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老妇人》(上)

(谢东明画作)

 

 

                                                           老妇人

 

在语言学校的学生里,她是个特别的、有着一脸褶皱的中国老女人。

 

下课的时候,她紧着老外聊天。这里的中国学生不多、亚洲人也倒有几个。不过但凡出现亚洲人的地方,她总是保持着距离。只有在吃午饭的时候,因为都挤一个房间,又只那几个尝米饭的,进退两难之间,于是“Hej,Hej”地凑上一声招呼。

 

我也是刚来。一来我就打听镇上的亚洲超市;第二,才是找这间语言学校。有一次,我在亚洲超市买了一包难得见的绿豆。春暖花开,我下了一点豆想发豆芽,不想整个脸盆都爆满了。我只好装成一包又一包、满世界地找亚洲人送。她也是我送到的人之一。从那时起,我们一点点熟悉起来,她告诉我她叫Kannis。

 

有一次我问她怎么来的,也问她习惯不习惯这里的生活。她一声长叹,说起了她的故事。

 

她是甘肃人,学的是机械。二、三十岁的时候,看见大学里有几个校友去了国外、好生羡慕,就对妈妈说自己也想。妈妈说这的确是件好事,可家里哪来的钱啊。于是作罢;三、四十岁的时候,她嫁了个做生意的老公替他生了个儿子,钱倒是有了一些,可孩子还小,怎么走得开呢?于是再作罢;一晃就到了四十多、五十不到,按理说渐渐该是心平气和的年纪,可她的日子却突然变得厌烦浮躁起来。公司有个年轻女人想嫁有钱人、而男人对年轻当然从不反感,偏她又是个不能装下糊涂的人,就干脆地离了婚。那一刹回望周遭,这才发现这个年纪的中国女人没一个不胆战心惊的,可人都能忍,偏她,傻妞子一个!

 

离也就离了吧,然住的房子一直由着公公的名字,而学机械的她也从无兴趣看懂老公公司的账目、这会子钱飞走自然也属正常。快50岁的女人,再次过上了20多岁学生妹租房子过活的生活。当然生活总要继续,思前想后,觉得,自己或许也还可以干干做公司的营生呢,目的只且一个:就是希望自己在即将到来的天命之寿的时候,能够在这个喧闹的都市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那么这个Kannis得没得到她这间屋子呢?且听我慢慢道来。

 

 

她注册了间公司,是那种比麻雀大不了多少的小公司。拿了营业执照后人都知道要被强搭买税控机,正是在学习班上,她认识了自己未来的合伙人。那是个四十来岁的中青年,绍兴人,留一撇小胡须,说是当口上正替单位的财务来取训练后的许可证来着。他主动上来搭讪,声明也想跳巢自己干,一问居然也是在机械行业、并且还正巧干的是销售,你说那个巧!虽然因为客户服务的关系也接触过不少客户、可自己究竟只懂点技术而已,可不正缺这么个人才么!再说凡女人、从来胆子都不大,有个人盈亏共担,想来总会好些。

 

 

 

 

 






海云 (2012-04-13 13:33:27)

有续的话,这篇是不是应该标上或一以区分?

梦娜 (2012-04-13 15:30:47)

几笔简洁的勾画,一个鲜活的人物走近了。

有故事,想跟着看。等着!

俞静 (2012-04-13 15:43:15)

呵,谢谢梦娜呢..

朵朵妈 (2012-04-13 17:16:04)

拿个小板凳,眼巴巴的等着听!

俞静 (2012-04-13 18:53:32)

Yes,Madame!

木桐白云 (2012-04-13 21:40:21)

很吸引人。

俞静 (2012-04-13 21:47:47)

谢谢木桐鼓励。你的小说对生活具有很强的观察力,同勉!

俞静 (2012-04-14 09:27:12)

想想还是海云说得对,没一气写完,就吧段落分一分:)

予微 (2012-04-15 00:04:15)

嗯,傻妞还真不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