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为了每一个孩子

儿子凯文有一个天生的数学头脑,用普通话讲凯文有数学天赋。具体跟大家解释,就是对一般的数学竞赛,凯文几乎从来不用做准备,只要他打马出征,那他一定会拿到奖品,一般是绝不会空手而归的。

凯文开始上学时,我们家就已经搬到现在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威州。凯文一上小学,马上就被班里的老师喜欢上了,这不光是因为他聪明的脑袋,还有他较为随和的天性。

一年级,凯文的学校组织数学好的孩子,每两周有一天要早去上学,组织这些孩子一起做奥数习题,凯文当然是被他班级的老师给推荐到这个小组。这个小组的领头老师是一位胖胖的美国大姐,从她的说话和神态,能感觉出,她是那种不太爱搭理老外的老美,但她对凯文,我们可以感觉到,她是非常地喜欢,喜欢的程度达到基本上把凯文,当成了她家新纳入的小儿子。

二年级以后,每年,一位位凯文的班主任老师找我们谈话,话题是关于凯文,他们都言曰:“让凯文跳级吧,他坐在我的教室里是浪费他的时间。”每次我们都摇摇头,没有同意老师们的建议。

说心里话,凯文可能是聪明,但我们不认为他是天才,也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天才。人生就这么长,为什么要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我们认为还是让他自己自然地成长最好。

说到跳级,那可是说来话长。首先,我小时候就自作主张,因为不想当傻大个,自己要求跳了一级,最后的结果呢?赶上了上山下乡的尾巴,下了一年乡,妈妈当年还说:“鸿儿,是你坚持要跳级的,看看,只有十七岁,现在小小的年龄就要下乡吃苦。”

再说凯文的姐姐珍妮,因为我们从外州搬至威州,由于我们居住的学校一年级满员,为了她能待在这个学校,我们让她跳了一级,直接进了二年级。跳级时,那位小学的校长曾经意味深长地跟我谈过一次话。

这位有着博士学位的校长说:“夫人,你的孩子的智力跳级肯定没问题,这一点已经从她刚刚通过的跳级考试证明了。而且我相信,在她今后的学习生涯中,她的学业也不可能因为跳级而出现任何无法通过的挑战。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社交生活,要考虑如果她一直跟比她年龄大的孩子一起相处,有没有坏处?在您考虑这些时,请不要只看眼前,还应该往远处想想,比如,想想孩子在中学,或者大学的与人交往。”

我觉得那位校长讲得很有道理,孩子的学业只是他们人生非常小的一部分,而他们的成长环境和社交生活会影响他们一生。在美国,男孩子将来会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因为很多美国的女孩在结婚生子后,可能会做全职妈妈,而这个家将由家里的男主人支撑。让女儿跳级是在一个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的选择不多,对儿子,我们希望他能自然成长。

非常出人意料,凯文四年级的班主任是一位数学老师,这位老师终于忍不住了,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找我们谈话。她要在凯文的小学引入一个美国很出名的数学竞赛活动----Math Count。这所学校原来没有参加这项竞赛活动,但是那位老师说,这个活动的挑战,能够满足和发挥凯文的数学能力。当然,如果校方要参与这项新活动,老师要做一些工作,而且不会只是凯文自己参加,整个年级,甚至整个学校都会介入这项新活动,因为这项活动是要一个团队一起来学习一起去竞赛。这位老师希望我们做家长,能够对她的提议给予大力支持。后来,学区果然开启了这项活动,即使是凯文从这个学区毕业上大学了,学区也一直坚持这项活动,这也算是我们家凯文为这个学区后续的孩子们,做了启动这项活动的先锋吧。

通过这个事件,我第一次知道,美国的教育体系,是一定要让不同的孩子学到应该学到的知识,也受到相应的挑战。

作为家长,我曾经为这个数学竞赛活动出过力。记得,有一次领队的数学老师家里有事无法带队去参加比赛,她把这个艰巨又光荣的重任交给了我。而对我来说,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平生唯一的一次,带领美国学校的整个数学团队参加州里的数学竞赛。是的,您没看错,这个数学竞赛小组,第一年就过五关斩六将拿到地区竞赛的第一名,直杀州际参加州里的决赛,最后,凯文还在州里拿到了非常好的名次。

那次竞赛也是我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实地观看凯文参加数学竞赛。美国Math Count的州际比赛分笔试和抢答两部分。参加那次比赛的都是各个地区的前两名团队,当时有几百个孩子参加这个竞赛。凯文在第一部分的笔试中获得总成绩第十二名的名次。竞赛规定笔试成绩前二十名的孩子,有资格参加第二部分抢答比赛。全体家长和孩子都可以在大礼堂里观看抢答比赛。比赛是在礼堂的舞台上,由两个孩子面对面抢答屏幕上出现的问题。比赛从第二十和第十九名对抗开始,赢者留下面对第十八名,再赢者留下面对第十七名,以此类推。我是看着凯文在抢答席上把一个个笔试得分更高的对手击败。那份沉稳的大将风度,那份超常的反应,使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老师找我们谈话,也明白了为什么四年级的数学老师要借着凯文开启这个数学活动。比赛场上的凯文,让我觉得,他对数学的理解和应用,可能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那位四年级的数学老师,并没有就满足于凯文参加了这个数学竞赛活动。她在那年的下半年,又约我们谈了一次,这次她单刀直入地说:“刘夫人,刘先生,你们知道吗?在我上课的时候,凯文不是和其他的同学一起上课,因为那是浪费他的时间,我是给他不同的书,让他坐在教室的后面,自己学习。”

当时,我们非常不解地看着她,这样不好吗?我们觉得她已经想得很周全,也做得很好了。可这位我现在都不记得名字的老师说:“我已经把凯文的情况跟学校和学区领导汇报过了。我们现在需要跟家长一起开一个会,找出一个对凯文来说更好的学习方式,这需要征得家长的同意。”

那次会议是在学校的校长办公室举行,有八人参加,除了我和先生以外,有学校的校长,学区的领导和数学老师参加。因为我们不愿意让凯文跳级,学校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凯文的数学课可以跟高年级上。就是说,凯文在小学时可以上初中的课,届时,校方出车载凯文去初中。同理,如果在初中时,凯文可以上高中的数学课,交通工具也由校方解决。最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最后一条:如果凯文学完了学区可以提供的所有数学课,而且没有高中毕业,届时,将由学区出资,送他去附近的大学选修数学课!

我们很震惊一个学区对一位孩子的关注,好像他们教学的宗旨就是让每一个孩子得到他应得的教育。

这一点,在我们对美国学校有了更深了解后,也得到了更好的证实。这个原则不光是用在有一定天赋的孩子身上,更是常常给予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们。

其实,美国的教育更注重那些在某一方面比较差的学生,或者是孩子有什么先天缺陷的。这时,美国的学校会找搞专门教育的老师来给这样的学生上课。我的一位朋友,他的儿子有先天自闭症,从开始上学起,这孩子就是给放在特殊教育班,由特定的特教老师来教育。而这个时候,学校要承担的责任已经不光是传授孩子知识,还要锻炼培养孩子的心智,纠正孩子的一些不良习惯,几乎起到了帮助家长给孩子治病的作用。当然,有这样疾病孩子的家长,也是非常辛苦,需要经常跟老师们沟通,配合学校完成一些学校指定的任务。我这里说的这位孩子最后在家长和学校的配合下,达到了可以基本正常地与其他孩子交往,高中毕业后,还考入了大学去接受高等教育。

在美国,也许,学校的教育不一定要每一位学生都学得一样好,他们也不是非常注重孩子们的做题量,但他们一般不容许任何一位学生完全落伍或者没学到应有的知识。美国的教育体系,就是要争取做到,不让任何一位孩子掉队,让每一位孩子都接受足够和应有的挑战。

【本文摘自《走入美国教育》文集,购买请登录Amazon,搜索作者名Ann Xinan Sun。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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