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在校园里飘荡

    题记:这是1999年暑假应约为母校太行中学40年校庆写的一篇回忆文章,已收入当年校方编印的《春华秋实》一书中。值此母校建校60周年迎面而来之际,旧文重发,以表达一个古稀老妪对母校的诚挚感念之情。

 

    我的母校太行中学要举行建校四十周年校庆,校庆办的老师约我写一篇文章,回忆当年的学习生活,我欣然接受。这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我的丈夫现今在母校任教,我作为“某老师家里”已在此居住了十多年,母校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使我感到亲切,睹物触景,在母校的学习生活情景时不时在脑海里浮现。

 

 敬业的班主任

   

    最难忘的当数我入学报到时的情景。

 

    六三年暑假,当收到山西省太行中学的高中入学通知书时,我对这个学校一无所知,只从通知书上知道它在长治市北郊捉马村东,离家够远的,又无伴。父亲不放心我一个人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学校上学,正好村里一个邻居在县一中任教,他应允我可以拿该通知书去县一中报到上学,父亲动心了,可我从心底里不愿放弃这个以“太行”命名的学校。

 

    与父亲的拉锯战进行到报到的最后期限,第一次出远门的我一人上路了。坐车行了百余里,在司机的指点下,我在鹿家庄下了车,扛着铺盖卷边走边问,好一会儿才到了学校。在校门口,我一眼看见一个满脸愁云的女孩正茫然注视着前方,我的心不由得紧缩了。

 

    打听着到了教导处,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刚一进教导处的门,就有人喊我的名字,仔细一看,不认识,那人一看我满脸的疑惑,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假期里我看你们的档案,早就从照片上认识你了!”刚办完报到手续,班主任就从隔壁的办公室叫出一人,向我介绍说,他是学校会计,我们是老乡,一问,是村头接村尾的邻村老乡,他的妻儿仍住在村里。真没有想到一进校门就能认识一个相距这么近的老乡。在从教导处到宿舍的路上,班主任老师说我们县一共考来三人,还有一个女生。说话间他就让一个同学去找,找来我一看,竟然是校门口那个愁眉苦脸的女孩。老师介绍我们认识,并安排我们住在了一起,那女孩的脸上绽出了笑容。

 

    进校不到半个钟头,我的担忧和不安就被冲刷得无踪无影了,我觉得班主任老师好像知道我心里想什么似的。多少年后,直至今天,每当我想起当年报到时的情景,都会被班主任赵老师的敬业精神所感动。

 

认真执教的老师

 

    进校以后,随着对学校方方面面的了解,我得知学校虽然建校时间短,但起点高,校园宽阔,布局合理,规模较大,省地领导非常重视,图书、仪器、标本、教具应有尽有,我一个生长在偏僻小镇的农家子弟能在这样的学校上学颇感幸运。

 

    更幸运的是,我们遇上了一批好老师,他们知识渊博,教学有方,备、讲、辅、改,十分认真,使我们受益匪浅。

 

    印象特别深的是教化学的赵老师。他讲课声音不高,但非常条理,清楚,不论多难的内容他都举重若轻,总能深入浅出地突破它,让同学们接受。一节课听下来,重点掌握了,难点理解了,一般知识了解了,头脑中清清楚楚。更有特色的是,他每节课只讲半个钟头左右,就把要讲授的内容讲完了,剩下的时间供同学看书,做作业。下课时间到了,作业也做完了,同学们感到负担特别轻。后来我当了老师,一直力求学习赵老师的这种做法,但从未达到过这种境界。

 

有魅力的小树林

 

    高中班的教室在教学区最前一排,教室的南面到校园的南围墙间是一片小树林,它的疏密程度既可以遮阳,又可在树的行间里放椅子。那时学校里没有大礼堂,一些规模不大的会常在小树林里召开。处于“近水楼台”的我们,更把小树林当作学习、休息的好去处。早晚自习学得累了,就到教室门口望望小树林的绿叶歇歇眼睛;课间休息时,到小树林里闲谈、嬉戏、呼吸新鲜空气;自由学习时间,很多人在小树林里看书、学习。记得有一段时间,小树林里有一个乒乓球台,成了大家锻炼身体、展示球技的地方。只可惜这片小树林早就不复存在了。即便如此,我从那个地方经过时,常想起昔日同学的身影,甚至会记起在那个简易的主席台上,我们班同学在唱“锦绣河山美如画”和“唱支山歌给党听”时的情景。

 

充满友情的宿舍

 

    世间有很多巧合的事,八八年我刚搬过来时,住在平房里,我的隔壁邻居崔老师的家,曾经是我们高七、八班全体女生的宿舍。住下来相互惯熟之后,我经常到她家瞧一瞧、坐一坐,回忆那时我们那十八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挤在这两间大的房子里居住、学习、生活的情景。

 

    印象深的是,宿舍里几个人结合起来,从图书馆借来小说,相互交换着看,这样就省去了频繁借还的麻烦。像我这样看书走马观花、囫囵吞枣的“把式”,正好钻了大家的空子,到后来干脆自己不借书了,只和大家穿插着看。这样,我虽不借书,却能看遍全宿舍同学借的书。

 

不堪回首的文革

 

    永远无法忘记的是,一九六六年六月十七日早上,新闻里播出了高校招生工作推迟半年进行的消息,同学们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怔住了。要知道,我们已经全面复习了功课,并经过了体检、政审、填报了志愿,再有十多天就要上考场了!要知道,同学们那时学得多好啊!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们这两个班基本上没有差等生,绝大多数同学没有拉腿的课,如果我们能到考场上展现风姿,相信绝大多数同学可以升入高等学校深造,并以自己的学识和聪明才智报效祖国和人民。可是……

 

    也就在此时,我们体味出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滋味。学校在小树林里给我们开了个会,我们就“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投身到“文革”的混流中去了。

 

    之后,我们参与“斗、批、改”,乘车大串连、步行大串连,武斗时回家里躲避,数次到工厂里劳动,我本人就翻过砂,描过图,在煤矿修理过电机,还到过坑下。直到六八年八、九月份,怀揣着一张高中毕业证书,带着累累伤痕,也带着些许想起来汗颜的愧疚,乘车返回故里向父辈报到。

 

    可叹大家同窗五载,来时齐刷刷朝着一个目标奔来,回时零零散散各怀心思离去,连一张全班合影都没留下,不知此次校庆能聚起几人?可否补拍一张本应在一九六六年夏照的毕业照?想来是难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飞速流逝,举目四望,母校早已旧貌换新颜,在我向母校交上的也许是最后一篇作文将要结尾时,传来了希望班一个学生被清华大学录取的喜讯,我为母校高兴,我为母校叫好!

 

    愿母校永远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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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子 (2019-01-02 14: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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