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的奋斗 (7-10)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类同,纯属巧合

 

(7)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何志坚的哥哥去县城的百货商店给弟弟买了一个行李箱,凉席和床单被子。志坚的妈妈给他准备了新衣服白衬衣裤子还有水桶拖鞋等等,何志坚原本说就用回原先在中学宿舍的那一套就行,但是妈妈不答应,一定要买新的,何志坚就由得妈妈去打点了。

到 了出发那天,何志坚的爸爸用单车搭着行李箱,前面挂着水桶,妈妈煮好了番薯和糯米鸡给志坚路上吃。东西都带好了,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出发去车站。何志坚路过 田边的香蕉树,矮矮的,香蕉树大片的绿叶沿着一个弧度弯弯地垂下来,还有没割下来的挂在树上一串串,田里的禾已经割完了,那边秋天到就要种甘蔗了,那些甘 蔗头真的很掺手的,很容易弄上刺,何志坚最怕割甘蔗的了,经常划到手上一道道的。今年鱼塘大丰收,自己帮不了哥哥了,想到这些,何志坚眼湿湿了。

一 家人一起搭同村的拖拉机去到县城的汽车站,爸爸买好了车票,送何志坚上了车,何志坚的哥哥陪志坚一起,坐了半天的汽车,到了中山大学东门新生报道处。哥哥 和志坚一起办好了入学手续,买好饭菜票,拿到钥匙,帮志坚放好行李在宿舍,就赶着车回家了,留下志坚一个人在完全陌生又新奇的环境里。

何 志坚很快就适应并且喜欢上了大学的生活,在这里重新开始,谁也不认识谁,有一种自由的感觉。何志坚首先学习讲好广州话,虽然志坚他们家里也是讲的粤语,但 是有些许乡下口音,何志坚有语言天赋,很快就把这个口音改正过来。何志坚平时穿着妈妈买的白衬衣,注意学习广州的同学斯文的样子,不久以后,很多人都看不 出他是农村出身的同学来。

何志坚很喜欢自己的学校,喜欢学校红砖绿瓦古朴的建筑,还有校园里头茂密的 参天大树,校园里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你说同样是草地,怎么家里的草地就没有学校的那么好看,那么平整呢?还有那些女同学,穿得都很漂亮,跟陈婉君差不多 的样子。何志坚最喜欢在图书馆边上的树下的草坪那里看书,有时候望望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彩,想起了陈婉君,何志坚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跟陈婉君说,于是就 在树下给陈婉君开始写信了。

(8)

“亲爱的婉君……”,何志坚开了个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想亲爱的这三个字太亲狎了,不好,于是把亲爱的划掉,“婉君同学你好”,何志坚开始咬笔头了。该说什么好呢?

 

“我觉得我已经单相思你了。。。”,呀呀呀,太羞了。。。

“我希望找一个跟我妈一样的人,帮我做饭”,不行不行。。。

“我送给你一首普希金的爱情诗”。。。不好不好。。。

何志坚在太阳地下的树荫下,想了一个下午,终于想好了,先介绍自己。想起来跟陈婉君临座都没有机会好好介绍自己呢。于是,何志坚开始从自己小时候跟歪嘴强打架写起,还有自己在家帮妈妈干农活,后来去了镇中学读书成绩很好,隔壁那个傻仔明都夸自己会中状元的,一直写到中学直到遇到了陈婉君的那时候。然后,何志坚不敢往下写了,不如,先寄出去,看看陈婉君有什么反应。

何志坚犹豫了半天,就去寄信了,到了学校门口新港西路邮局去寄信,信封竟然超重了,何志坚又多付了邮费,终于寄出去了。从那天晚上开始,何志坚的心里就开始牵挂着什么时候能收到回信呢?他天天在系校务室门口查看邮件,等啊等,等来十多天了,也没见到回信。

(9)

 

陈婉君上了大学,发现了一片新天地。她参与了学校的舞蹈班,还有健身操班,排球队,活动多得几乎排不过来,最近又参与学校的校广播站播音,每天一大早向全校广播,用甜美的声音唤醒清晨的校园。过了半个学期,追求陈婉君的男生多得排队都数不完,不过陈婉君不想这么早谈恋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自己有兴趣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还没有降临。

那一天,陈婉君意外地收到了何志坚的信。信里洋洋洒洒地写了足足十多页纸,几乎把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快要交代了。陈婉君其实是个心细如尘的女孩,早在高中的时候她就感觉得到何志坚对自己的关注和异样,不过自己假装不知道而已。

陈婉君不知道怎么拒绝何志坚而又不伤他的面子,所以一直拖着,迟迟不知道怎么回信。最后,陈婉君偷偷写信告诉了一个从前临桌的好友,哈哈,没想到。。。。

最后,陈婉君想了几晚,终于写好了回信,寄给了何志坚。

一来二往,虽然陈婉君没有说任何敏感的字句,但是聪明的何志坚终于明白,陈婉君对自己根本无意。

大学的生活,忙碌又悠闲。何志坚遵从郑老师的教诲,除了努力学习,还积极和系主任党组织打好关系,在一年级的时候就申请入党,二年级的时候获得批准。原本还参加了竞选全校学生会主席的职位,虽然最终落选,但是还是当上了系里的学生会主席。何志坚明白自己农村出身,没有关系,口才也不如城里的学生,唯有加倍努力。就像陈婉君。。。如果自己从小是城里长大的孩子,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唉。。。

(10)

 

一眨眼,何志坚毕业了。这时候大学毕业生已经不包分配了,同班的同学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不,应该说,是同学们的家长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早早地就给自家的孩子找了好单位。何志坚没有这个福气,他只有天天去系主任那里打听消息,追问系主任那些单位是来学校招聘毕业生的。何志坚天天着急忧心,一定要留在广州这个省城。

可惜,第一,竞争是激烈的;第二,何志坚没有任何背景和关系。

毕业日子渐近,何志坚急得直跳脚,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可以留在广州城里一个偏远的城郊结合地区,工作是完全不搭界的党报属下的一个小报当资料员。

小报附近的环境,比起自己乡下的农村还要糟糕。自己家里到处是果树和农田,这里就像是荒废的垃圾场,到处是垃圾,也没有人种地,村里的年轻人不是出去打工,就是留在家无所事事,成天游手好闲,他们的地都被工厂征了,得了一大笔钱,农村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花,除了拿去赌博。最具讽刺意味的是,自己还是走政治思想工作路线的,却根本不知道如何教育这些青年,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何志坚心都凉了。

何志坚在这里一呆,就是4年。在这被城市遗忘的角落,他每一天都跟自己说,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有一天,何志坚从郊区去广州市政府开会,无非就是听报告总结的官样文章的会议,开会的时候,何志坚旁边坐着一位姑娘,穿着最时兴的贴身雪纺柔姿衫,厚唇大眼高颧骨,身材玲珑浮凸,台上在开大会,两人开始在下面开小会来。原来柔姿衫姓赵,在广州最大的党报做编辑。

何志坚心里暗暗滴溜溜地转,会议开完了,何志坚热情地请柔姿衫赵小姐去附近的小饭馆吃饭。一边展开三寸不烂之舌,天南地北地吹水,把赵小姐哄得心花怒放,把自己的身世父亲也在省府工作等等都告诉了何志坚,何志坚心里一动,道别的时候留了电话地址,相约下次见面。

何志坚连续几个晚上,都垫高了枕头想啊想,他想起了自己的中学,大学,出来社会受到的种种歧视,想起了陈婉君,她穿着碎花的裙子,她那圆圆的大眼睛眨呀眨,在阳光下纯纯的笑容,又想自己的奋斗目标一定要做真正的城里人,现在如此潦倒的环境。。。他终于想通了,这个世界很现实,没有舍去,就没有得到。赵小姐没有陈婉君那么温柔漂亮,但是人家是广州人,最重要的是,她的父亲,是广东省委的重要官员。

何志坚开始用尽浑身解数,追求这位赵小姐,不久,就结婚了。

一年以后,何志坚分配到了广州最好路段的房子,赵小姐,不,何夫人生了一个儿子。不久,何志坚在岳父的暗中帮助下,下调去了一个偏远的县城,担任副县长。

时光匆匆,光阴似箭,何志坚的儿子一眨眼已经快高过他了,现在上高中三年级,马上要高考了,何志坚正发愁应该让他参加高考呢,还是像其他同学那样,把孩子送出国外去读书,因为这个孩子完全不像自己当年那么刻苦,学习成绩中游有时候还偏下,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拥有得太容易,不像自己当年一无所有,不努力就没有出路,反而要奋发图强。但是自己不像那些长袖善舞的官能挣到大钱,说实在的,花尽积蓄送孩子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外一个人孤零零地读书,也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这个年纪的人,可以说是步入中年了。仕途的前景已经明了。何志坚在这个县城当了副县长之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调回省城,岳父早就退下来了,后来,这里升级成立了市,何志坚顺理成章地当上了副市长,名义上还是很好听的,自己也满足了。而老婆。。。唉,反正老伴老伴,就是老来伴了,就这么凑合着过吧,也没什么可想的了。

但最近老同学那里流行微信,好像还组成了一个微信群,能看到很多老同学在那里,同学们还三天两头的聚会,开头何志坚还不太理会,后来有几个熟悉的人盛情邀请之下,何志坚终于也出来参加聚会了。这样有好几次,终于有一次,他在聚会中重遇了陈婉君。

见面的时候,大家几乎同一时间叫了对方的名字,都没有显得老,还是原来的样子啊。陈婉君的头发还是卷卷的,皮肤还是白皙的,何志坚有点发福但是原来他就很瘦,这样反而正好还带点成熟的魅力。不知道为什么,何志坚早已经练就的滔滔口才见到陈婉君竟然变得木讷起来,陈婉君的婚姻很美满,但是过了这么些年,也就那样了,见了何志坚,反而想起当年青涩年代那种美好的感情了。何志坚说,那时候为什么你总是不回我的信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啊?我前前后后写给你的信,有很多吧?陈婉君说,是啊,有超过一千封,经常是超过十页纸的。不过,我没有高高在上啊。何志坚还想追问,这时候有人招呼,照相了,照相了,陈完君正好坐在何志坚的身边,有人又叫了,靠近点靠近点,广角不够宽了,于是陈婉君往何志坚身边轻轻地靠过去,何志坚的心怦怦怦地跳,咔嚓,照片拍好了,马上分享到微信群里去了。






杭州阿立 (2019-04-02 11:27:48)
文轩又见雪草,不亦乐乎!雪草又写小说啦,还是纪实?:-))
杭州阿立 (2019-04-02 11:43:47)
《踩过界》还是没能看完。
刚看了鲍起静和陈展鹏主演的《同盟》,不错。
雪草 (2019-04-06 04:29:45)
阿立兄好,不是啦,是把万维的旧作搬过来,方便给国内的朋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