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北月枫园》(十八)

第七章 你像一道闪电

 

这个暑假,是雨嘉人生最美好的一个暑假。 她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学习的压力,只有和钟铭在一起的快乐。 来美国一年了,雨嘉从学校到枫园两点一线,除了偶尔买个菜,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和钟铭在一起,雨嘉才知道原来美国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 钟铭带她去特色冰激凌店,看antique车展,去博物馆,听音乐会,爬山,骑车,把周围都玩遍了。

 

钟铭还教雨嘉打高尔夫球。 雨嘉没有想到钟铭竟然打得一手好高尔夫! 钟铭在雨嘉眼里,似乎就是那种什么事情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人。 雨嘉的球杆抡下去都碰不到球,每次一抡杆就铲起一片草坪,球却纹丝不动。 钟铭笑得直在草地上打滚:“你不用给他们锄草,有人修草坪,用不着你下这么大力气。”  每次一叫雨嘉去打高尔夫,钟铭就说:“走,锄草去?” 把雨嘉气得一把把他推开。

 

雨嘉坚决不让钟铭花太多的钱,稍微贵一点的地方她就不去。 钟铭带她去逛商城,雨嘉也就是高高兴兴地看啊看啊,一家店一家店流着口水看下来,什么都不买,也不许钟铭给她买任何东西。 钟铭总是从架子上拿起衣服或者鞋子说:“你试试这个。”  雨嘉一件都不试,她知道每一件都是好的,也都是她买不起的,干脆就一件都不试。 但是她好喜欢在商城里逛啊逛,真是太享受了。

 

大学城开车出去,郊外有很多美丽的大湖,钟铭经常租了小船和渔具,带雨嘉去钓鱼。  他俩一人手里一把鱼竿,把线投进水里,钟铭和雨嘉就依偎着在小船中间坐下,或者漫无目的地看着远方,说着悄悄话,或者在洒满夕阳的湖中间忘情亲吻。 整个暑假,他俩从来没有钓上来一条鱼,有一次钟铭亲吻雨嘉的时候,一撒手把鱼竿都丢到湖里去了,但是他们总是来钓鱼,来享受湖面上静谧和漂荡中的二人世界。

 

一个周末,钟铭带着雨嘉开车北上三个多小时,去领略美加交界的湖光山色。 奇异的植被,清凉的气温,宽广如海的大湖,急流直下的瀑布,处处让雨嘉惊喜。 在鸟啼蝉鸣的山间,在淼淼碧波的湖边,钟铭不止一次抱着雨嘉在她耳边问:“为什么还不嫁给我?为什么还不让我做你的丈夫?”

 

雨嘉觉得有了钟铭,才开启了自己的人生。 他的学识,阅历,才华,幽默,还有他给雨嘉的安全感和依靠感,都是雨嘉的同龄男生们不可能做到的。 雨嘉跟他在一起,觉得什么都那么新奇有趣,而且什么都不用担心,像开车,找路,办事,找人,处理学校的事情,医院的事情,以及处理任何紧急情况,这些事情只要有钟铭在身边,一切都迎刃而解。  可是二十岁的雨嘉,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嫁给他。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本来不太熟悉的钟铭,突然间铺天盖地出现在雨嘉生活里,他好像骑着一匹飞奔的骏马,在经过雨嘉身边的一刹那,一把将她抱上马背,雨嘉就不可控制地和他一起疾驰。

 

钟铭每天都会来枫园。 而且他对雨嘉说:“我有枫园大门钥匙,以后我进你的房间会敲门,但是进枫园我就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了啊。”  

 

“你怎么有我们枫园的钥匙?” 雨嘉奇怪地问。

 

“于思聪临走的那天让我来给她拿护照,给我的钥匙,她临去机场也忘了还给她了。”  

 

“不行!” 雨嘉说,“你得把钥匙给我,你怎么能拿枫园钥匙呢!”  

 

“思聪回来我自然会还给她。现在嘛,就放在我这吧。” 钟铭笑着逗雨嘉。 他和雨嘉的亲密关系,就停留在拥抱亲吻上,雨嘉防线守得紧,把钟铭简直折磨得发疯,但这种折磨人的等待,也让钟铭很甜蜜很珍惜,他最喜欢逗雨嘉,专门要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暑假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期末成绩一出来,王留存门门亮了红灯,这已经是王留存连续第四个学期门门不及格,他被学校劝退了。 王留存在美国拿的是学生签证和助研奖学金,一旦不上学了,学生签证就会失效,助研奖学金就没有了,他在美国也就没有了合法身份和收入来源。

 

王留存精神萎靡地在北月把自己关在屋里几天没有出门,钟铭怕他出事,也就几天没有离开北月,一直守着他。 他也不想把王留存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甚至连雨嘉也不想告诉。 暑假期间马化鹏回国了,姜同凯到外州去做项目,杨劲松结婚搬进了新家,北月只剩下了钟铭和王留存。 钟铭这个时候不敢把王留存一个人留在家里。  可是他又实在惦记两天没见面的雨嘉, 他给雨嘉打电话:“我的小雨伞,你在家做什么呢? 我这两天遇到点事儿,不能过来看你,你吃饭了吗? 要不要到北月来? 我给你做好吃的?”

 

门铃一响,钟铭一步冲过去打开门,一把把雨嘉拉进来抱在怀里。 这时王留存却突然下楼来了,雨嘉听到声音猛地把钟铭推开,钟铭也回头一看,王留存已经站在了楼梯口:“我请你俩吃顿饭吧。” 王留存说。

 

钟铭一看,王留存的脸也刮了,头发也梳了。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钟铭走过去:“溜子,你没事吧?” 然后他小声说:“我没告诉她。”

 

王留存说:“瞒了初一瞒不了十五,雨嘉也不是外人。走吧,你们俩选馆子。”

 

雨嘉稀里糊涂地跟着钟铭和王留存到了一家中餐馆:“王留存,你今天怎么了? 你看着有点不对劲啊,为什么要到餐馆吃饭?”  

 

“庆祝啦,” 王留存说,“庆祝我王溜子终于不用再读那倒霉的学位了,我下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你还不知道,我挂科被学校开除了,现在是身份绿卡收入工作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想明白了,我有自由呀,这个比什么都好的呀。“  

 

雨嘉一下愣在那儿了,她看了看钟铭,钟铭冲她苦笑一下。 王留存说:“这两天我活明白了,我不是走博士路的,学校对的叻,帮我做了决断,让我少在走不通的路上浪费时间。”

 

“溜子,你下边有什么打算?” 钟铭问。

 

王留存在纽约有一个在上海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王留存准备先到他那里落一下脚:“纽约跟上海是一样的,只要做,就饿不死,我上海人,到纽约去就像回家一样。 我到那边闯闯。”  

 

“可是你没有绿卡,去了不是要打黑工吗?” 雨嘉担心地说。

 

“黑工也需要有人打啊。 以后的事情说不清楚的,说不定绿卡会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一定的啦。”  王留存回答,“我忘记从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这说的就是我,晓得哇?”

 

菜上来了,雨嘉都不敢吃。一方面她对王溜子的处境太震惊了,一方面她看着跟自己一样端盘子挣小费的服务生,实在是下不去筷子吃这么贵的菜。 钟铭不断地把各种菜夹到雨嘉面前,简直就差给她喂到嘴里了。

 

王溜子笑说:“我早就看好你俩了。从上次钟铭让我去送羽绒服和靴子给你我就知道你俩铁定跑不掉的。”  

 

雨嘉一口菜噎在嘴里,她瞪着眼睛看着钟铭:“那身衣服,是你?真的?”  钟铭笑着点点头。

 

最后这顿饭是钟铭抢着付的账, 王溜子说:“你们以后到纽约包在我身上。”  

 

王留存在第二天就卖掉了自己的车,简单打了个行囊,上了去纽约的灰狗汽车。 钟铭和雨嘉都去送他,看着汽车走远,雨嘉说:“他没身份也没钱,在纽约可怎么活啊?”  钟铭说:“相信溜子吧,他肯定能混出来。”

 

 

这样,雨嘉独自住在枫园,而北月,也就只剩下了钟铭一个人。  






海云 (2018-03-27 13:12:50)

上海人在纽约也是真多

牧童歌谣 (2018-03-27 17:35:17)

纽约和上海有着同样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