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之杀鸡

过年之杀鸡

     算来,自家在老屋里不杀鸡已经有十四五年了,自打父亲卧病在床直到离开我们,家里就已经不再杀鸡。每一年都是买白条鸡或者鸡腿肉,方便又快捷,但母亲总说不好吃,肉不香也没味。但我怀念的不是鸡肉,而是一碗美味的鸡血面,而这香喷喷的鸡血面也已经很多年没得吃了。父亲在世时,家里几乎每年都养鸡,而杀鸡是每年的重头戏有趣事。那时,每年过了二十五这最后一个集会,家里的所有就准备停当了,剩下的就是杀鸡。

     杀鸡是在当院里,母亲负责准备好所有用具:大铁盆放在院子中央,锅里是烧开的滚烫的水,案板,磨得锃亮的刀,咕咕的鸡们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一个一个叫的欢,其实父母亲早就知道谁是要上案板的。可这捉鸡就够有趣的,爸总是笨拙的,打开鸡笼就大刀阔斧的抓,要杀的鸡没捉到,惹得满院子跑的都是鸡,虽然只有两三只,却也是鸡飞鸡跳好不热闹。爸折了身又来抓鸡,可总也抓不到,鸡们又飞又跳,爸是又气又闹,拿了刀四处追,还恨恨地骂,脚步都有些踉跄了,可鸡还是急促呼叫,四处乱跑。这时候妈就会上手,三步并做两步,脚底麻利,手脚麻利,只三两下鸡就手到擒来了,塞到爸的手里,鸡死命的叫有些声嘶力竭,爸更生气也更着急了,喊着快把碗端过来,我就赶紧跑到窗户跟前,迅速端起妈早已准备好的盛了半碗面粉的碗,快步跑过去,伸长了胳膊,一点也不敢看,只听着鸡在叫,爸在喊:碗端好,手别晃!只一转眼的过程,爸就说:好了,拿走!这时,我才看到,鸡还在爸手里拼命挣扎,手里的碗也已经接好了冒着热气的鸡血。爸把鸡往园子里一扔,任由它垂死挣扎,坐到小凳子上歇息了。我则欢天喜地地跑回家向妈报喜,妈早已经在案前等候了,怎么活面擀面跟我是没关系的,我专门负责给爸倒水,已经奄奄一息的鸡被扔到大铁盆里,我拿了另外的盆子端了滚烫的开水浇上去,有时候鸡会突然飞起来,有好几次鸡就直接飞到铁盆外,溅得到处都是水,爸才不管抓了它扔进去,就开始拔毛了。很小的时候,我喜欢蹲着看,还要拔几根好看的毛用来做毽子,虽然我是踢不了几个的,可很爱拿了鸡毛玩,后来就不去了,躲得远远的,只有爸喊的时候才去,迅速地给他换水,倒水。

      等到爸的鸡处理的差不多的时候,妈的面也就绪了:鸡血面红红的,细细的,一撮又一撮搁在大案板上,小案板上葱花,韭菜切的细细的放在两个大盘子里,我着急着想吃,可总也等不到,妈是要等哥哥、姐姐们都回来齐了,才会开锅煮面的。面煮好了,盛在一个更大一些的盆子里,撒上葱花,韭菜,辣面,盐然后用烧红的热菜油一浇,放上酱油,醋浇均匀了,就分外一个又一个小碗里,全家人或就着蒜,或就着咸菜,或者什么也不就,就那么香喷喷地吃着。只可惜,鸡血是有限的,因此鸡血面也就是有限的,总是令人意犹未尽,只好用一碗暖暖的热面汤垫底。

      今天,就在老屋,也在做鸡,只是鸡是在市场让人宰杀的。据母亲讲四五个人在那里专门帮人杀鸡,一会就好了!我来的时候,妈把鸡已经剁好了,我在开水里把它冒好,准备上锅蒸,码鸡块的时候,我说:妈,我想起我爸早杀鸡,满院子都是鸡叫,妈就笑了,笑个不停!我又说,真想吃鸡血面。妈说:现在的鸡那里如咱家养的,都是粮食喂,干干净净,敢吃!

      鸡蒸上了锅,妈躺在炕上睡着了,我等着。院子里好安静,只有从今天早晨就刮起得一股风,现在还若有若无地吹着,吹的挂在铁丝上的塑料袋,院子里的银杏枯叶嘶拉拉,簌簌簌地响。






雨林 (2015-03-15 15:34:40)

让我也想起童年的生活。

海云 (2015-03-15 23:39:29)

第一次知道鸡血面。我也想起我小时候看热闹大人杀鸡烫鸡毛的情景。

春山如笑 (2015-03-16 02:48:10)

温暖的回忆,小时候也吃过 鸡血面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