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梦断北极星 (65)
原著 [英] 彼得•尼柯尔斯
翻译 [加] 棹远心闲
“‘小憩片刻这个词在这里是故意用的，因为海豹们一次睡眠绝不会超过一两分钟。就这么静眠一小会儿，然后又将小脑袋抬得高高的。这个好奇心极强的小家伙会在海面上仔仔细细地整个搜索，跟草原上一只长相聪慧的猫头鹰没什么两样。当然，它的天敌要数北极熊了，也叫冰熊。北极熊的聪慧程度跟这些活泼爱闹的海豹属几乎相当。假如熊先生想要生存下来的话，它巨大的胃口就必须获得满足。’”
“你读的这本小书真是太棒了！”
“是的。给你，你自个儿读吧。”申克边说边将书递给了她。“那边爱玩闹的现在可有其他人需要担心着喽。”
申克往前走去，在前甲板上找到了比尔。他要他带了一副望远镜爬到驾驶舱的顶棚上去，发现有海豹躺在上面的浮冰之后，再告诉他。
比尔举起手里的望远镜，开始慢慢地转动身子。“就在那儿，先生！”
申克的脖子上也挂了一副望远镜。他举起它看了一下，便发出命令。
那艘十五英尺长的白厅小艇于是被放入水中。艾弗里和比尔划着它在大船的舷梯旁转悠。申克一步跨进小艇的前头，哈丽特手里提着她那支曼立夏，从悬梯上爬下来后，坐在了艇尾。小贾把霍兰-霍兰步枪，还有他自己的那支崭新的毛瑟枪和曼立夏步枪的子弹统统集中在一起之后，乔伊从他那里接过霍兰-霍兰步枪的弹药，因为他晓得了这些子弹是为那支步枪准备的。弄完这一切之后，小贾坐到了艇尾哈丽特的身边，乔伊在小艇前头与申克坐在一起。艾弗里和比尔则坐在中间的横梁上面，两人划起桨，往刚才比尔看见海豹的那块浮冰划去。那冰离开北极星号大约有六百码。
他们渐渐远离大船，申克对大家说：“你们都回过头去看看那船。老天，它多么漂亮啊！”
于是大伙儿全转过头去，发现他果然说得没错。北极星号独自静静地停泊在蓝色的海面上，远远地望去，它俨如一艘远洋巨轮。因为不受非要满载乘客的需要之约束，它充分地伸展在水面上，唯一需要承载的只不过是对它速度的想法以及在一种全新的尺度上无法与之比拟的优美。同样，它也不受对它所身处的媒介（即大海）的一些实际考虑之约束。它是一幅完美的图画，完美到令人惊奇，有如来自美梦里的东西。
还有四百码距离的时候，海豹们注意到了正在向它们靠近的船。它们纷纷把头抬高，眼望着小艇越来越近。申克趴倒在船头上，将枪管架靠在船木上。
“轻轻的，慢慢的。”他对两位划桨人说。
小艇滑动着靠过去。还有三百码。二百码。海豹们已看见他们，却似乎毫不在乎地一脸好奇；高挺的头不停地转动，从每一个角度审视着正朝它们接近的物体，身子其他部位全都一动不动的。申克将脸颊紧贴在法国胡桃木做的枪托上，眯缝着眼从瞄准镜里看过去。他一直在屏气等待着，想要一直等到自己确信获得一个好的开枪机会。
突然从船尾发出的枪声把他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似地也跟着扣动了扳机。于是步枪在他两臂之间松垮下来。霍兰-霍兰发出的使人耳目昏眩的震动声立刻把其它的噪音压了下去；枪在他的肩膀上乱跳，小艇也摇晃起来。申克看见海豹们立刻散开，四下里逃去，已经没有什么瞄准机会了，他便冲动地狠扫了第二梭子弹。
他坐直起身子，眼镜歪戴着。有鲜血开始从脸颊上撕开的一道口子里流出来。他回转身，看见哈丽特正放下手中的步枪。
“哦天哪，宝贝！你要一直等到你有击中的机会才开枪啊！”
“我击中了呀，”哈丽特回答说。
申克举头望去，果然看见有一只海豹正孤零零的躺在那冰上。“那只是我击中的。你开枪后，它们全都跑掉了。”
“事实上，申克先生，我认为是哈丽特打中了那只海豹，”小贾插话说。“我亲眼看见的。”
哈丽特瞄了小贾一眼，脸上似乎有一丝笑意。
“真的吗？那么，我击中的一只去了哪里呢？”
白厅小艇的船头碰到了冰上。申克身子一跃，跳上了那块浮冰。它浮动于海面上，带着一艘满负载的驳船才会有的那种笨重的稳定性。其他人也跟着跳出小艇，走向那只身上流着血、孤单地躺在地上快要死去的海豹。
“你俩能肯定吗？”申克看着哈丽特和小贾，问。
“它是我的，”哈丽特眼睛紧紧盯着那只正淌着血即将死去的海豹，说。“是我打中的。”
“那其他见鬼的的海豹全跑到哪里去了呢?”
“在水底下，”乔伊回答说，手指着下面。冰层的表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窟窿，窟窿的直径大约有两英尺宽，像圆锥似的往下愈变愈宽，一直通到下面不到一英尺的海水为止。
“我敢打赌，它们全躲在下面。”申克将步枪对准其中一个窟窿，然后一动不动静候着。
“那里有一只，”比尔喊道。
在视线的边缘申克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但等到他扭转头时，一只海豹的脑袋却马上消失不见了，他胡乱地往窟窿里开了一通枪。然后，他放下枪，东张西望，一脸的急躁。乔伊看上去好像也急于为自己的主人找到一只海豹。
“好吧，我们就在附近转悠，看看能否找到它们。”
比尔和乔伊一起把那只死去的海豹拖过冰面，放到小艇里。其他人全上了船，他们就划离了。
哈丽特坐在船尾，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她收获的那只海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