南打了個眼色, 等他們採買夠了, 偷偷地跟著他們後面, 隨著他們的馬車到了鎮外,漸漸來到一個空曠的樹林裡, 隱約看到遠處有藍白相間的營帳散落在林木間ο他們兩人躲在一棵樹木後觀察, 發覺不但人影憧憧, 而且車輪滾動,馬匹嘶鳴以及人的吆喝之聲不絕於耳, 這的確是個軍隊駐紮的地方ο但是樹林的林蔭茂盛, 在遠處無法辨別他們是友是敵ο斐迪南說:"我有辦法!"說完他就很快爬上樹頂, 不一會兒就下來對狄亞戈說:

"我看見他們營帳頂上有面旗幟, 藍的底色,上面好像是三朵白色花的圖樣,這是甚麼諸侯的旗幟啊?"
            "嘎, 你沒有看錯吧? 那是法國皇室的旗幟,那麼這些真是法軍了!" 狄亞戈說ο

"好傢伙, 他們還隱密得很呢,選這個地方隱藏…不知是何用意?" 斐迪南問ο
            "嗯, 照理說, 法軍的主力應該是集中在雷文納附近才對, 這些大概是他們的前哨遊騎…他們躲在這裡, 肯定有特殊的目的, 想必不希望被人發現, 所以我們當心點, 免得被他們發現我們的行蹤!" 狄亞戈壓低聲音說ο

"那下一步怎麼辦?" 斐迪南小心翼翼低聲問ο

"讓我想一想…這樣吧,我們先回去再重新計議一下ο" 說完,狄亞戈弓身緩緩退出樹林ο

他們回到旅館, 狄亞戈派人向那些賣酒的作坊打聽那些曾經來過買酒的男女, 酒坊主人也不清楚那些人的來路,只知道他們是過路的旅客商隊ο狄亞戈不得要領,於是他和主人商量,願意買下他所有的酒ο作坊主人見錢眼開,欣然同意,於是狄亞戈他們駕著盛載酒缸的馬車, 打扮成酒商及挑夫的模樣, 向著法軍駐紮地進發ο他們到了樹林邊緣,卻不直接進去, 怕碰上了法軍佈置的暗哨,那就自投羅網了ο狄亞戈教他們幾個人一些走江湖人的習慣作風, 如果碰上了法軍前來詢問,也好蒙混過去,反正法軍來自遙遠的法國, 並不一定熟悉義大利的社會風俗, 也不容易分辨真偽ο
            當他們在樹林旁的路邊一顆大樹下停下來假意休息片刻的時候, 果然有一小隊人馬從樹林的小徑疾馳而出, 像是趕路去辦甚麼事情ο 為首一騎鎧甲鮮明,胸前戰袍上繡有藍白相間的紋章, 狄亞戈曾經出入過法國宮廷, 認得這是法國皇家衛隊的服飾,心想這下找到正主兒了ο 於是他特意在他們經過的時候, 打開酒瓶, 然後開懷暢飲,一面和維克多他們談笑風生,時時故意放聲哈哈大笑ο 那個法軍領隊本來已經疾馳而過, 見狀突然勒馬回頭, 策馬到狄亞戈面前, 大喝一聲:"呔, 你們是幹甚麼的?" 他用的是法語ο 狄亞戈雖然懂得法語,但是他假裝聽不懂, 瞪大眼睛瞧著那個法軍武士,一面用義大利話說:"長官, 你們好啊…要點酒喝嗎?"ο

"他在說甚麼?" 法軍隊長回頭問身旁的嚮導ο

"大人, 這些人是酒販,您要買點酒路上喝嗎?" 穿便裝的嚮導替他翻譯ο 那個隊長不作聲, 直接驅馬上前來到狄亞戈馬車旁, 刷一聲拔出長劍, 朝酒桶一劍砍去, 紅色的葡萄酒頓時嘩啦啦的流出來ο 他的舉動使在場眾人大吃一驚,不知道他想幹甚麼? 只見他抽回劍舉到嘴邊,用舌頭舔了劍刃上的紅色液體, 嘖嘖地說: "好酒, 離開法蘭西以來,很久沒有嚐到好酒了…" 說罷, 斜著眼睛瞄了狄亞戈一眼, "…看來, 你們真是賣酒的了?..." 還沒有等到狄亞戈回答, 他的劍已經抵在狄亞戈的喉嚨ο

狄亞戈趕忙舉起雙手, 慌張地叫:"長官饒命, 您這是為甚麼?..."

嚮導也錯愕地問:"大人, 您這是?...他們有甚麼地方不妥嗎?"

"哼, 你告訴他們, 這些酒都是沒有經過我們批准而私自販賣的私酒,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逃稅, 來人哪, 把這幾個傢伙綑綁起來, 酒車貼上封條, 全部沒收…" 那個隊長指揮部下將他們團團圍住ο

另外一個武士策馬上前, 對隊長悄聲說: "隊長, 我們還要趕路,有急事要辦哪, 還是放過這批人算了吧?..." 這個副隊長顯然知道隊長其實想假公濟私, 私自侵吞這車酒,好拿回去軍營享受ο

狄亞戈其實聽懂他們的對話, 卻假裝用義大利話對嚮導說:" 如果長官喜歡,這整車酒都送給你們, 將來我們可以源源不斷供應, 只要長官能將來照應我們的生意買賣就好!"

聽完嚮導的翻譯, 那隊長點點頭說:"算你識相, 只要你們聽話,等我們平定了這塊地方, 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亨利伍長, 你帶他們回營,告訴軍需官,這是我雨果的私人用品, 不必上交公庫!" 後面一個押隊的武士接到命令,就要押解狄亞戈他們回軍營ο

"等等,.."副隊長制止他們,對隊長說:"大人, 我們不能讓陌生人隨便進出我們的要塞基地, 酒車我們可以讓伍長押回去, 他們就不必跟著去了ο"

"你的顧慮也對, 看我想酒想糊塗了… 這樣吧, 你們先回去, 酒我就收下了,將來我們有需要的時候再去鎮上找你們, 如何?" 雨果隊長對狄亞戈說ο

            "那麼長官知道如何找到我們的店嗎? 還是讓我們定期送來您這兒不好嗎? 這樣可以省得您老跑一趟哩!" 狄亞戈還在做最後努力ο

            "那個鎮就巴掌那麼大, 怎麼會找不到你們, 行了, 你們快走罷,我們還有要事辦, 沒空和你們蘑菇啦…!" 副隊長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ο

"好,好, 我們走,我們走…車子就交給你們了…長官, 後會有期啦!" 狄亞戈慢吞吞地下了車, 同時招呼其他人都下車, 慢慢往回走, 等這隊人馬疾馳而去, 狄亞戈再回頭看, 確定亨利伍長和另外一個兵牽著馬車向兵營方向去, 狄亞戈心滿意足地帶隊走回馬楚鎮ο到了旅館, 老烏和伊凡維許等人已經在房間等他們消息, 看見他們安全歸來自然高興無比, 大家開懷暢飲之餘, 老烏忽然發現甚麼地問:

"咦, 斐迪南呢, 怎麼他沒有回來? 被法軍抓去了嗎?"

"他啊, 恐怕現在已經在法軍軍營裡面享受法國大餐了…" 狄亞戈神秘地說ο

          斐迪南就懸在車底的兩個車軸之間, 等到車駛入到倉庫停好, 人們都走開了以後,才他偷偷地從車底爬出來, 兩手痠痛無比, 躺在草堆上休息好半天,拼命揉搓雙手好一陣子血液流通才恢復正常ο 他打量四周, 天色已暗, 想必是晚餐時刻, 鼻子聞倒陣陣食物的香味, 廚房離這裡大概不遠, 正想溜出去找點東西吃, 因為折騰半天, 肚子也早已飢腸轆轆了ο 忽然間, "汪, 汪…" 狗吠聲由遠而近,斐迪南大吃一驚, 心想"糟了, 狗一來我就暴露行蹤了,…倉卒間, 他急忙跳上酒車, 將破洞鑿大些, 讓酒嘩的一聲像泉水一般流出, 灑得滿地都是, 同時滿屋充滿了酒味ο 本來一路吠叫著進來的狗一進門就被強烈的酒味嗆得鼻子猛打噴嚏, 慌忙地退出倉庫ο躲在草堆的斐迪南才吁了口氣, 將提著的心放下來ο 這時卻有人聲響起, 有人一路走過來,嚇得斐迪南趕緊躲回草堆裡, 只露出一絲空隙瞭望外界動靜ο 這個人看來像個打雜的小廝,一路走一路嘟儂著:"這狗怎麼啦? 艾唷, 好大的酒味…" 接著他推開柴門一看, 有輛盛滿酒桶的馬車, 其中一個桶破了個大洞, 酒流了滿地ο

"那個渾蛋將酒藏在這裡? 還捅了個大洞偷酒喝?" 小廝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語ο

他覺得有點嘴饞, 於是走到桶旁, 將嘴對準洞口, 咕嚕咕嚕地猛灌兩口, 抹抹嘴正要站起來, 忽然脖子一涼, 定神一看, 哎唷媽呀, 一支冷冰冰發著寒光的利刃正貼在脖子上, 正要驚叫救命, 嘴巴被一隻手蒙住,耳朵傳來一個聲音: "要命的話就安靜點,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小廝整個人發軟, 顫抖地說:"好漢饒命, ..我安靜,我安靜, 但是,好漢你是誰?"
斐迪南惡狠狠地問:"這裡是甚麼地方?誰當家?你老實說, 不然看我不宰了你?" 
"這, 這, …好, 好, 我說我說…這裡是法蘭西遠征軍前沿物資補給站, 兵站總監是梭羅爵士, …" 小廝兢兢業業地回答ο
"那你在這裡是幹甚麼的?你看來像本地人,你叫甚麼名字?" 斐迪南看看他已經就範, 態度就稍微和藹些ο

"小人是本地人, 被他們徵調來廚房打雜, 名叫奧迪…噢? " 他話還沒有說完, 就腦袋一轟, 被斐迪南一棍打昏過去ο 斐迪南趕緊脫下奧迪的衣服換上, 將奧迪綑好, 然後將他拖到草堆裡蓋好, 在屋內徘徊一下, 偷偷地推開大門, 一看四下沒人, 就趕緊溜出來ο

他看見鄰近一棟大房子上面的炊煙裊裊, 直覺告訴他那裡就是食物所在的廚房了, 於是他躡手躡腳來到側門, 裡面忙碌異常, 伙伕們滿頭大汗在弄整個兵營的晚餐, 燒烤烘碚又是煙又是火的, 搞得烏煙瘴氣, 一個廚師看見他進來, 就一把抓著他大吼:"你還愣在那裡幹麻? 還不趕快將菜端出去?" 斐迪南低著頭, 趁著蒸氣模糊了對方視線,趕緊把一盤烤羊肉夾餡餅端出去ο 一走出廚房, 他傻了眼, 去那裡呀? 還好後面跟著出來一個拉著一桶湯的僕役往林子後面的營房走去, 他連忙也跟著去,後面也陸陸續續有僕役端酒菜出來, 所以他的心就踏實了,一心跟著前人走就對了ο 沿途這些人都不交談, 只顧低頭趕路, 好早點將食物送到ο 前面就是好幾個帳棚營區, 他看見拉湯的僕役進第一個營區, 他也跟著要進去, 後面一個端著生菜水果的僕役拉著他說:

"你不是送這邊, 跟我來…我們要送菜給軍官區, 不是士兵區!"

斐迪南唯唯諾諾, 不敢答話, 免得露出馬腳ο 到了營區中心的一個帳棚, 難怪是軍官的住處, 的確比士兵住的要考究些ο 門口有衛兵站崗,檢查了食物無誤後, 揮手讓他們進去ο 這個營帳很寬大, 中央放了張長餐桌, 上面還擺設了銀燭臺, 鮮花等,佈置得十分富麗堂皇,這些法國貴族即便在戰地也不忘享受ο

長桌兩旁已經坐滿人, 斐迪南暗中數了一下, 起碼有二十幾人,  都在交頭接耳談笑風生, 等待著上菜ο上首的主位坐著一個留著灰白的山羊鬍子,看來挺氣派的中年人, 等菜上得差不多了, 他拍拍手讓大家安靜下來, 然後站起來, 這些法軍軍官這時都正襟危坐,洗耳恭聽ο 斐迪南心想, 這個大概就是那個主管, 甚麼梭羅爵士了ο

他說的是法語, 斐迪南聽不太懂,只好半猜半想他說的內容ο 只聽到那人嘰哩呱拉說了一大堆, 好在他學過拉丁文, 有些字發音和法文接近, 他聽懂些字眼, 如戰爭啦, 勝利啦, 雷文納…還有幾次提到西班牙, 大砲等等ο 斐迪南雖然無法完全聽懂, 但是靠猜測, 覺得跟這次戰爭有關, 他暗中記下那幾個字, 回去再問狄亞戈ο

當他還想多呆一會, 看看能不能多打探出一些機密, 身後有人扯他衣服,低聲說:"你還在磨磨蹭蹭幹甚麼, 上完菜還不趕緊退下, 快走!" 斐迪南回頭一看,還是那個端水果盤的僕役, 他連忙跟著那人退出營帳ο 到了外頭, 等他們走到人少的地方, 那人回頭說:"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怎麼以前沒見過你?" 他用義大利文說ο

"對,對…我是剛來不久…" 斐迪南心裡有點打突, 警覺地回答ο

那人詭異地笑起來ο 斐迪南心想如果露出破綻就立刻先發制人,暗中伸手到衣內握緊短劍柄ο

"好在我不是法國人, 小老弟, 我告訴你, 這裡的人沒有剛來的人, 全部是從義大利北方地區招募的兵伕隨軍南下的ο 我是龍巴底人, 我的家鄉是伯瑞西亞, 一年前就被法軍攻佔了ο 這裡大部分的隨軍兵伕都是我的同鄉, 被拉夫來這裡服役的ο 你還是我來南方後第一個看到的生面孔呢?"

"那, 那奧迪呢?他不是本地人嗎?" 斐迪南不相信他的話ο

"奧迪是我的姪兒, 怎麼會是本地人呢? 你搞錯了吧!說吧, 你怎麼認識奧迪的? 你叫甚麼名字?" 看來那人並無惡意, 但是斐迪南還是不敢大意ο

"我叫斐迪南, 也是龍巴底人, 父母雙亡, 只好到處流浪, 剛好來到這個附近的小鎮, 在林子玩耍的時候結識奧迪, 他叫我做替工, 他要出去一下…" 他胡亂謅一個故事來搪塞一下ο

"這小子不要命了? 溜出去被抓到了當逃兵論處, 要受鞭刑的, 嚴重時還要問吊…連我都會被連累! 你趕緊把他找回來, 這不是開玩笑的!!" 那人緊張地抓著斐迪南搖晃著ο

"好好, 我 立刻去找他, 但是,大叔, 我人生地不熟, 我怎麼出去呢?" 斐迪南打蛇隨棍上ο

"你不好從營房正面出去, 他們會盤問的, 最好從營地後邊的小溪最淺處涉水而過,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好, 快去吧!"

斐迪南跟隨他到了小溪畔, 在離去前忽然想起甚麼說:"大叔, 你想過離開法國人嗎? 難道你願意被他們奴役?"

那人嘆口氣說:"誰願意離鄉背井啊?可是我們身不由己啊! 我們家鄉父老婦孺都是被他們當作人質, 我們在外若背叛他們, 家鄉父老妻兒就要受到清算的, 唉…"

"我有辦法讓你們脫離法國人掌握, 家人又不會受到傷害…"斐迪南試探著ο

"甚麼方法, 請說來聽聽?" 那個僕役急切地問ο

"現在不能告訴你, 如果您能將營地的佈置告訴我, 我就有辦法救你們ο"

"你們到底是甚麼人?" 那人半信半疑ο

"我們是民間的抗法義軍,想將法國人驅逐出義大利ο" 斐迪南半真半假的說ο

"那樣的話, 我義不容辭幫助你們!" 於是他將自己所知的寫在一條餐巾上遞給斐迪南ο

"好, 那我走了,您多保重! 至於奧迪,在倉庫裡頭躲著!你去找他唄, 幫我向他道歉!" 還沒有等那人明白過來, 斐迪南已經向他道別, 立即連夜趕回馬楚鎮ο

聽完斐迪南的報告後, 狄亞戈就決定馬上行動ο 他們立即回到老烏的據點, 將突襲計畫告訴他們, 並徵求他們的意見ο

"我們不能綁架勒索, 又不能搶劫商賈, 已經快要斷炊了,這個突襲法軍補給站的計畫正來的及時, 軍火糧食都有著落了,我舉雙手贊成ο" 老烏磨拳察掌興奮不已ο

根據斐迪南從奧迪叔叔取得的資料, 那裡的守軍不多, 不到一百人,多是錙重運輸兵,戰鬥力不強ο 於是他們決定兵分兩路, 一路正面攻擊營地門口;另一路從水道突襲他們後方ο事不宜遲, 他們休息整補一天後就出發ο 這次突襲是傾巢而出, 山寨的兵馬五十多人全部出動ο狄亞戈和老烏負責正面攻擊, 斐迪南和伊凡維許帶領賽族人馬從水道偷襲後方ο

又是晚飯過後, 夜幕低垂, 天還下著小雨, 給予他們更多的掩護ο狄亞戈輕車熟駕, 帶領著老烏及手下很快地就掩至法軍營地所在, 狄亞戈單騎策馬來到營柵門前大叫開門, 他穿著黑色的連頭蓋罩袍, 在雨夜茫茫之下, 守門的法軍很難辨認ο ο

 "站住, 你們是幹甚麼的?" 守軍用法語詢問ο

"我們是雨果隊長的使者, 有急事要報告梭羅爵士…" 狄亞戈用法語回答ο

"已經入夜了, 我們有命不得隨便開柵門,除非你有特許通行證!" 那門卒堅守原則, 絲毫不通融ο 狄亞戈不得不嚇唬他說:

"喂, 兄弟, 這是緊急公事耽誤不得, 請快開門, 誤了公事, 你能擔待得起嗎?" 他伸手入懷拿出一封公文ο 但是在瞭望台看不真切, 那兩個守軍交頭接耳商量一陣, 於是其中一個下來開了柵門, 走出來想接過信來看ο 就在伸手拿信的當兒, 狄亞戈一腳踹開他, 呼哨一聲, 一馬當先朝柵門衝過去, 老烏及手下從後面暗處一下子湧出來, 緊跟著殺將進去, 那個哨兵阻攔不及, 也早被一劍劈倒ο

那邊斐迪南也帶領伊凡維許等人從小溪涉水而過, 殺進營房和狄亞戈會師ο 雖然是進餐時間, 守備稍微鬆懈, 但是法軍並沒有完全放棄警戒, 一個值班的巡邏隊長帶領幾個部下聞警趕來迎戰狄亞戈等人, 但是寡不敵眾, 很快就被老烏的兵馬殲滅, 狄亞戈也不多耽擱, 率領古奇尼子弟兵直撲中軍大帳, 其他人則分別進攻軍火庫及糧倉ο 幾個法軍軍官酒過三巡,已經喝得有點醉醺醺, 聽到外頭火光沖天, 被一陣陣震耳的殺聲驚醒了一半, 還搞不清楚甚麼一回事, 只見幾個蒙面大漢闖進來, 手持利刃喝令投降,否則格殺勿論ο

此役狄亞戈他們大獲全勝, 不但囊括了這個補給佔所有的錙重, 並且俘獲了極具戰略情報價值的梭羅爵士, 從他口中得以知道教皇科龍河遇伏的整個過程細節, 也獲悉了法軍下一個陰謀. 用同樣的手法來矇騙教皇的盟軍---西班牙總督卡多那ο

最大的問題是無法找到教皇及卡多那的下落, 唯一的方法是趕緊修書給布萊安大主教, 因為教皇一定會有指示給波羅哥那方面, 而卡多那也只能用波羅哥那來聯絡他們, 因為波羅哥那是同盟軍在此區唯一的據點, 而雷文納的對外聯絡已經截斷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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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狄亞戈他們突襲法軍補給站的當天晚上, 雷文納城下來了個不速之客ο 雷文納城池深厚, 有護城河環繞, 要進攻還真不是容易的事ο 但是有一條運河卻從海上直通城裡ο 這個夜晚, 有條小船趁著月色照明, 悄悄地駛進港灣,沿著運河來到總督官邸後門碼頭, 一個黑袍連頭罩的人矯捷地跳上岸, 輕吹一聲口哨, 後門伊呀一聲打開了,將他迎了進去ο 這個人被僕人一直領到頂樓的一間精緻的房間, 裡面有個人坐在那裡等他ο等僕人鞠躬退下去, 房間主人沒有點起燈, 卻輕悄悄地起身, 走到窗邊, 推開窗戶, 在月色映照之下, 可以看出那是非常美麗細緻的臉孔ο

黑袍人迫不及待, 一個箭步來到她身旁, 雙手緊緊地摟著她, 兩個人的嘴唇立刻黏在一起ο 過了好一陣子, 女人才輕輕推開他, 用那雙纖纖玉手把他的頭罩撥開, 順便解開他的黑披風, 剎時一個英挺偉岸的男子就站在她面前, "噢, 蓋世東…," 她一面呢喃著, 一面又撲進他的懷裡ο 後者立刻再度將她擁入懷中, 兩人的身影逐漸從窗邊消失ο

又過了好一陣子, 兩人才重新回到窗前, 夜涼如水, 女人拉了拉衣領,將睡袍裹緊些, 凝視著遠處城樓外的夜景, 淒美的月色映在護城河中, 令她感觸良深ο 男人從後面出現, 摟著她, 嘴唇在她耳後廝磨著, 體貼地呢喃著:"都在想甚麼呢?親愛的…"

"你看, 這個景色多麼像我們當年巴黎的塞納河的夜晚…" 女人說ο

"當年, 你為甚麼要嫁給他? 如果當年你和我私奔多好, 我們就可以天天享受這一刻良辰美景, 省得我這麼折騰, 千里迢迢帶著大軍來找你…"

"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那是整個家族的重擔,可是如果你早點下決心告訴我, 或許我會不顧一切和你私奔了…唉, 這是命運…"女人哀嘆著ο

"噯, 我這幾年來就為這個深深自責著, 就怪我當時猶豫不決…慢了一步,鑄成大錯, 令我終身遺憾啊…!!" 男人不勝唏噓感嘆著ο

女人撫摸著他的臉頰默默不語, 他突然間抓起她的手, 急切地說:"不,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會做任何事情來補償你對我的愛! 親愛的, 你今晚就跟我走吧?!"

"你說這些已經太遲了,現在我們各自有重擔在身, 家庭的負擔, 家族的榮譽, 國家的責任, 你還是一軍之統帥, 王命在身呢ο 而我呢…, 我夫君對我情深義重, 我不能背叛他, 更不能讓他丟臉,…雖然, 我對他的愛不及對你的深, 青梅竹馬是無人可以替代的…" 女人說到此處, 輕輕地綴泣起來ο

男人有點挫折及惱怒, 但是隨即憐香惜玉地摟緊她, 喃喃說:"只要能經常見到你, 我不惜拋棄這一切, 罷官歸故里…"

"這是不可能的, 蓋世東, 如果你真的愛我, 請放過雷文納, 全城百姓無辜啊!"

蓋世東•狄飛歐緩緩放開他的青梅竹馬愛人, 遠眺著月空下的一片江山說:

"蜜謝兒, 這個雷文納當年曾經是羅馬帝國的首都, 重要性不下於羅馬…江山如此多嬌, 難怪凱撒大帝為此折腰了…"

"當今聖父不就是凱撒嗎? 歷代的教皇誰有他這樣的文治武功及魄力, 逐漸恢復舊羅馬帝國的江山呢?...你們為甚麼要和他作對呢?" 蜜謝兒依偎著他說ο

"哼, 憑他也配?" 狄飛歐板直了身子,語帶輕蔑地說:"他是我手下敗將, 這次差點就被我逮住, 等我打進了羅馬, 我會立一個法國人來作教皇…要不,索性將教廷搬回我們亞威農城, 一勞永逸, 教皇永遠在我們控制之下, 舅舅雄霸歐洲的宏圖就可以早日實現, 查理曼帝國過去的光榮就在我們的肩膀上…這是上帝交付給我的使命, 我必須完成它!" 他兩眼發光, 炯炯凝視前方,雙手緊握拳頭,  將他的野心和盤托出ο   

蜜謝兒不敢仰視他, 默默將目光移開, 她知道他們已經沒有交集, 可是她還不放棄作最後的努力, 幽幽地說:

"那麼, 為了我, 你能不能放過我的丈夫, 還有我的家庭呢?"

"尼洛公爵麼? 當然, 只要他肯投降, 將城獻出, 我擔保他繼續做他的總督…"

"他不會投降的, 他有西西里人的那種倔強脾氣,寧死不屈的…噢, 蓋世東…我說不下去了, 你,..你走吧!" 蜜謝兒用手掩面抽泣了起來ο

"蜜謝兒, 我的心肝, 你不要哭啊, 你想想看, 我一直按兵不動, 為的是甚麼? 還不是為了你? 不是為了你, 十個雷文納我早都攻下了ο 我提的條件已經很優厚了, 你好好勸勸他, 以大局為重, 我不會虧待你們的, 真的, 你要相信我啊!..." 狄飛歐情不自禁想伸手抱她, 但是被她輕輕地推開了…"你還是走吧,…我已經沒甚麼可說了, 快點走吧, 免得被人發覺了…" 她走到門邊, 輕敲了兩下, 僕人打開門進來, 向狄飛歐一鞠躬擺出請的姿態, 狄飛歐還想說甚麼, 但見蜜謝兒已經撲倒床上埋頭枕中不再理他,他欲走還休, 還不停回頭, 但是床上那團身影像大理石般動也不動, 在僕人一再催促下, 他無奈的長嘆一聲,丟下一個信物給僕人交給她, 然後快步消失於黑暗中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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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羅哥那一如往昔的熱鬧, 經過布萊安大主教以及一干教廷精英的努力,總算恢復舊觀, 戰爭的痕跡也逐漸抹平, 市面恢復繁榮, 治安良好, 宵小之徒匿跡,入夜後車水馬龍, 人來人往, 好不熱鬧ο 安東尼在達迪的悉心調理下, 右手逐漸恢復部分功能, 但是令他懊惱的是, 始終無法恢復以往使劍的水平, 這使得他不得不認真考慮換左手來使劍ο 最後他終於想通了, 於是低聲下氣的來到狄加瑪大師的住所求教ο 
           在達迪為他引薦之後, 說明來意, 狄加瑪呵呵大笑說:"老弟, 我一直在恭候大駕,總算今天等到你啦! 你就別客氣了,休息一會兒, 我們就開始吧!"

休息過後, 狄加瑪就讓安東尼用他習慣的右手將他學過的劍法演練一遍ο 安東尼勉強地演練到一半, 已經是滿頭大汗了, 而且覺得手臂痠痛無比ο 狄加瑪連聲說好, 可以停止了,他才罷手ο

"你有傷在身, 能夠如此,已經不錯了ο 但是, 老弟, 我;老實說一句, 希望你別介意,…" 狄加瑪欲言又止ο

安東尼挑起眉毛不知道這位大師為甚麼吞吞吐吐的, 連聲說:"大師但說無妨!"

狄加瑪和達迪對望了一眼, 繼續說:"…老弟過去所學的劍法總的來說是不錯的, 但是以你右手目前的情況, 是無法發揮應有的威力了ο  我們的建議是, 乾脆全部丟掉不要, 換左手從頭來過…"

安東尼叫起來:"甚麼?全部丟掉不要? 那我過去的努力不是白白浪費掉了?"

"是的, 要學好用左手使劍, 必須忘記你右手的習慣,因此我勸你完全忘記右手的存在ο 至於你過去的努力是否白白浪費掉? 那也不盡然, 你因為練劍而養成敏捷的身手, 這些功夫並沒有白費, 一個劍客的精神仍然存在,這是最主要的ο"

經過狄大師的一番解說, 安東尼才得以釋懷, 安心跟他練武ο 好在他的底子好, 學了不多久,左手已經能使出一般的水平, 漸漸的他感覺到左手使劍才是正確的, 因為日常生活多用右手幹活, 右手的負擔太重, 事多力分, 不如左手專門用來使劍, 所以左手使劍的效果逐漸凌駕於右手之上, 這個發現, 讓他驚喜不已ο             狄加瑪看見他進步神速, 也不禁大加讚賞, 私下對達迪說:"要這麼下去, 說不定真會青出於藍, 他的造詣可能會勝過龍諾, 你覺得還要教下去嗎?" 
           達迪倒很大方的說:"這是你的弟子, 俗話說得一良徒勝過仟兩黃金, 你自己看著辦, 我沒有異議ο 至於龍諾, 如果不長進, 那是他的命運, 我也沒辦法管這麼多!"

           光陰荏苒,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 除了練劍, 安東尼平時日子過的很平淡,周日上教堂,會會朋友之外並無其他消遣ο 好在他個性也不愛熱鬧, 也不覺得有甚麼遺憾, 除了偶而會掛心狄亞戈等人的安危,及惦掛老家父母兄姊, 並無牽腸掛肚的事情ο
           這天他例行的上教堂望彌撒, 散會後一個熟悉的倩影掠過他的眼簾, 那是一個年輕女子, 由一個姆媽扶著, 慢步走出教堂ο 他拼命在腦海裡思索著到底在那裡見過這個女子, 那麼面熟呢? 實在想不起來, 於是他索性放棄思索, 隨便和司祭閑聊幾句, 便告辭走出來ο 一出門就看見那對母女模樣的人在教堂石階招手叫出租馬車, 一個車夫將車子趕過來, 她們正要上車, 誰知道旁邊來了兩個年輕男子, 搶先一步踏上車ο

"對不起, 這兩位淑女先來的, 請你們等下一班!" 車夫禮貌地請那兩人下車ο

兩人對車夫抗議置之不理, 還大剌剌的說:"爺們有急事, 你少囉唆, 快趕車走, 這兩個瘋女人不必理會他們!"

那兩個女子上前抗議, 馬車夫無可奈何地說:"這兩位客倌, 你們還講理不? 看在上帝分上,就讓女士們先撘車吧!"

誰知道那兩個無賴其中一個拔出腰間短劍, 惡狠狠的比著車夫脖子說:"你想死啊?快開走, 不然我一刀割斷你脖子!"

           那邊年長的那個女人不斷央求車夫讓他們撘車:"拜託車老大, 我家小姐身體虛弱, 在教堂跪了許久,快昏倒了, 請你行行好, 讓我們上車吧!那怕擠一擠也行,啊?"

"滾你的吧, 老太婆, 你囉囉唆嗦的幹甚麼? 誤了我家少爺的事情, 看我不剝你的皮才怪?" 那個青年潑皮怒道ο 說完, 一腳踹開老婦人, 後者哀叫一聲摔倒在地上ο 
            安東尼看見這一幕, 心頭火起, 馬上衝上前, 將那個混帳一手就拉下來ο 那個潑皮跌了個倒栽蔥, 他灰頭土臉的爬起來, 身上穿的寶籃天鵝絨都被扯破了, 看到拉他的只是個年輕後生, 他怒向膽邊生, 拿起剛剛拔出的短劍, 朝安東尼胸膛就一劍刺過去ο  安東尼那裡把這樣的潑皮放在眼裡? 他身子一側, 險險讓過這一刀, 左手抄住對方的手腕, 右手前臂往下一格, 就把對方的腕關節扭轉過來, 那個潑皮痛得幾乎跪了下去, 手上的短劍也掉到地上ο 另外一個也從馬車跳下來, 想從後面偷襲, 他人還沒有撲到, 安東尼背後好像有長眼睛, 頭也不回, 往前稍躬身, 一條左腳往後猛蹬如虎鞭, 那個偷襲者已經被踹到幾呎外去了ο 他們倆個還不死心, 看見安東尼赤手空拳好欺負, 於是從地上爬起來,握緊刀劍再度前後夾攻ο 這次安東尼不敢大意, 叫車夫把他的趕車的鞭子丟給他, 就憑著那條不起眼的馬鞭, 左右抽刷, 也能把那兩人逼的團團轉ο 那兩個潑皮看到佔不到便宜, 他們本來就是欺善怕惡之徒, 被安東尼痛抽了幾鞭後, 就灰溜溜地逃走了ο 
            安東尼走到那兩個女人身旁, 扶起那個老婦人, 那個年輕的女子開口說: "感謝公子救命之恩,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小女子不知道要如何感謝您才好…”
           安東尼在近處再仔細打量她, 有點納悶地說:”姑娘別客氣, 抑強扶弱乃是我輩分內之事,這些無賴太囂張了, 不教訓不行…但是, 妳雖然面熟, 但是我卻一時想不起在那裡見過妳哩!”

“公子貴人多忘事, 去年在沙梭城外俘虜營, 多虧公子將我們從那些凶狠的士兵手中解救出來, 還我們的自由, 我們沒齒難忘…如今又是公子相救…” 那位女子還沒說完, 眼中已經充滿了感激的淚水ο 那位姆媽也以顫抖的聲音,激動地說:”您, 您就是天主派來的加佰利天使來保護我們的, 不然怎麼每次有難您就出現了麼? 感謝聖母馬利亞的慈悲保佑啊…”

“別, 別這樣說, 我怎麼敢當天使? 對了, 我現在想起來了,…是你們!, 那次是那個厄賓諾伯爵的傭兵不守軍紀, 亂抓良民當俘虜邀功ο 看來, 我們也真很有緣哩!”

“能認識公子, 小女子三生有幸, 不知道能否請教公子大名? 我叫美蘭妮, 她是從小把我帶大的姆媽, 瑪莎夫人, 現在我唯一的親人了ο”

“哦, 美蘭妮小姐, 在下叫安東尼• 古奇尼, 來自圖倫諾ο 請問你們怎麼會來到波羅哥那城?”

“自從那次公子放了我們, 我們雖然得到自由, 可是我的家族成員死的死, 散的散, 父母都死在亂軍之中, 莎梭城破以後我們舉目無親, 只有一個叔叔在波羅哥那, 所以我們來投靠他們,可是當教廷大軍入城的時候, 他們也逃之夭夭了, 空剩下一個大宅子, 卻被查封了, 因此我們現在只能暫且在修道院的收容所棲身, 平常生活就靠姆媽幫修女們做些雜活和寄賣我私藏的一些首飾過活…” 美蘭妮悽涼地敘述著ο

安東尼聽完, 不勝唏噓地說:這真是很不幸的事情, 你也不要難過, 我想法子幫你們將你叔叔的宅子要回來…現在, 我看瑪莎大嬸需要看醫生, 不如你們跟我來, 讓我老師幫瑪莎大嬸看看傷勢, 你看可好?”

“如能這樣, 就再好不過了, 我真不知道如何感激您哪!” 美蘭妮由衷地說ο

“事不宜遲, 那麼我們就走吧?” 安東尼將他們扶上馬車, 自己跳上趕車旁邊的座位, 將馬鞭交還給馬伕,叫他把車拉到達迪的家去ο

到了達迪家, 達迪問明事情的原委後, 說:”行,這事包在我身上, 可是現在主教有緊急事情要你過去商議, 你快去吧,不能耽擱ο”

到了總督府, 馮斯勒等人都在, 布萊安主教見安東尼來到, 說:”你來的好, 人都到齊了, 那我們就抓緊時間開會吧!...” 他清了清喉嚨, 然後神情肅然地說:

“我有三件事情要向各位宣布; 一件是好事, 一件事壞事, 令一件是令我尷尬的事ο 那麼讓我先說第一件事, 我很興奮地向各位報告, 狄亞戈爵士在援救雷文納的途中, 打了一次大勝仗, 攻佔了法軍在馬楚的補給站, 取得不少戰利品, 還俘獲了敵方不少人員ο 這是繼我們一連失利後的第一次勝仗, 對我們低迷的士氣大有幫助ο 但是第二件事情就不那麼美妙了….那就是根據確實的情報, 菲拉利的大軍已經出發, 不日即可抵達波羅哥那, 他們是要繞道去攻打雷文納呢?還是直取我們波羅哥那? 目前不得而知, 但是我們不得不作準備ο 第三件事情讓我十分尷尬難辦, 也令我痛心疾首, 那就是這次狄亞戈爵士在勝利的同時, 卻揭露了厄賓諾伯爵手下的罪行ο人已經押解在大牢裡, 如何處置, 我要徵求大家的意見…”

眾人聽了, 紛紛交頭接耳地討論, 有些人認為治亂世用重典, 必須處以極刑, 方能收殺一儆百之效; 有些人認為厄賓諾手握重兵, 萬一逼急了,說不定會倒戈相向, 投靠菲拉利陣營去, 那就麻煩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ο 其實, 厄賓諾的惡行, 別的諸侯都會有, 雙方交戰, 俘虜不殺用來換取贖金是當時的慣例, 和強盜土匪沒有兩樣, 只是有別於一般強盜的綁架良民, 軍閥諸侯們只對身價高的貴族有興趣,一般平民命賤, 他們還真的懶得費這功夫ο 所以在軍法官的眼裡, 這個罪行不算重, 他們著眼的是厄賓諾不率兵馳援教皇, 害得龍科一戰失利, 一蹶不振,如果雷文納因此淪陷, 那就要軍法從事, 決不寬貸ο不過, 現在菲拉利大軍壓境, 正是用人之際, 如果得罪厄賓諾, 將其逼反, 那倒不妙了, 為此, 布萊安主教陷於百思不得其解的苦惱中ο

在眾多位高權重的人前面, 安東尼一直保持低調, 不發一言, 此刻看到輿論有傾向姑息的一方, 權衡利害, 他不得不打破沉默,站起來發言:

“主教閣下, 我們拼死拼活地為伸張教會的正義及聖父的勢力而戰, 他卻擁兵自重, 不但蛇鼠兩端搞投機, 而且作出許多傷天害理的殘暴事情, 我主張必須加以制裁, 如果留他在我們陣營, 徒然沾污聖父的名聲, 讓我們失去民心ο “ 這番話說得辭嚴義正, 許多嚴守教會道德倫理的與會者聽了都點頭稱是;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認為這個年輕人不知輕重, 信口雌黃ο 兩派人士爭論不休, 主張制裁的以馮斯勒, 安東尼及一些高層教士為主, 主張姑息的卻是朱利亞斯的嫡系部隊將領, 因為他們和厄賓諾伯爵及其兄厄賓諾紅衣主教都有來往,且有利益掛勾ο

最後, 還是布萊安主教說了算:”我看這事以後再辦, 現在先不要打草驚蛇, 先應付了菲拉利方面的威脅再說ο”

安東尼還想說甚麼, 卻被馮斯勒一把拉住他, 對他搖搖頭ο 於是大家開始商討如何應付即將來臨的不測風雲ο 散會後, 懷著不安的心情, 安東尼來到馮斯勒的營房喝酒散心消氣ο 豹子菲得力好久沒有見到安東尼, 也跑過來問候ο

"聽說你已經升任巡防隊長了, 恭喜啊!"安東尼見到他也就噓寒問暖一番ο

"噯, 托你們的福啦, 只是最近肖小特別多, 也多了些不明身份的無業遊民在街頭閒逛, 抓不勝抓,還有些權貴子弟, 拉幫結派,在街頭那鬧事, 私下械鬥, 騷擾良家婦女, 加重了我們治安的負擔!"

聽完豹子這麼一說, 安東尼也想起了遇到美蘭妮他們的那段經歷, 就和豹子說那次和無賴打鬥的經歷ο 豹子說:"這兩人我抓過, 是甘比諾家族的紈侉子弟, 仗著父兄的一點勢力, 胡作非為, 下次給我逮到了,我非把他們關起來不可!" 說罷話題一轉:

"你的傷勢如何? 我希望不是永久性的傷殘, 不然我就少了個可以討教的對手了!" 豹子語氣稍帶一絲惋惜ο

"謝謝你的關懷!我的傷勢不妨事, 你放心, 你要比劃, 隨時都歡迎, 右手不行還有左手呀!" 安東尼永遠是不甘示弱的脾氣ο

 馮斯勒忍不住打個岔:"恐怕你們也沒有時間比劃了, 菲得力, 你還不趕緊將城防部署的方案給我弄好, 那裡需要加強防衛修補的地方,一一給我標示清楚, 我得提到議會申請城防經費, 我們剩下的時間恐怕不多了…至於你, 安東尼, 我希望你也加緊練好你的左手劍, 很快就會派上用場了ο 你們兩個人的劍還是用來對付菲拉利軍隊吧!"

           就在菲拉利大軍殺到的前兩天, 卡多納總督的信使終於來到波羅哥納, 原來他們也吃了個暗虧, 被法軍用教皇名義誘騙前去會師, 中了埋伏, 損失慘重, 所以需要重新招兵買馬, 布萊安主教趕緊回信給狄亞戈告訴他這個緊急軍情, 同時也讓這個使者回報卡多納總督有關狄亞戈的動向, 讓他們之間早日取得聯繫ο

          但是同一天還有一件讓布萊安頭痛的事情接踵而來, 厄賓諾不知道怎麼得到了消息居然派人來要人, 這搞得他十分煩惱而不知如何應付ο 但是此刻他絕對不會請安東尼等人來商量, 因為他自己也傾向於姑息容忍, 而種種政治上的利害關係太複雜了,很難一刀切割ο

          即使他想找安東尼恐怕也找不到了, 因為安東尼正在美蘭妮住宅享受她們親手烹飪的精美晚餐ο 原來經過安東尼的交涉, 還有塔干尼等新貴的幫忙, 負責房地產權的戶部官吏終於將美蘭妮叔叔的房子歸還給他們, 而她將之收拾好後, 就宴請安東尼來晚餐ο

           這一頓安東尼吃得愉快無比, 飯後瑪莎夫人隨便閒聊了幾句, 便藉口收拾碗筷退席了, 好讓他們兩人單獨聊天ο 他們將水果盤及飲料搬到外庭, 在爬著紫羅蘭的花架下的藤椅坐著仰望星空, 清風徐來, 伴著陣陣花香, 令安東尼陶醉不已, 此刻的他已將過去幾天來的煩惱拋諸腦後了ο 聊著聊著, 他發現美蘭妮的學識還滿豐富的, 而且還會畫畫ο

"能不能參觀一下?" 安東尼提出要求ο

"當然可以, 不過一些盡是塗鴉的醜東西, 怕公子見笑了!" 美蘭妮有點扭捏, 不過還是帶安東尼到她的畫室ο

安東尼打量著收拾的一塵不染的房間, 正中有個畫架, 旁邊有個籃子放著一些用炭筆描繪的素描,看來是些練習作品, 牆邊地上有些帶畫框的油畫, 架上卻放置著一幅沒完成的人像油畫ο

"這些都是你的作品?" 安東尼仔細端詳著那些地上的油畫ο

美蘭妮羞澀地點點頭: "大部份的畫作都沒有帶出來, 僅僅帶出這幾張比較喜歡的作品!"

"還真不賴哩! 你是自學的呢 ? 還是拜有名師?"

"我小時候,父親帶我去斐冷翠城拜達文西大師學習繪畫, 不過一年而已…之後就沒有機會了, 只好自己摸索…畫的不好, 讓公子見笑了!"

"那裡的話?你太謙了! 我雖然不太懂繪畫, 不過我母親非常喜愛藝術, 耳濡目染, 多少有點鑑賞能力, 我覺得你的畫很有風格ο 怎麼說呢? 啊, 對了, 用我母親的話來說, 柔中帶剛, 磅礡中帶細膩…大概是這麼形容吧!"

"我那裡夠得上公子所讚美的那些話? 不過, 令堂的形容詞讓我覺得特別窩心, 好像是對我了解很深的知己一樣, 真希望有一天能拜訪她老人家哩!"

"行啊! 等這裡的事情告一段落, 我會邀請你和我一道回老家見我母親, 你們肯定能談得來…" 安東尼興奮地說ο

"真的很高興能與令堂見面哩!…"她的臉頰因興奮而泛桃色,不過僅僅是曇花一現, 神色就黯淡下來 ,"可是, 以我目前的落魄狀況, 我怎好意思去公子家打擾哩?"

 "這, 這怎麼不好意思? 我們雖然認識不久, 但是我感覺我們的重逢是上帝的安排, 何況, 在莎梭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___ " 安東尼脫口而出, 這麼露骨的表白, 連自己也嚇一跳, 沒想到過去只愛練武, 不好女色的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他大概不知道是酒精加上青春期的荷爾蒙作祟吧ο

美蘭妮似乎對此早有期待, 她的反應倒也平靜, 僅僅是臉色漲紅, 眼光看著腳尖, 低頭著不作聲ο

有點懊悔自己的孟浪, 安東尼訕訕地說:"請原諒我大膽, 把你嚇著了…我, 我知道還不是時候…我無意冒犯你…" 他上前想握住她, 但是手在半空停住,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ο 美蘭妮這時抬眼看著他的舉動, 突然伸出手握著他的手, 安東尼的條件反射極快, 不假思索一格一扯, 忽然想起這不是戰鬥, 趕緊把力道放緩, 但聞美蘭妮驚呼一聲, 已經被他拉失去重心, 順勢就撲到他的懷裡ο

好一陣子, 兩人才分開, 美蘭妮不勝嬌羞地說:"公子, 我, 我不應該這樣…"

"欸, 請不要再公子長公子短的了, 叫我安東尼吧!" 安東尼放開抱著她的手說:"美蘭妮, 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女子, 打第一眼見到妳, 我就念念不忘, 好像有股甚麼力量吸引著我, 對了, 那叫磁力, 所以很自然就喜歡妳了ο"

"其實, 我也早就將公子, 哦, 不, 你, 放在心頭裡了,…那一天,你騎在馬上營救我們的英姿,我就一直印在腦海裡, 但是你們是征服者, 我根本不敢高攀…沒有想到居然還會重逢,而且又讓你再救一次, 我除了感激, 真的不敢還有甚麼奢望了, 因此…"

"美蘭妮, 我不要你感激, 你告訴我, 你喜歡我嗎?" 安東尼感覺喉嚨乾燥, 一股熱火由心底生起ο 美蘭妮也不再閃躲, 幽幽的說:"你難道看不出來? 只要你不嫌棄, 我願意為你做任何…" 也不等她說完, 安東尼已經將唇堵上她的小嘴, 美蘭妮又是一聲驚呼, 馬上就被消了音, 一切盡在不言之中ο

好景不長, 當安東尼和美蘭妮剛陷入熱戀中, 阿方索•艾斯提公爵的菲拉利大軍就已經來勢洶洶殺到, 前些日子遠征聖圖倫諾的艾斯提侯爵也跟著他哥哥一道來, 被委派為前敵總指揮帶領著先鋒部隊兵臨城下, 波羅哥那立刻陷入風聲鶴唳的恐慌中ο

波羅哥那的守軍不多, 很多諸侯在城攻下以後就帶兵返回自己的封地, 剩下來留守的部隊不足兩仟ο布萊安主教站在城樓上, 眺望城外曠野上列陣的敵軍, 整齊森嚴的陣容, 旗幟飛揚,刀槍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令人不寒而慄ο他雙腿不聽使喚地瑟瑟發抖, 他轉身向幕僚說:"你們看看這個架勢, 還不是衝著我們來? 你們快想想辦法退敵啊, 我都快嚇死了!!"

安東尼見識過菲拉利的作戰能力, 因此他建議馮斯勒主動出擊, 趁夜突襲他們的砲兵陣地, 因為砲兵是他們的攻城的利器ο

布萊安主教搖搖頭說:"不行, 你們出擊萬一失敗,回不來了, 我這裡豈不是唱空城記? 你們還記得藍波的教訓? 艾斯提一定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我們不能冒這個險!!...你們得另想辦法!"

眾人議論紛紛, 莫衷一是, 最後分為兩派, 主戰派和求和派ο主教本身沒有了主意, 屬於不戰不和派, 最後他底下一位副主教說:"這樣罷, 不如先等一等, 看看對方的來意, 我們再來定奪…" 布萊安點頭稱是, 靜觀其變再說ο

這時厄賓諾的使者站出來說話了:"主教閣下, 您只要答應我們伯爵的條件, 放了普利爵士他們, 我們的軍隊立刻可以回師馳援波羅哥那, 幫您解圍, 您看怎麼樣?"

布萊安主教一聽, 有如大旱逢甘露一般, 碰然心動:"是啊, 我怎麼沒有想到你們這支生力軍?..." 他忽然覺得有點急病亂投醫了, 沉吟了一下:"唔, 這…你的建議很好,不過, 還是讓我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再答覆你…", 老謀深算的他有點怕前門拒狼, 後門來了虎, 何況這個厄賓諾既然敢對聖父陽奉陰違, 搞不好對自己來個反覆無常, 把自己捆了賣給艾斯提都說不定, 在亂世, 這種情形太多了。

              就在這個舉棋不定的時刻, 達迪的家來了幾個不速之客ο賓主坐定後, 來客自我介紹來自西班牙的托利多城ο

"咦, 你們那麼遠道而來, 不知有何貴幹? 城已經被包圍, 你們又如何進得來?" 達迪一面吩咐僕人備茶水招待, 一面寒喧著ο

其中之一的來客禮貌的站起來, 向達迪微微鞠躬施禮, 然後開門見山說:"我叫蒙塔那, 我們久仰達迪大師的劍術成就, 這次冒昧前來,也是有重要事情請教ο我們在菲拉利軍隊來到之前, 已經到達波羅哥那, 只不過一直明查暗訪, 最近才打聽到先生的住處ο"

"好說, 好說, 各位太抬舉我了, 浪得虛名, 稱不上甚麼名家大師…請問甚麼事情我可以效勞的嗎?" 達迪打量著這些客人, 他們雖然是平民打扮, 但眉宇間顯露一些不俗的氣質, 可見不是一般的普通人ο但願不是仇家, 他心裡默禱著, 雖然他有信心可以應付, 但是一顆心總是懸在那兒, 期待來者早些說明來意ο

"大師快人快語, 令人敬佩, 那我們就直說了... " 蒙塔那手向後招呼, 他的一個同伴從行李箱中取出一個劍盒, 打開盒子, 躺在襯墊上的是一把劍, 式樣較古樸, 簡單的十字護手, 沒有甚麼花樣ο倒是劍身狹長, 近似銳劍, 色澤稍暗, 近柄處鑲有寶石ο蒙塔那將劍取出, 雙手奉上說:"這是敝國的傳國之寶, 卡斯鐵爾王國加冕用的王權象徵ο和一般禮儀用的劍不一樣…大師請過目!"

達迪好奇地接過來, 仔細端詳一番, 劍身雖然狹窄, 但握在手中挺沉, 他是行家, 一握就知道此劍是非凡之物ο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卡斯鐵爾之劍? 但是形狀不像啊?" 他稍加思索然後問ο

"大師好眼力, 此劍的確和卡斯鐵爾劍有關, 但是卻不是彼劍ο原來的卡斯鐵爾之劍乃十三世紀的產物ο後經我國名鑄劍家厄撒瓦重新鍛造過, 分為雌雄兩劍,原本由敝國伊莎蓓拉女皇及其夫婿斐迪南親王配帶ο但是女王過世後, 雌劍在遷葬的過程中遺失了,多年來都沒有下落ο直到最近一年, 方才傳開說有人在北義大利見過此劍, 因此敝國王才委託厄撒瓦大師根據他的記憶, 仿造出個樣本, 讓我們帶著樣本到處尋訪此劍的下落ο而大師您見識廣博, 名聞遐邇, 我們想, 與其盲目到處亂闖, 不如直接找您, 說不定更有頭緒…" 蒙塔那將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出來ο

"原來是這麼回事! 我沒有想到這個傳說還真有其事哩! 站在一個劍客的立場, 我是很有興趣和諸位一同追尋有關傳聞寶劍的下落…但是, 此刻各位來的真不是時候哩, 這裡馬上就要兵荒馬亂了, 一切都會變成亂遭遭的, 更增加各位搜索的困難! 不過…咦, 這個劍鍔很面熟啊, 我肯定在那裡見過, 而且是不久之前…唔!" 達迪將劍柄劍鍔再端詳一遍, 輕輕撫摸著劍身若有所思地說ο

"大師見識多廣, 感謝天主保佑, 我們總算是找對人了!" 蒙塔那欣喜地說ο

"且慢高興, 我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你們給我點時間, 待有了頭緒, 我再通知你們, 如何?" 達迪將劍還給他們ο

"那我們把這個劍留在您這裡, 還是…?" 蒙塔那將收起劍ο

"不, 劍還是你們帶著, 兵荒馬亂的, 萬一又遺失了, 我不好交代, 這樣吧, 我讓人照樣畫個圖樣,以便查詢就行了ο" 眾人稱善, 於是達迪吩咐一個懂得繪畫的學生, 按照劍的式樣繪圖交給達迪保留ο

送走蒙塔那等人後, 達迪去找狄加瑪, 剛好安東尼也在練劍, 於是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ο狄加瑪聽了大感興趣, 將圖樣拿來反覆研究ο

安東尼也湊近來看, 仔細看了一會說:"奇怪, 這個劍把, 還有劍鍔, 和我家賜給候補騎士的短劍很像…"

"那你快拿出來讓我們瞧瞧!" 達迪急切地說ο

"我沒有那種款式的短劍, 斐迪南倒是有一把帶在身上, 但是可惜他人不在ο那天他們七個人晉升候補騎士, 我父親特地新鑄了七把這種短劍, 分賜他們, 還記得當時一時找不到那麼多鋼鐵, 還特地將倉庫的找到兩把破舊的劍銷鎔才湊齊這個數目, 不然儀式都無法順利進行哩!" 安東尼回憶起當時斐迪南他們授劍的情景ο

"怪不得我說面熟嘛, 我帶斐迪南買連環十字弩的時候, 看到他時常把玩那把短劍, 也對他的劍稍微留意一下…不過這短劍和卡斯鐵爾劍有甚麼關係呢?" 達迪用他數學家的邏輯推敲著ο

"等等, 安東尼, 你說令尊曾經用倉庫找到的舊劍銷毀了成為鑄造新劍的材料, 那麼, 你看過那兩把舊劍的模樣嗎?" 達迪忽然間問ο

"沒有哩, 都是我大哥操辦的, 大概只有大哥才知道那些是甚麼劍了ο"

達迪失望地坐下來說:"看來這事還真急不來, 只好等那天你回家了, 才能找到線索了, 趕明兒我讓你和他們見面, 說不定你能幫他們忙ο"

             話還沒有說完, 轟的一聲, 震耳欲聾, 打斷了他們的談話ο

"怎麼回事?" 狄加瑪跳了起來, 問匆忙進來僕人ο

"老爺, 不好了, 敵人砲轟開始了…" 僕人慌張地回答ο接著, 達迪的徒弟奧斯卡也跟著進來, 後面還帶著幾個城防營的士兵, 他已經做了新政權的巡防隊分隊長ο

"老師,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全城都已經沸沸騰騰了, 你們還有閒情在這裡論劍, 馬上開始宵禁了, 趕快回家吧!" 奧斯卡氣急敗壞地說ο

           安東尼辭別了達迪和狄加瑪, 趕緊回到軍營, 剛好碰到馮斯勒帶領大隊人馬趕往城樓部署, 見了安東尼來, 說:"你來的正好, 你和艾斯提交過手, 他派人在城門下最後通牒, 你看我們應該如何回應?"

上了城樓, 一騎菲拉利的軍使正在宣讀文告, 限令三天內答覆ο豹子菲得力說:"不如給他一槍算了,看他還敢如此張狂?"

"不, 兩軍交戰, 不斬來使, 先看他們怎麼說!" 馮斯勒阻止他盲動ο

"你估計這次他們有多少人馬?" 安東尼說ο

"少說也有五六千人, 列在前面的大砲就二十幾門!" 馮斯勒也開始擔憂了ο

"那我們能夠投入戰鬥的有多少人馬?" 安東尼再問ο

"布萊安主教的諸侯部隊大部分都還歸封地, 剩下的不足三百人;而我的瑞士傭兵隊就那五百人, 還有些傷員…臨時成立的城防軍也不足兩千人,大部分是從以前的行會民兵招募, 訓練不足, 戰鬥力也不強, 很多連新式的火炮,火槍也不會使用ο我看, 這次夠嗆的! 唉, 除非有奇蹟, 不然…"說罷搖搖頭ο

"如果狄亞戈表叔在就好了, 他總會有辦法的ο不過, 馮隊長, 你不用擔心, 我立刻寫信給我父親, 他在老家幫助普托城主訓練了一支常備軍, 如果我請他帶這支兵來增援我們, 肯定能打敗菲拉利ο" 安東尼滿懷信心的說ο

"哎呀, 我的老天, 安東尼, 遠水救不了近火, 等到你們圖倫諾的援軍來, 波羅哥那早就淪陷了!" 菲得力揶揄著ο

            安東尼有點冒火, 但是當著馮斯勒面前不好發作ο這時敵方軍使宣讀完畢, 將這布質的文告綁在箭頭上, 交給一旁的弓箭手嗖的一聲射在城門上端,然後離去ο 布萊安主教讀完這份文告後, 顯得十分困惑, 隨手交給馮斯勒傳閱ο後者接過來, 看了搖搖頭, 隨手傳給安東尼等人, 大家看了都莫名其妙ο

"甚麼演習? 跑來我們門口舉辦軍事演習, 怪不得那些砲轟都是空包彈, 這個艾斯提想搞甚麼鬼? "主教打破沉默ο

"還邀請我們一同參加演習, 那有和敵人一同演習的, 又不是同盟軍? 開甚麼玩笑?" 馮斯勒說ο   

"還有吶, 文告中還說希望波羅哥那保持中立, 他們就可以和我們結締互不侵犯條約, 讓波羅哥那變成一個自由貿易城市, 永遠脫離戰爭的災難!" 副主教打岔說ο

"看來, 這是個詭計, 目的在迷惑我們的戰鬥意志!" 安東尼憤怒地說ο

"我們不妨先虛與委蛇, 將計就計, 然後趁演習時殺他個措手不及!" 豹子主張給他們個下馬威ο

"這是個好方法, 就跟他們大幹一場…"包括奧斯卡在內的幾個年輕幹部都附和豹子的主張ο

 "諸君且慢, 焉不知這正是艾斯提的計謀? 以演習為名, 引諸君入殼中呢?" 老謀深算的塔甘尼澆他們的冷水, 他已經被布萊安大主教禮聘為總督府高級參議ο

主戰派眾人都沉默下來, 無言以對ο有些參議員開始嘰嘰喳喳地研究文告的內容, 他們對開放自由貿易, 保持中立, 免除戰禍, 等字眼特別感興趣, 甚至建議不妨立刻派人去談判ο眾說紛紜, 都不得要領, 布萊安主教也累了, 於是說:

"好在還有三天時間, 你們有充裕的時間研究對策, …馮隊長, 這段時間守城的擔子還是交給你了, 可別放鬆戒備啊!" 說罷打個哈欠就宣布散會了ο

馮斯勒意味深長地說:”這事情不尋常, 這絕對是個詭計, 但是目前我們無法可施, 十分被動, 我們可動用的棋子不多ο”

“那我們總不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啊!”豹子菲得力說ο

“我看不如照原來的計畫, 將計就計, 讓我帶隊參加他們所謂的演習, 然後見機行事, 一舉做掉那個艾斯提!” 安東尼自告奮勇請瓔出戰ο

"不行, 你傷還沒痊癒, 還是由我來進行突襲!" 豹子不讓安東尼專美於前ο

"豹子,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要不, 咱們來比試一下, 如何?" 安東尼的火氣又來了ο菲得力聳聳肩膀說:" 好啊, 上次我輸得有點不服氣, 這次要領教一下你左手劍!"

"夠了, 你們兩個兩虎相鬥, 必有一傷, 現在人手已經不夠, 還在耍性子?" 馮斯勒忍不住斥喝了兩人ο此時, 達迪派人來找安東尼, 說那些西班牙人想見他ο

          在達迪家, 安東尼端詳了那把劍後, 對蒙塔那說:"家父或許知道那些舊刀劍的來歷, 我有軍務在身走不開, 不然我會陪伴諸位去查訪, 如果諸位願意長途跋涉到圖倫諾, 我立刻修一封信給家父請他幫忙, 如何?" 三人聽罷大喜, 連連稱善ο於是安東尼修了封家書, 托他們帶回老家, 也順便提到這邊危在旦夕, 望普托大公派兵馳援ο 辦完這件事, 安東尼回到住處, 看守門房的衛兵告訴他, 曾經有位女士來訪, 見他不在, 已經離去, 留一張紙條給他, 上面沒有字, 只有一個花朵的圖案, 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誰了ο他迫不及待地趕到美蘭妮住宅, 後者已經笑盈盈地站在門口等他了ο

三天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 就在這三天之內, 艾斯提的文告已經開始在民間發酵ο始料未及的是這種懷柔政策不但麻痺了同仇敵摡的心理, 而且嚴重地分化了官民之間的共識ο 但是另一方面, 城外仍然砲聲隆隆, 震撼著城內軍民的神經ο

艾斯提並沒有將波羅哥那完全圍住, 他讓開幾處讓平民百姓自由出入, 因此並沒有影響百姓的日常生活ο隨著人民的進出, 口語相傳, 人人都知道文告的內容, 很多人甚至歡欣鼓舞的看待這件事情,認為這是個好事ο老百姓嘛, 誰不想平安過日子? 能夠和強大的菲拉利結盟, 互不侵犯, 自由貿易, 繁榮地方, 多好啊! 誰願意捲入教皇統一義大利的是非中, 惹火燒身呢? 所以很多居民的態度開始轉變, 民兵的警戒也逐漸鬆懈散漫,, 對於備戰也不那麼積極了, 這點讓馮斯勒很惱火ο當他徵調比索的民兵隊去守後城門的時候, 後者總是推託,認為沒有必要ο此外, 宵禁也執行不力, 許多人不理禁令, 午夜仍然在街上遊蕩, 甚至通宵達旦, 這都是城防的漏洞ο

 “今天就是他們要求答覆的限期, 各位有甚麼主意沒有?”在軍事會議上, 布萊安主教發言ο

"我怕的是這個艾斯提玩的是兩手策略, 一面用展示兵威施壓, 另一面用好處利誘, 軟硬兼施, 不怕那般唯利是圖又膽小如鼠的商人不上勾, 到時候再來個木馬屠城記, 我們大家就葬送在此了!" 馮斯勒憂心忡忡地說ο

"參加演習是陷阱, 我們決定不能上當ο但是, 開放貿易, 罷兵休戰倒是可以討論…" 塔甘尼說ο

副主教也說:"我們可以答應第二條, 但是拒絕第一條, 而且可以要求他們馬上撤兵解圍, 方顯出他們的誠意, 不然一切免談...不知各位認為如何?"

馮斯勒立刻附和, 其他的人也認為這是不失中肯的辦法ο

            阿方索•艾斯提公爵收到這樣的答覆, 當然不滿意, 但是並不憤怒, 反而他弟弟伊波利•艾斯提侯爵忍不住了:"大哥, 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們就不用客氣了, 進攻吧! 早日拿下波羅哥那, 我們也早點南下和狄飛歐會師啊!"

"嘿嘿, 果子還沒有熟呢, 到瓜熟蒂落再去摘不好嗎? 欲速則不達, 損兵折將的, 何苦呢? 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阿方索胸有成竹的說ο

"那我每天就這麼雷鼓震天的操演, 他們也不來上當, 不是白白浪費時間? 我不如率師南下, 直攻雷文納還好些?" 伊波利煩躁地抱怨ο

"欸, 你又不懂了, 不過, 你的建議很好, 我就讓你偃旗息鼓, 帶兵南下, 當作回應他們的要求ο當然, 你不是真的南下, 你可明白?" 作哥哥的陰險的笑著說ο

後者眼睛碌碌一轉, 啊的一聲, 恍然大悟:"老哥, 還是你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啊, 就這麼辦!"

"好, 那我就不多說了, 你該知道怎麼辦了ο諾, 現在就請那幾位行會代表進來談談吧, 我們兄弟就好好唱個雙簧給他們看看!" 說完揮手示意侍衛將人帶進來ο

             馬楚鎮的勝利已經引起狄飛歐的注意, 從雷文納冒險偷會情人回來後, 這件事情讓他大發雷霆ο

"這真是奇恥大辱, 自從我們進入義大利以來, 從沒有像這樣的失敗, 我限你們三天之內給我奪回馬楚鎮, 同時將梭羅救回來!" 狄飛歐給諸將下了死命令ο

狄亞戈也知道法軍遲早反攻, 所以及早將物資轉移到老烏的山寨裡, 臨去前將馬楚鎮林子內的補給站付諸一炬, 當法國大軍殺到的時候, 這個地方已經人去樓空, 廢墟一片ο狄亞戈覺得唯一可惜的是, 失去這個位置絕佳的聯絡點ο

在法軍反攻馬楚鎮的前三天, 教皇的財政大臣奧圖主教化妝成苦行僧突破重重險阻來到馬楚和狄亞戈見面, 從中得知教皇被困在富萊以北的盧枸地區, 被法軍及其盟軍三面包圍, 因此想辦法突破包圍, 進去解救教皇是刻不容緩的事情ο  但是雷文納的告急書也輾轉來到他手中, 雷文納城總督尼洛公爵還附有一封給教皇的血書, 說明與城共存亡的決心ο這使他感動, 但是也左右為難, 到底先去救誰呢? 以他的兵力, 馳援雷文納是遠遠不夠, 要救援教皇, 更使力有不逮ο他想來想去, 只有一個方法 --- 那就是釣魚, 而自己做魚餌, 引誘狄飛歐來攻打, 藉以減輕尼洛公爵的壓力, 間接地為教皇解圍, 讓他可以安然向西撤退, 以後再圖大舉 ο 他派遣斐迪南護送奧圖主教先回教皇身邊, 而他暫時駐守這裡等待布萊安拉來通知有關卡多納的消息ο

當他接到布萊安主教的來信, 大為興奮, 立刻與卡多納總督聯絡ο

          在雷文納西南的西斯納地區, 他終於見到闊別以久的卡多納, 這位出身於卡特龍尼亞的那布勒斯總督, 過去曾經是卡特蘭傭兵集團的頭目, 據說還是亞拉崗國王兼任西班牙國王斐迪南二世的私生子,關於這點無從證實, 而他即不承認, 也不否認ο

"狄亞戈, 我的老朋友, 巴塞隆納一別以來二十多年了呀? 沒有想到在這裡見到你!" 羅曼•卡多納張開雙手熱情地歡迎狄亞戈ο

“可不是嗎? 轉眼你我都老了,一直想去那波里找你,沒有想到在這裡碰上, 這次我們又得並肩作戰了!”狄亞戈對這位當年結伴闖盪江湖的夥伴,也回以熱情擁抱ο

酒過三巡, 等到敘舊得差不多了, 兩人才慢慢切入正題ο

“羅曼, 我的計畫是這樣---我做餌, 在馬楚鎮放出空氣, 讓他們以為聖父在此, 引誘他們來攻打, 如果我們宣傳做得好, 敵人會相信, 然後你派兵埋伏在外圍, 等敵人進入口袋, 你在外面反包圍他們, 你認為此計可行不?” 狄亞戈提出他大膽的建議ο

卡多納仰天乾了口酒, 瞇起眼睛看著狄亞戈, 然後搖搖頭,不以為然地說:

“我的老天, 狄亞戈, 你沒有變, 還是那個異想天開的年輕小夥子, 你以為你的對手是誰? 唉唷啊, 那是個惡魔啊! 你還沒有和狄飛歐較量過, 不知道他的利害…”

          卡多納吃過敗仗以後, 膽寒氣餒了,看來怯戰巡縮不前的不只厄賓諾伯爵, 唯一不同的是卡多納屢敗屢戰, 而厄賓諾根本不戰, 只顧著趁火打劫拾取戰利品ο請將不如激將, 狄亞戈覺得要給他打打氣才行, 不然整個計畫要落空, 到頭來全盤皆輸ο
            “哈哈, 我道是鼎鼎大名的南天王卡多納總督, 英勇善戰的卡特蘭無敵隊長, 原來還害怕一個黃口小兒蓋世東•狄飛歐…哎呀, 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未免也太辜負了你的主公斐迪南大王以及提拔你的卡多拔大將軍啊!” 狄亞戈故意嘔他ο

這一招果然湊效, 卡多納本來瞇著的眼睛突然怒睜, 卡特龍尼亞人的鬥牛士精神被激發了, 他一拍桌子, 憤怒地站起來ο

“狄亞戈,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錯, 我是吃過他的虧, 他只不過是運氣好些罷了,你以為我真怕了他呀? 我南征北戰, 有怕過誰來?...我不就在這兒等著和他決戰的嗎? 誰怕誰啊?”

狄亞戈還是不放過他, 繼續追擊:”鬥牛士等牛來攻擊嘛, 也得張揚一下那塊紅布唄? 你是守株待兔呢? 還是躲在這兒? 我要是你, 乾脆就回那波里, 省得伊撒貝嫂子守活寡!!”

“他媽的, 狄亞戈, 要不是老朋友, 我就一劍宰了你, 我那裡在躲了? 我千里迢迢帶兵北上勤王, 不就是為了解決狄飛歐嗎? 在這裡只不過暫且…” 卡多納越說越沒有底氣,只好憤憤地把劍往地下一插ο

看看他也表態得差不多了,不想把他逼得惱羞成怒, 狄亞戈替他找台階下ο

“好了,好了, 老兄, 不是老朋友, 也不敢來摪你的虎鬚, 勝敗兵家常事, 狄飛歐使詐, 讓你們和聖父都吃了大虧, 我知道你們剛剛受到挫折, 需要休生養息, 小弟還是很佩服老兄的毅力及勇氣, 沒有放棄鬥爭, 不像其他諸侯, 戰敗即潰散, 不成氣候…”

“虧你還肯承認我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哩! 有誰像我這樣不辭勞苦, 孤軍北上?雖然戰敗…, 呃, 戰績不怎麼樣, 但是我對聖父的支持, 一如往昔, 沒有因為挫折而退縮…比起你們義大利人, 我們西班牙子弟對於聖父的忠心, 有過之而無不及哩!”

狄亞戈見好就收, 誠懇地說:”老兄的赤膽忠心我當然沒話可說, 你的西班牙子弟兵的確是教廷的支柱, 小弟由衷地敬佩ο說來慚愧,世風不古, 由於功利主義抬頭, 我們義大利忠義之士漸少,見利忘義的敗類漸多, 異端邪說橫行, 今後教會的振興與否, 只有靠我們的努力了ο”

"說的也是, 談到端正風氣,斐迪南大王已經命我在拿布勒斯王國推行宗教裁判所正是為了破除邪說, 審判破壞教義的人ο我們絕對不讓商人及猶太人參政, 因為他們就是這些見利忘義,出賣靈魂的人ο" 卡多納一本正經地說ο

"好了, 這些以後我們再談, 現在我們要解決目前的危機要緊!" 狄亞戈將他拉回現實ο 狄亞戈與卡多納的秘密軍事會議一連舉行了兩天, 最後決定一個口袋戰術, 在馬楚鎮以北的摩里納秋部署決戰地點, 那裡離雷文納不遠, 圍攻雷文納的法軍背腹受敵, 一定會回師來打, 只要他們西向, 那麼尼洛公爵的五千人馬也可以出動, 前後夾擊狄飛歐ο

狄亞戈檢閱了卡多納的卡特蘭隊伍後, 人數將近一萬, 看來軍容旺盛, 可惜大砲不多, 有關這點卡多納倒是信心十足地安慰狄亞戈說:”

“老兄, 別擔心, 我們的砲隊都分散隱藏著, 讓狄飛歐捉莫不定ο還有, 我有個天才兵工專家幫我打造極堅固的防禦工事…不怕法軍的大砲, 何況, 我聽說他們也沒有甚麼大砲, 不然雷文納早就完了!”

“那就好, 那我就告辭了ο” 狄亞戈也急忙趕回老烏的山寨, 招兵買馬, 一面加緊訓練, 一面等待斐迪南的消息ο

奧圖主教是少數跟隨教皇退到盧枸山區的近臣之一, 他早年跟隨朱利亞斯二世流亡在法國亞威農, 所以會講法語ο途中偶而遇到幾處法軍設立的關卡, 也能安然過關, 斐迪南和維克多,麥克羅兄弟幾人護送著他一路走來, 歷經艱苦, 總算回到教皇棲身之處, 那是一個盧枸地方諸侯的古堡, 建立在半山上密林隱密處,外人不容易察覺ο通過外面的幾重崗哨, 守門的龍衛軍仔細盤查了他們的身分才放行ο

            奧圖帶著他們, 直趨教皇臨時寢宮, 這是很破舊的地方, 牆壁上的石灰讀已經剝落, 痕跡斑斑, 斐迪南看到教皇躺在一張不甚講究的床上, 顯然病得不輕ο侍臣趨前秉告狄亞的使者來參見, 朱利亞斯二世勉強支起身體, 將手顫抖地遞出來, 讓斐迪南他們上前行禮及跪下來親吻手上的戒指ο教皇看來虛弱不堪, 和上一次見到的形象判若兩人ο斐迪南記得在莎梭城外, 穿著一身金藍盔甲的教皇, 威風凜凜,恍如天神, 如今卻像隻病貓, 捲縮在床上, 英雄就怕病來磨, 斐迪南不禁感慨萬千ο 教皇聽到斐迪南報告馬楚鎮大捷的細節, 孱弱的臉露出笑容, 顫聲說:”好, 好, 你們幹的好, 朕十分欣慰, 得好好賞賜狄亞戈, 奧圖, 找塊封地給他吧, 啊?...還有這孩子, 叫斐迪南吧?真多虧你了, 那就賞賜你一千金幣吧!”

            奧圖主教趨前附著他耳朵說:”聖父, 我們手邊的錢作軍費都已經不夠了, 這個賞賜等回到羅馬以後再給吧!”

            教皇皺起眉頭, 尷尬地說:”唉, 怎麼都搞得那麼寒酸了, 那麼, 奧圖, 麻煩你把我書桌上的盒子拿過來…” 後者應聲將那盒子取過來, 教皇打開了盒子, 從裡面取出一個古舊斑斑的十字架, 叫斐迪南過來床前, 說:”不要小看這個不起眼的十字架, 它大有來頭, 價值連城, 是卡多納送給我的, 如今我就轉送給你, 你要好好保管…”

            斐迪南不敢接受, 轉臉看著奧圖, 口中忙說:”那麼貴重的東西, 斐迪南不敢接受, 望聖父收回ο”

            奧圖主教急忙說:”聖父, 如果卡多納所說屬實,那麼這個聖物有極重要的歷史及宗教價值, 理應帶回羅馬讓我們的神學專家來鑑定, 不宜當禮物隨便送給人, 還是另外選擇其他甚麼賞賜物給斐迪南吧!”

            教皇想了一下, 然後說:”好吧, 既然如此, 這個十字架還是留著, 那我該賞賜你些甚麼呢?”

            “聖父, 斐迪南現在還是個候補騎士, 以他這次的表現, 我想賞賜個騎士頭銜應該不為過…” 奧圖主教說ο

            “啊, 說得對, 我怎麼沒有想到ο那麼, 將我的劍拿過來…”朱利亞斯二世欣然同意ο

            斐迪南作夢都沒有想到會在這一刻得到他一生夢寐以求的目的, 他整個人都呆了, 吶吶的說不出話來ο

            奧圖主教看他愣在那裡, 推他一把低聲說:”還不快上前謝恩, 接受賞賜?” 斐迪南這才恍然大夢初醒, 趕緊跪在床前, 讓朱利亞斯二世把劍在他頭肩上各點一下, 口中唸了些誓辭及祈禱文, 然後對斐迪南說:

            “從今開始, 你就是正式的騎士了, 你要恪守宣誓的諾言, 不得違反, 好了, 願天主保佑你, 直到返回祂的天國為止ο ” 教皇把劍交給侍衛, 就算授階完畢ο

            “恭喜你了, 斐迪南, 你要好好為聖父盡忠, 為振興教會而努力啊!” 奧圖主教也勉勵他ο 斐迪南一直等到自己單獨之後, 才爆發出興奮莫名的眼淚ο 啊, 這一切是不是真的呀? 他很想告訴全世界, 我是騎士了! 當然, 第一個想告訴的是安東尼, 還有瑪利亞…還有一切和他有關的人ο

            在他臨離去前, 教皇扶病開了一次軍事會議, 將狄亞戈的計畫仔細研究一遍, 認為可行, 但是由於教皇有病在身, 此時突圍西撤能否成功尚未得知, 為了保險起見, 他囑咐斐迪南將十字架交還卡多納, 由他們帶回羅馬教廷, 免得遺失ο本來狄亞戈吩咐斐迪南留在教皇身邊不要回去, 因為他知道只要戰爭一開打, 鹿死誰手尚難預料, 很可能全軍覆沒, 這樣做是為了保全斐迪南ο 但是既然教皇有命令,斐迪南不敢耽誤, 只好帶著教皇的親筆函以及聖物十字架, 連夜趕回狄亞戈的大本營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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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方索•艾斯提的戲演得很成功, 連精明的塔甘尼也被迷惑了ο在比索等人不斷的鼓吹下, 塔甘尼的信心有些動搖了ο

            “你們確定班提沃不在他的陣營裡?” 塔甘尼問ο

            “不在, 艾斯提還說已經將班提沃逮捕入獄, 因為他貪污腐化…我們確定他是有誠意的, 不然幹麻不直接了當地攻打我們?” 甘比諾也為比索背書ο

            他們來見布萊安主教, 當面把暗中會談的事情也直接說了, 主教開始有些震驚, 經不起他們一番遊說, 只好說:”如果真是可以消弭戰禍, 我可以不追究你們私下和談的事情, 但是這樣做是否對不起聖父呢? 你們得好好研究, 但是這個事情一定要秘密進行, 決定不能公開, 你們明白麼?”

            然而馮斯勒他們還是照常努力的備戰, 完全沒有料想到這些暗中的變化ο 他只感覺到比索他們執行任務越來越懶散, 例行的巡邏也不見人影, 這使得豹子火冒三丈ο這天他心血來潮, 特地走到幾個重要的關口查看, 除了空盪盪的崗樓, 連一個站崗的人都沒有, 他和奧斯卡直接闖入行會所在, 發現幾個民兵幹部在賭博喝酒, 他一陣火大, 抓起其中一個劈啪幾個耳光就煽過去, 那些民兵也不甘受辱, 群起反抗, 但是那裡是豹子的對手, 很快被制服, 豹子喝令將他們綑起來, 等候發落ο

這幾天菲拉利軍隊沒有進攻, 安東尼忙裡偷閒, 除了練劍就是頻頻和美蘭妮約會, 兩人感情進步神速, 這天他來到美蘭妮住處, 在門口碰到剛好美蘭妮送客, 其中一個客人騎上馬時, 一陣風吹來, 撩起他的頭髮, 安東尼發現他整個左耳沒有了, 還有左臉頰一個大疤痕ο等到進了屋子, 他問美蘭妮那些人是誰, 美蘭妮回答說:

            “我也不認識, 他們說是我叔叔打聽到我們已經搬到他家, 特地派遣他們來尋找我們, 順便打聽家裡情況…”

            “奇怪, 那個人很面熟哩!不知道那裡見過? 你有沒有發覺他的耳朵沒有了?” 安東尼思索著ο

            “ 他有長頭髮蓋著, 我沒有留意到, 剛才才看到的…怎麼, 甚麼不對嗎?”

            “唔, 他有沒有說叫甚麼名字?” 安東尼問ο

            “呃, 有, 好像叫甚麼卡瓦農之類的, 我應為聽到叔叔的消息,當時很興奮, 沒有仔細留意聽哩!” 美蘭妮回憶著剛才的情景ο

            “卡瓦農? 卡瓦農? 他是不是有法國口音?” 安東尼好像想到些線索了ο

            “法國口音? 我聽不出來, 不過, 是帶有外國口音, 不像義大利人…”美蘭妮說ο

            “那就對了, 我想起了…那個紅花劍客, 他在我家一場決鬥中被亞力士的人削掉耳朵, 就是他, 沒錯! 咦, 怎麼會認識你叔叔呢? 難道你叔叔也是…”

            “我叔叔怎麼了? 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哩, 畢竟多年沒見, 我連他的模樣都不記得了呢!” 美蘭妮困惑地說ο

            "那你們談了些甚麼?" 安東尼覺得事情有蹊蹺ο

            "除了告訴我們我叔叔的近況, 叫我們好好守護家園, 他很快就會回來ο…還有, 他們問了達迪教授的住址…大概就是這麼多了ο" 美蘭妮想了一下說ο

            安東尼仔細琢磨了一下, 立刻跳上馬飛馳而去, 臨行丟下一句話:"美蘭妮, 我得去達迪家老師家一下, 過一會兒再回頭找你…"ο

            半路上遇到整隊的瑞士兵, 匆忙的進行, 他覺得奇怪, 停馬問道:

            "你們急行軍去那裡?難道菲拉利進攻了嗎?"

其中一個認識安東尼, 急忙向他報告:"不是啦,大人, 我們要去鎮壓行會的民兵, 他們要造反啦!..."

            安東尼嚇了一跳:"甚麼? 行會民兵造反? 怎麼回事? 我跟你們一道去看看!"

            等他們到了議會廣場, 一片黑壓壓的人頭洶湧, 大批民兵鼓譟著, 還有些拿著武器和馮斯勒的瑞士兵對峙著ο

            "放人, 放人,不然就拼了!!! 我們不受瑞士客軍打壓!" 的口號響入雲霄ο

安東尼趕到馮斯勒身邊問:"怎麼回事啊? 怎麼會變成這樣?"

            "菲得力想整頓軍紀, 結果鬧出兵變來…"馮斯勒板著臉回答ο

這樣鬧了半天, 最後塔甘尼出面調停, 雙方暫時各自收兵回營, 豹子將人釋放, 瀆職的事由一個特別成立的小組調查ο事情總算告一段落, 沒有擴大ο

           等到安東尼趕到達迪家, 那個紅花劍客康瓦農果然來過, 安東尼急問: "那麼, 他們想找甚麼東西呢?"

            達迪說:"奇怪, 他們也在打聽那把失蹤的卡斯鐵爾劍的下落! 他們還問我蒙塔那他們的行蹤, 我說他們可能去你家或圖倫諾…"

            "唉啊, 糟了老師, 您不應該告訴他們, 這幾個人行蹤詭異, 不知道打甚麼算盤, 我真怕他們跟蹤蒙塔那到我家去又搞甚麼鬼, 上次他們到我家以祝賀為名, 就鬧出不少事情, 不知道和這劍有無關係?"

            安東尼想起姊姊的婚禮, 忽然來了那麼多的不速之客, 包括了亞力士他們, 雖然父親喜歡熱鬧, 並不介意他們不請自來, 但是他們目的何在?絕對不是純粹為了祝賀姊姊的婚禮吧? 他將婚禮的過程仔細向達迪陳述一遍, 達迪推敲了半天說:

            "有人相信劍在你家, 因此找各種藉口到你家搜索, 明的不成, 來暗的, 包括製造那場大火在內…這樣可以趁亂打劫, 混水摸魚, 我這樣分析有道理不?"達迪說ο

            "經過老師這麼分析, 我總算明白了, 但是我家沒有這把劍啊?這些謠言從何說起呢?" 安東尼有如醍壺灌頂, 那一陣子的迷團終於露出一線曙光ο

            "你不是說有兩把古舊的劍嗎? 會不會就是那劍呢?" 達迪試著引導安東尼ο

            "不會吧? 如果真是那麼寶貴的東西, 父親絕對不會如此輕率地處理掉!"

            "或許令尊也不知道那些劍的來歷呢?" 達迪試著解釋ο

            "這,…也許有可能…但是太遲了, 都已經被熔毀了, 即便還在, 又如何辨認這劍的真偽呢?" 安東尼皺起眉頭ο 達迪也無奈地回答:

            "這要問蒙塔那了, 這個謎底要等他們回來才知道!"ο

~~~~~~~~~~~~~~~~~~~~~~~~~~~~~~~~~~~~~~~~~~~~~~~~~~~(第四章完) End of Chapter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