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吴芊语(下)

(下)

吴芊语和赵老板的感情开始就好像高速公路上的列车,一路绿灯,畅通无阻。顺得连吴芊语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赵老板符合当代很多岳母的期望,单身有车有房,父母虽然还没有双亡,但是从来没有带吴芊语拜见过,自然也不造成任何的阻滞和压力。交往了一段时间后,其实也就是赵老板把深圳各个餐馆的鸡不同做法都让吴芊语尝试了一遍。吴芊语吃得肠滚肚圆,撑破了好几件裙子。赵老板看得目瞪口呆,连说佩服的同时也暗自惊喜,如今这个年代,这样一根筋的女子大约比国宝大熊猫的数量还少了!赵老板有套房子在深圳中心的华侨城那里,他给了钥匙吴芊语,吴芊语接得有些诚惶诚恐,不过不久之后,便心安理得了,她绝对没有沾便宜,只要去那里的周末她都会煲好鸡汤等赵老板,那不算很大的空间里久久地弥漫着香味。也算是吴芊语生命里极其美丽的时光。

直到有天,吴芊语的有位闺蜜问: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吴芊语才如梦初醒似的,怎么不经意间把人生的第一目标都闲置了,屈指算来,自己都二十有八了,好多和她年龄相近的闺蜜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问题犹如一个闷雷,在吴芊语的胸中炸了开来。吴芊语一刻也不能等待!

----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吴芊语严肃认真,口气坚决!赵老板刚夹了一块白切鸡腿,听了这个问题,手停在半空中,筷子转了一个弯,鸡腿落入了吴芊语的碗中,他清了清嗓子:你说啥时合适?吴芊语看到鸡腿,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赵老板的回答,让暖流心中经过,她鼓着大嘴,含糊不清地:啥时候都合适!这个场景的每一个细节如刀刻般在吴芊语的脑海里,只要一想起,她就如电击一样的幸福。吴芊语积极地开始做婚礼的准备工作,她甚至还给自己买了件婚纱,两千多块,让她心疼得走路都不能直立。

赵老板配合得也很好,马上把他们住的房子过户到吴芊语名下了,还信誓旦旦:这下你放心了吧,跑了我还有房!吴芊语有些不以为然,房子怎么可以和人相提并论?可是,众闺蜜一番点拨,也算是让她幡然醒悟,如今这时代,夫妻和兄弟,父母子女之间都钉是钉,卯是卯的,华侨城一套房子,吴芊语就是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赚不到,没事吴芊语应该找地乐去!

吴芊语全国各地的开始乐,从头乐到了脚,想着结婚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可是却再也没有见着赵老板的下文,这让她有些悻悻然,明示暗示了好些回,赵老板的态度是一样的,没有反应,再向闺蜜取经。闺蜜说: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最后怎么样,都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吴芊语觉得没有嫁出去就是一场空,可是她理论不过闺蜜,也无法改变赵老板,日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往下过着。

吴芊语没事就和闺蜜喝茶,那天茶喝到浓处,吴芊语吃完了一份糯米鸡又再点了一份忙得不亦乐乎,对闺蜜们的讨论根本无从下嘴。闺蜜正针对不正常的婚恋状况高谈阔论,揪出社会问题小三小四的出现的根源是就是男人道德败坏,不负责任!为了证明自己还存在,吴芊语鸡啄米似地一直点头称是,开始给大家添茶。一位潜在闺蜜白了她一眼:你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你估计小五都算不上!吴芊语闻言手一抖,热乎乎的茶水直向那位奔去,吓得人家跳了起来:不用这么公报私仇吧,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吴芊语脸色惨白:可以把实话再说明白点吗?

众闺蜜丢眼色,拉人的,打圆场各种状态粉墨登场,为了堵住潜在闺蜜的嘴,说明其实吴芊语的人缘还不错,大家齐心让她生活在真实的谎言里。这种状况倒让潜在闺蜜嫉恨不已,她避开所有豁了出去:其实赵老板不错的,对女人也算有情有义,他没有亏待过任何一个跟过他的女人····任何一个,究竟多少个,自己的编号在哪里?吴芊语想起他们之间的种种不正常,不是天天见面,从没有见过他家人,从没有逛过街,旅游过。除了那套房子,他们之间财务上感情上都是一清二楚的,就是她自作多情地还想结婚,赵老板从一开始就把她的位置摆得很正,纵多的红颜之一····

有的事情真相虽然残酷,可是比冤死强。吴芊语总算也是明白鬼了。哭过几场之后,吴芊语觉得自己不亏,死得明明白白有时比稀里糊涂活着强!那个赵老板要过来的日子,她第一次没有做好饭菜。冰冷的灶台,漆黑的屋子,赵老板有些意外。吴芊语在黑暗里很有力度地表达自己:你找空和我把房子的过户手续办了,不是我的我不要!如果你还碰上和我一样的女孩,请记得告诉她,你有好多女朋友也不打算结婚!赵老板反应不过来,生意场上如鱼得水的他竟然不知如何接吴芊语的话,他顿了一会儿:你我也算情意一场,送出去的东西我怎么会收回!找个人好好地过日子吧!说完赵老板放下钥匙,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老板这种相忘于江湖的决绝方式得到闺蜜们的大力赞赏,被称为真男人!吴芊语开始有些迷惑,感情的路上她从来没有过主动权,是非对错更让她判断得好辛苦。在闺蜜的建议下,吴芊语卖了华侨城的房子,到关外买了两套,一套单身公寓自己住,一套大房子出租。不过吴芊语私下的打算,那套大房子还是要还给赵老板的,只是何时何地有待确认。重新走向市场吴芊语和往日简直是不可同日而语,华丽地一转身就跃入了白富美的行列。每次相亲前,吴芊语总是精心打扮自己,刘海长长的,也波澜起伏,成功地掩饰了两眼距离的问题,再也不会穿短裤了,不是宽大的裙裤,就是长腿若隐若现的长裙。对方一看眼睛就移不开了,所以很多人一开口就直奔主题:你有房子是吗?有的甚至直接了当说:太好了,我们缺的就是车了。

吴芊语本来已经听从闺蜜的规劝,少开金口的,却被这些话吓得花容失色:那房子不是我的,是前男友的····事后闺蜜还没来得及指责吴芊语的太实话实说和用词不当。吴芊语已经先发制人了:这些人从哪里淘出来的?看上的应该都是房子吧!就不能过给我找些高大上的?

闺蜜们立即着手换了一批,这批的经济基础扎实多了,不仅再也没有和吴芊语讨论房子的问题,也不约在什么牛肉汤粉店见面了。还带着吴芊语喝了几回乌鸡汤。虽然餐桌上礼仪繁多。其中一个对吴芊语的打扮特别感冒,尤其是她手上那些美其名曰水晶的塑料珠子,他毫不客气地说:要带也要带些符合身份的东西,如果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这样的人生就是白活了!还有一个直接了当问:什么时候可以搬到他那里去住,情形就好象问下次什么时候见面一样!

吴芊语自惭形秽跟不上时代,原来赚钱速度快的人会把快速度运用到生活的任何一个方面,在抱怨快餐是垃圾食品的同时却又积极消费。吴芊语的自信心受到重创,她向闺蜜坦承:我终于认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是让我回归自然吧!闺蜜们一边唠叨吴芊语真是难对付,活该她嫁不出去,一边还是积极展示天性----做媒。终于吴芊语见上了一个家乡人,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切。对方估计也是同感,把吴芊语祖宗八代都问了个遍,最后遗憾地告知闺蜜:她妈病死那么早,我比较担心这个会有遗传·····

吴芊语恍然大悟,原来嫁人只是找一个今生愿埋你的人,人们说得那么浪漫今生的爱人是上一世掩埋你的人不过是为了将赤裸裸冷冰冰的事实掩盖起来。想清楚之后,吴芊语忽然觉得嫁人也不是那么迫在眉睫,死亡离自己应该还早,而且也应该不是非嫁不可,现在谁的最后都是烧成一把灰,埋与不埋又有多大的关系?还不如吃鸡来得实在,与其花时间相亲不如自己烧鸡吃,边吃还可以边吐槽任何已婚或是欲婚女子。当吴芊语向闺蜜宣称自己总结的人生真谛时,众闺蜜是一致认为:这女人要是年纪大了不嫁人都会有些变态!

这次空降到来和刘新的可能相见让吴芊语无限期待起来,同学闺蜜早把刘新的光辉历程扒了个一清二楚:不过是混了个计算机硕士,在鸟不生蛋的美国俄亥俄州居住,买了房子,生了两个娃,养了一只狗。那日子过得,唉,他的房子估计还没你家洗手间贵!闺蜜的本意是对刘新幸灾乐祸,更乐于看到吴芊语心花怒放,可是吴芊语听了却黯然神伤,自惭形秽,两个孩子,幸福婚姻,这是多少房子也换不到的呀!对谁来说没有得到永远是最好的生活。她悟到她和刘新的差别是刘新已经有了性能良好的小车,而她想买的车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到。

那天溜达车行碰到了以前的同事闺蜜,闺蜜很热切地告诉她赵老板要结婚了,婚礼就在下个月底皇宫大酒店举行。吴芊语仿佛给钉子钉住了一般,眼珠子都不转了。闺蜜吓倒了:早知这样,不告诉你好了!吴芊语回过神来,抓住闺蜜的手:谢谢你啊,谢谢你啊!我终于可以还清债了!闺蜜心说:这个精神病比以前还要神经一些。

吴芊语降价卖掉了出租的大房子。她准时出现在赵老板婚礼的酒店,没有请柬,她只是想送礼而已。当收礼金的看清了吴芊语送的礼数字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您是赵老板什么人?请留下姓名!吴芊语都已经要离去,听见问话,她转身笑盈盈地答:不用了,他都不一定记得我,我只是他的一个室友或是宿友而已!

从酒店出来,吴芊语觉得天好蓝,蓝得她从没有见过,她忽然想起好久没有相过亲了,应该重启这个节奏!没有惊喜惊吓也不错呀,生活就是要丰富多彩的吗!还有刘新,不见也罢,这个人的后悔与否对她来说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就像那腰间的纹身,为谁纹的,好不好看,都不重要了,过后了的一切都是云淡风轻。

吴芊语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太阳,决定先去沃尔玛买两只鸡,再上网搜搜有什么新式烹煮法。想到美味的鸡,她忍不住开始吞咽口水,心情也霎时灿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