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躺在手术台上过春节

#常约瑟专栏#  羊年大年初一,与女儿摄于手术后观察病房。  

二零一五年,二月十九号

今天是大年初一,当人们放响开门炮仗,出门走亲访友拜年,相互喜贺羊年之时,我却被推进了南加州肿瘤医院“希望之城医疗中心” City of Hope Medical Center 的手术室。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手术台上过春节。

早起出门 - 在迷雾中行驶

清晨,我起了个大早。宋明道牧师五点钟来到我家,为我做了祷告。五点十五分,我坐进了停放在车库里的汽车中。当内子打开车库门,把车开到马路上时,我们猛然发觉车子被笼罩在一片迷迷蒙蒙的浓雾之中。 四周漆黑一团,深手不见五指,我们的强烈车灯射出仅仅五、六英尺,就夭折在翻滚的黑色浓雾之中。内子用几乎行走式的蜗牛速度,小心翼翼缓慢地开着车。

我静静地坐在车内,感觉我们的车子仿佛是一个太空梭,驰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星际,在黑暗中,我们看不清航道,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在这恶劣的天气中开车的内子,依靠的是她对附近街道的熟悉与自己的信心,而不是视觉上的辨识。

我的外科医生 Dr. Robert Kang

望着车窗外的这幅浓雾画面,让我想起两个星期前,我在外科医生Dr. Robert Kang的办公室里,看到的一个类似图像。那是我的CT扫描片子。Dr. Kang 是一位年轻的美籍韩国医生,在他的指点与解说下,我看到在我的右甲状腺上,有两个肿瘤。如同眼前缥缈不定、天地界限分不清的浓雾一样,我的CT扫描片子上的肿瘤看上去混沌模糊,没有清晰的边角,没有规整的形状。

Dr. Kang 说,因为肿瘤与我的喉咙管之间没有清楚的界限,手术时剥离肿瘤要特别的小心仔细,以免伤及我的喉咙。另外,由于我的原生癌是肾癌,癌细胞转移的可能性高,所以我的手术比普通的甲状腺切除手术要复杂困难。他说,尽管目前的切片化验结果是良性肿瘤,但由于切片时取出的组织样品微少,化验的结果可能不准确。为了得到准确的证据,他会在手术过程中割下较大的一片肿瘤,当场送到化验室检验。如化验结果仍然是良性,他将只切除我的右甲状腺,保留左甲状腺。但若化验结果证实是原生肾癌扩散,他将会把左甲状腺也一並切除。

Dr. Kang 讲话时冷静平和,精准到位。他参照CT扫描图里的肿瘤图像,把手术方案以及可能的危险性,都娓娓道出。Dr. Kang 在讲话中用的几个关键动词让我印象深刻:剝离、切除、割下……当我听到这些外科医生口中常用的动词时,我的目光自然地注视到他的手上。他有一双非常美丽、修长的手。 想必这是一双不寻常的灵巧之手。这双手将持握一把五寸长的利刀,划开我的脖子,在血淋淋模糊不清的脖子内部,剝离紧紧附贴在我的喉管上的肿瘤,把它整个儿地切除下来。若是这双持利刀的手稍有不慎,切除了不应该碰触的其它敏感部位,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Dr. Kang 微笑地向内子与脑子里正在开小差的我轻声问道。“没有,没有,您讲的太淸楚啦。” 我与内子齐声回答。

与Dr. Kang 握手道别时,我暗自思忖,我这“割喉”手术的成败,将取决于医生的这双手了。

到达医院 - 我的代号是158480

六点钟,我们到达医院。在医院主楼的大厅里,我与其他几位等待手术的病人注册时,医务人员给我们每人手腕上系了一个白色条子,上面印有个人的姓名、生日、病人的号码。这是医护人员在手术前后识辨病人的唯一标记。我的代号是158480。

七点钟,病人与陪伴而来的家属跟随一位工作人员乘电梯来到二楼。在宽敞明亮的二楼大厅里,摆设着许多舒适的沙发,这儿是病人家属的休息室。为了安撫家属焦虑的心,医院近几年来在这儿放置了一个电脑屏幕,上面显示手术病人进入手术室的时间、手术完成后离开手术室与进入观察室的时间。其功能类似飞机场候机室显示航班到达、起飞、延误的屏幕。

在二楼大厅里,病人们与家属一一拥抱告别,因为病人要进入观察病房,做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但我们被吿知,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家属可以进入观察病房,与病人做最后告别。

暂时告别了亲属,病人们跟随一位医护人员,走进了一个通往观察病房的走廊。我环视四周,与我一起走在这个走廊里的一共有六个人,其中两位男性年龄与我差不多,另外三位女性很年轻,年龄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从外表看去,这些人都很健康,步履轻松,看不出他们其实已经患有癌症。

寂静的走廊里,回响着“嚓嚓”的脚步声。六位病人安静无语地跟随着那位医护人员,每个人似乎都边走边寻思着即将面临的不可预测的命运。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用脚走在这个走廊的每个人,几个小时之后,将无法用自己的脚走出这个走廊。

观察病房 - 没有私隐的伊甸园

观察病房是病人在手术前后临时停留的地方。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房间,在靠近墙壁的两边摆设了许多移动床位。床位之间有一面薄墙,薄墙之间没有门,但有一个可以遮掩的拉动布帘。一位护士让我量了体重之后,便把我带到我的移动床位。

观察病房对我来说并不陌生,自从六年前被诊断出患有末期肾癌,这是我第四次光顾这个地方。一位年轻貌美的金发女护士走到我的床边,她自我介绍了姓名,然后询问我的出生日、姓名,並且检验了系带在我手腕上白条子上的代号。验证身份后,她吩咐我脱掉所有衣服,披上一件医院提供的薄纸衣,说罢她转身离去,随手把布帘拉下。

记得六年前我第一次在这布帘遮掩下脱掉所有的衣服,一丝不挂地围上薄薄的纸衣时,心里不免有羞涩之感。但是经历过三次手术,熟悉了手术前后的程序,我对这“第四脱”已调整好心态。如同伊甸园里亚当和夏娃在没有犯下人类的第一个罪前一样,我对自己“赤身露体,並不羞耻”了(创2:25)。因为我清楚地知道,用来为我遮羞的这布帘与薄紙衣,只会维持很短的时间。过不多久,当我被推进手术室,昏迷于麻醉药之后,我身上的这层薄纸衣将被人轻易地扯去,我将赤裸裸地躺在手术台上长达四小时之久。我还知道,手术室里的护士,也许是刚才那位年轻貌美的女护士,将把一个导尿管,小心翼翼地插入我的下体,直至膀胱,以便尿水在长时间的手术中流出来。在这儿病人其实没有什么私隐:人的七情六欲以及披在我们日常生活外表的遮羞布,在这个伊甸园式的观察病房里,全然失去了生存的土壤与作用。

在观察病房里,我把脱掉的衣裤、鞋祙放进两个塑料袋里,交给转身回来的女护士。她生怕我脱的不彻底,又问了一个例行的问题:“你的身体上还有其它可以摘取下的物件,比如手指上的戒指、活动的牙齿之类的东西吗?” 我指着那两个塑料衣袋笑着答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己经脱的一干而净。现在我是世界上最一无所有的人了。” 说这话时,我感到尘世间我们为之辛苦操劳的那些物质财富、房子、汽车、保险、退休储蓄,现在对我来说已毫无价值与意义。

在观察病房里,我被要求签暑了三个例行同意书。在麻醉师的同意书上,我同意让麻醉师在手术中为我输入麻醉剂,即使麻醉药可能导致我脑死亡、瘫痪、中风、失去知觉、心脏衰竭、甚至于死亡。在外科医生的同意书上,我同意让外科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因意外而随机应变,临阵做出新的决定,即使手术可能导致失败与死亡。在输血同意书上,我同意医生在紧急需要的状况下为我输血,即使医生无法百分之百地保证我会免于由此而引起的血液感染与相关的并发症。

七点五十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基本就绪,陪伴我来医院的内子、女儿、宋明道牧师被获准进入观察病房来与我做手术前的最后道别。我在心里默祷:“天父,谢谢你从未抛弃我,谢谢你在我手术之前给我平安,谢谢你让我拥有家人与友人的爱。”

 手术室 - 躺在祭坛上的羔羊

 八点二十五分,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里的温度很低,令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两个护士把我从移动床抬到手术台上,我直挺挺地平躺在上面,眼睛望着头顶上方的两个巨大圆型手术灯,耳边传来四周医生护士在准备手术工作中的轻声交谈。我感到自己仿佛是躺在祭坛上的羔羊:有如圣经旧约书中的以撒,被父亲亚伯拉罕摆放在祭坛上,把掌握自己生死命运的权柄,交托在上帝的手中。

几分钟后,麻醉师在我体内输入麻醉药,我的头脑开始感到昏眩,八秒钟后,我便堕入沉睡中。在接下来的近四个小时中,我毫无知觉,下面记录的手术中发生的这几件事,是手术后我清醒过来时才得知的。

Dr. Kang 手持一把五寸长的手术利刀,划开了我的脖子。他首先做的一件事情,是从甲状腺肿瘤的中间部位切下来一块,让一位护士火速送到楼上的化验室检验。在等待化验结果时,Dr. Kang 没有浪费时间,小心翼翼地开始从我的喉咙管上削剥肿瘤。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电话铃响了。Dr. Kang 让护士接通了电话。电话是化验医师打来的,她告诉Dr. Kang, 化验分析证实,这是从我的原生肾癌转移扩散出来的恶性肿瘤。

按照Dr. Kang的原计划,倘若右甲状腺的切片化验结果是恶性肿瘤,他会把我的左甲状腺也一並摘除。在他持刀准备割除左甲状腺时,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咨询一下我的肿瘤主治医生Dr.Sumanta Pal ,于是他让护士接通了Dr.Pal的电话。

Dr.Sumanta Pal 是一位年轻的肾癌、膀胱癌专家,他虽然年仅三十出头,却已经在美国的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百多篇学术论文。许多美国的制药厂和科研公司都与他合作,把他们研发的新药, 让Dr. Pal 用于他的病人临床试验上。六年多来,我就是参加临床试验的癌症病人之一。

在电话里了解到切片化验结果之后,Dr. Pal 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建议Dr. Kang 刀下留情,不要把我的左甲状腺切除。两位医生在电话里相互交换意见后,Dr. Kang最终采纳了Dr. Pal的这个不同寻常的治疗方案。他同意,他会静观其变,如果几个月后发现原生肾癌转移到我的左甲状腺时甲状腺,他将再度操刀把它割除。

 手术后 - 圣灵降临

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手术结束。Dr. Kang 来不及脱掉手术衣,从手术室径直急步奔去二楼大厅。他从坐在沙发上的一群病人家属中找到了只曾见过一次面的内子,把她和陪伴在旁的女儿一起带去一个会客室。

在会客室里,Dr. Kang 摘掉了还戴在嘴上的蓝色口罩,对内子与女儿说,手术成功地完成了,病人已被推去观察病房,正在从麻醉药中苏醒过来。但他也告诉了内子与女儿癌症病人家属最怕听到的坏消息:切除下的肿瘤经过化验分析,确认我的原生肾癌再次转移了。

我所患的肾癌,有个很长难记的英文医学名称,Renal Cell Carcinoma, 简称RCC。这是一个令医学界谈虎色变的不治之症,因为目前世界医学界还没有研发出令人满意的药来对付这个癌症。RCC 癌细胞仿佛是一个看不见的敌人,隐藏潜伏在人类的血液中,出其不意地攻击人体内不同部位上的器官,所向披靡,令人猝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凡患有这个罕见的末期癌症的病人,平均存活率只有一年。自从六年多前被确诊以来,这是我的原生肾癌的第四次转移。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企图安慰病人家属的话都是徒劳的。会客室的气氛骤然凝固,内子与女儿沉默无语。这时Dr. Kang 意外地向内子提出了一个与他外科手术医生身份毫无相关的建议:“ 我可以为常先生做一个祷告吗?” 看到内子茫然地点头默许后,Dr. Kang 与我内子和女儿三人手牵手,开始为我与家人祈祷。

据内子事后回忆,Dr. Kang 在他的祷告中,首先感谢上帝的恩赐与怜悯,使我的手术顺利完成。其次,他为我在四次手术所遭受的痛苦,以及我的家人六年多来承受的压力与负担而祈祷,求上帝赐予我们平安与力量。最后,他把我的生命交托在上帝的手中,因为现代的医学抑制不住RCC在我身上的转移,只有那至高无上的上帝握有主宰我生命的最高权柄。

在Dr. Kang 祷告期间,内子与女儿感到圣灵突然降临到原本空气窒息的房间,进入了她们的心里,她们感到出人意外的平安,泪水不断地从她们的眼睛里流出。这是圣灵的泉水,是圣灵通过Dr. Kang 的祷告,使她们在灵里得到释放与平安。

出院 -“我的羊听我的声音……”

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在观察病房,我从麻醉沉睡中苏醒过来。恍惚中听见主耶稣在耳边细语:“我的羊听我的声音……谁也不能从我的手里把它们夺走。” (约 10:27,28)我看到了Dr. Kang, 他简短地告诉我,手术成功,但切片化验证实是Reno Cell 扩散。他说我可以当天下午出院,嘱咐我在家好好休息养伤。听到我不需要住院当天可以回家,心里暗自窃喜:我可以回家躺在自己的床上过羊年了。

几分钟后,内子与女儿来到我的病床前。内子微笑着柔声问我感觉如何,我张开嘴巴想回答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音,只好竖起右手大姆指,用手势告诉她:“赞美主,我还活着。” 

下午一点钟,内子与女儿与我道别,因为她们俩下午分别都有工作去做。宋明道牧师坚持留下陪伴我,他说要一直等到我的小儿子下班后开车来接我时才肯离开。他打开那两个装着我衣服的塑料袋,帮我穿上衣服和鞋袜。然后,我告别了“伊甸园”里的白衣天使们。一个医务人员用轮椅把我推到楼下的大厅,我便与宋牧师坐在大厅内的沙发上等候儿子来接我回家。

 回家 - “出人意外的平安”

下午三点多钟,儿子匆匆走进医院大厅。宋牧师与儿子把我搀扶进车内,才放心地离开医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在这大年初一的日子里,他从清晨五点钟就来到我家为我祷告,在医院陪伴我和家人一整天。他把上帝出人意外的平安,带给了我与家人。

我坐在车里,舒心惬意。尽管麻醉药在体内逐渐失效,脖子内开始隐隐作痛,但一想到手术后不需住院,今天晚上可钻进自家被窝里睡觉,愉快的心境便使肉体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儿子一边开车,一边为他的迟来向我道歉。他解释说在他工作的皮肤科医生门诊室,今天中午一下子来了三个没有预约的病人,做为医生助手的他,不想为了早赶到医院接我而请假离开,因为医生在为病人治疗时,需要有人在一旁做助理工作。

看着儿子一脸歉疚的表情,我心里暗暗为他骄傲,因为他遵守了我们之间的一个约定。这是六年前当癌细胞扩散到胰脏,我“行将就木”时与家人的一个约定:即,我一个人因癌症倒下,全家其余的人不可倒下。无论我的病情恶化到什么程度,都不应该影响到他们的正常工作、学习与生活。对我这个经受着癌症第四次复发的病人来说,能够看到家人遵守这个不容易履行的约定,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

儿子开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清晨的迷雾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车窗外南加州的天空看上去特别地蔚蓝、清新,几朵白云飘逸在空中,令我感受到一种超然的纯净与宁静。

半小时后,儿子把车开回到我家的马路上。这条不到百米的小街,就在今天凌晨,还笼罩在黑暗的浓雾中。而此刻,小街尽头的我的家宅,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一切如我所料,一切和往常一样,两只可爱的家狗迫不及待地向我雀跃欢叫,而内子的教琴室里也传出了悠扬的小提琴声。我的脑子里涌现出圣经里的一段话:“应该一无挂虑,只要凡事籍着祷告、祈求、感谢,将你们所要的告诉神。神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耶稣基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 (腓4:6-7)

 

 

 

 






蓝蓝 (2015-03-19 23:03:37)

感动。奇迹会有的。祝福。

海云 (2015-03-20 00:04:17)

感动!信仰的力量!神的恩典!为你的康复祷告。

林玫phoenix (2015-03-20 01:24:03)

我曾经因为产后大出血被紧急抢救,也曾经因为做肠子手术躺在手术台,特别理解那种无助的感觉。虽然肉体很无奈,但只要精神够坚强,内心够强大,仍然能找回自我,战胜痛苦。我可以感觉到你内心很强大,借住信仰和亲人的帮助,相信你很快会康复。

融融 (2015-03-20 02:13:48)

谢谢你的美文,切切为你祷告。

Amoy (2015-03-20 04:29:19)

虽然我不信仰上帝,但还是被您的文字打动,被这份爱与平和感动。相信会有奇迹发生的,您的内心是如此的澈明,祝福!

梅子 (2015-03-20 04:56:43)

唯有祝福!祝福(收下祝福即可,不必费心回复)!

予微 (2015-03-20 05:28:41)

多谢常弟兄的分享,好文令人感动!软弱的躯体承载着坚强的意志,纯洁的灵魂!感谢神,有这么一个为病人祷告的好医生,陪伴弟兄的好牧师,安静而坚定的爱护你的家人!

感恩2014 (2015-03-20 17:32:06)

谢谢弟兄的分享,真是让人感动。愿神自己继续祝福你及你身边的人。也愿神祝福你的笔, 让更多认识和不认识神的人,通过你的文章,来感受那又真又活的神。

蔡一刀 (2015-03-21 00:20:06)

感动,为坚强勇敢的常兄!为你祈祷,相信奇迹!

阿朵 (2015-03-21 03:14:10)

感动!!

送上无限的祝福!

木易石 (2015-03-21 23:42:00)

常兄保重, 祝你早日康复!

老秃笔 (2015-03-28 00:16:40)

这么凶险的肾癌,你坚持了四年。奇迹!

这么平和的心态,说明内心极其坚强。

愿神与你同在,继续走人生的路。

看完很感动你的毅力和沉着。

 

祝早日恢复!

hexunyicaoduibai (2016-05-28 14:53:19)

今天深夜再次读你的这篇日记,因为愿意被你感动,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荣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