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近镜头


19区 JAURES 地铁站。 街头露天咖啡馆

咖啡馆里站着一位法国老头, 喝着啤酒,手里拿着好几张彩票, 对着电视屏幕聚精会神地划号。。。

露天座位上满是人。 一个秀气的东方小伙子,来到我右边的桌子前坐下,跟坐那等着他的一个法国老头连声抱歉来晚了。

小伙子要了杯咖啡, 点上烟:

“我这两天没睡好, 你看我眼睛! 能看出来吗? 明显吗? 黑吗? 我感觉特别累!累死我了!。。。”

”不黑!看不出来。。。” - 老头轻声回答。

小伙子的五官长得非常好。 双眼皮,没黑眼圈,直挺的鼻梁,小嘴。他的右手在轻轻地弹着烟灰。老头的右手在抚摸着小伙子的左手。。。

他们喝完咖啡,起身离开桌子。 小伙子上身是紧身白衬衫,下身是巴黎今夏最流行的灯笼裤,军绿色的。 很飒爽很英姿很俏丽的背影。飘了几下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11 RUE  DE  BELLEVILLE 晚上11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国界到北非了呢。大街上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 满眼是披着长袍的“买买提”和“默罕默德”。 花插着戴小帽子的犹太人,土耳其人,法国人,突尼斯人, 黑人,中国人。。。

几个“默罕默德””老大哥围坐一圈咕噜咕噜抽着水烟袋聊天, 特滋润的样子。

咖啡馆和酒馆里放着MICHAEL JACKSON 的 SMOOTH  CRIMINAL和节奏鲜明的阿拉伯音乐。 空气里飘着烤羊肉小香肠 MERGUEZ的香味。。。。。

两位又高又壮的“默罕默德”, 穿着白袍在路上碰面, 远处看像是矗在马路上的两根大棒槌。

俩“棒槌”兴奋地打招呼。 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好像都在反复说同一句话, 跟打乒乓球一样, 他们把“球”飞快地打来打去, 不带掉地上的:

“斯懒!”

“斯懒?”

“ 斯懒!”

“斯懒?”

临街一家小餐馆里, 孤单单坐着一个人,一杯啤酒, 一碟开心果。他脑袋上扣顶小帽子,托着下巴,背朝马路, 面对着电视特空虚特茫然地发呆,12寸的小屏幕上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11区 PLACE DE  LA  NATION – NATION 广场 - 夜里12点

一个梳着两根长辫子的法国男人,嗓音粗酣,跟坐板凳上的另一个男的说: 
“凭什么要切掉我的生殖器? 凭什么?。。。” 


地铁站里走出个长头发的黑人,腰间捆着小鼓, 用两手火爆地打着鼓点边走边唱。。。

19区。 MK2电影院 - QUAI DE SEINE 塞纳河码头边

三三两两的学生围坐在圣。马丁运河边的岸边。 他们喝着啤酒,啃着面包,弹着吉他, 一只大白狗趴在一大堆空酒瓶边上,万念俱灰地闭着眼喘气。

运河边有两家MK2电影院,一个影视书店。书店里应有尽有-买到了法语版的安东尼奥尼72年在中国拍摄的记录片【中国】。

在书店边的售票处买电影票, 再坐小电艇到运河对岸的MK2 Quai de Loire 影院看电影 。开演前5分钟小电艇开拔,从左岸“突突”到右岸不到5分钟。游程虽短, 可上船后感觉看场电影是件特文化特隆重特小资的大事。

小电艇取名“操行零分 -“ZERO DE CONDUITE.  法国电影导演先辈Jean Vigo的同名电影。十几个影迷乘着“操行零分”小电艇“突突”到对岸, 瞠目结舌地看了部英国新电影 “BRONSON”- 英国变态暴力狂人CHARLES BRONSON的荒诞糗事。

BRONSON从小就有个追求:要成名成家。他有非凡的毅力和暴力倾向。疯狮子似的老不闲着,四处打砸抢杀在大街上光着屁股和警察暴打,跟人狂打黑拳,跟狼犬狂练厮拼。 他一出手就令人粉身碎骨, 到处捅天大的娄子。

英国没有死刑。BRONSON在监狱里关了34年。居然憋成了一个有艺术感觉的画家。成名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就是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走出牢狱。

5区卢森堡公园, GAY LUSSAC 房地产公司 


推门进来两个满脸怒气的法国老夫妇。老太太住着拐棍, 气愤地跟经理嚷:

“ETAT DE LIEU”(屋况检查书) 我通不过! 通-不-过! 
我好好的房子, 被那个中国女孩糟蹋成了猪圈!你们怎么能放她走呢?要扣押她所有押金!那还不够, 还要罚她!”

老太太看见我坐在那, 更来气了。 她一边用眼睛夹我, 一边大声骂:

“中国女孩, 脏!脏!脏!把我的房子祸害成了猪圈!厨房脏死了!!我再也不要中国人住我的房子!我要狠狠地罚 LA PETITE CHINOISE!!!!”

2 区 - STRASBOURG ST.DENIS。 MONOPRIX百货店 


商店门口,三个四十多岁的中国妇女在很高调地唠着嗑。 口音中带着浓厚的东北大碴子味。她们都长得挺好看,身材也算苗条。就是脸上皱纹多了点,粉底霜拍的厚了点,裙子超短了点 -钢管舞式的剪裁。  

排队等着交钱时, 三位“钢管舞”大声说笑着进了商店。其中一位, 从柜台附近拿了一张卡,旁若无人地用大碴子法语问: 


“多少钱? 多少?多少钱?”

收银员不理她, 继续工作。。。

 “多少?多少??????!!!” 大碴子有烧焦了的糊味。

收银员一脸的不快:“请您后面排队去。没看见那么多人在排队吗?”

11区, RUE DES PYRENEES  凌晨2点。

坐在露天咖啡馆喝啤酒。。。

走过来两个女孩, 我看了一眼, 忽然反应过来: 这这这。。。 这不是那谁嘛! 。。。。 ENTRE LES MURS!电影 ENTRE LES MURS里的小演员!

ENTRE LES MURS-【墙壁之间】。 法国电影纪录片。去年获戛纳金棕榈奖。这女孩演班里专门给老师出难题的话痨儿。她长得有特点-脸特别长,而且下巴兜齿- 北京话叫“地包天”。

从侧面看她还是“地包天”-要不我还认不出来呢。

忽然想起来了:这部电影就是在附近BELLEVILLE的一所中学拍的。难怪在这碰见她。

 “地包天”正在抱怨:

“我最最最最最受不了那种男的!。。”

她说话时的表情,打的手势,跟在电影里一样, 还是那么神。这部电影是去年拍的, 有一年多了, 她好像又长高了。

没过一会儿,“地包天”又和女友转悠回来了, 仍然在打着“特受不了”的手势。。。。。。。

20区 BELLEVILLE- 自由市场 


前胸贴后背的拥挤。 卖樱桃的阿拉伯小贩声嘶力竭地叫嚷。他的两只耳朵上各挂着一串红樱桃, 一撮簸箕就是一公斤樱桃! 一个不多, 一个不少。 还会用字正腔圆的中文打招呼:“你好吗!”

 一个中国男的,拿着几个茄子等着小贩给他秤, 小贩正忙着其它买主, 没顾得上招呼他。 男的等不急, 把茄子使劲往摊上一摔,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20区BELLEVILLE -街心小街, 下晚黑 


又见东北大姐! 浓妆艳抹, 也是三五一群在脏乱的街心小街摇着扇子“站岗放哨”。 


一个阿拉伯人嗅过去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有个秃顶老头跟屁虫似地踪着一个大姐, 大姐妖冶地往前挪, 把老头引到路边, 两个人比划了几个来回, 好像不便宜!俩人谈崩了。

老头接着往前嗅,前方又有一位婀娜多姿的大姐。。。

 13号地铁车厢里 - GAITE 

一个40多岁的东欧女人,手里拿着一个装零币的纸杯, 把杯子用力顶在每个乘客的胸前,喷着吐沫星子, 声嘶力竭地控诉她在巴黎吃糠咽菜牛马不如的生活。

20 区 - 华丽都大酒楼 马路对面 - 凌晨1

华丽都对面的露天咖啡馆。 喝着带臭鸡蛋味的啤酒。

一个土耳其人模样的小伙子,用脚后跟走路,一颠一颠地,逢人便满脸堆笑瞎打招呼。。。

华丽都大酒楼一对中国新人的婚礼刚结束, 艳俗的新郎新娘在门口作揖告别亲朋好友。客人的车都停在马路边 - 多数是名牌车。车牌子大多是巴黎市区的, 92省的和94省的。 

两个中国男子小跑着从酒楼里往外搬运箱子。看样子是婚宴剩下没开封的酒水。整箱的烈酒,橘汁,可乐。。他们疲惫不堪地抱着沉重的箱子,腰弯的越来越低。。。






雨林 (2015-01-08 02:32:42)

一休用亦庄亦谐的文笔写出了巴黎市井里的包容和博大。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读了你的文章, 让我更加怀念那座伟大的城市带给我的启发和享受。 为逝去的十二位巴黎人默哀。

海云 (2015-01-08 03:41:00)

那边巴黎出事了,这边读到你有关巴黎的白描,想起那一年我在巴黎闲逛、吵架、奔跑、流泪......

顺便说一声:新年好!

春山如笑 (2015-01-08 18:25:18)

观察得真仔细幽默简洁的描述有点像导演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后窗>>的拍摄手法。与巴黎人一起为十二位死难者默哀

一休 (2015-01-09 01:57:03)

巴黎已经变味了。 穆斯林占法国人口10%, 比例越来越高,后果不堪设想。。。

一休 (2015-01-09 01:58:53)

海云新年好!

看样子在巴黎有段故事,是不是已经揉进小说里了?

一休 (2015-01-09 02:03:02)

我走哪儿都不爱带相机,靠眼睛录一些鸡零狗碎的小短片儿。

歌子菲 (2015-01-09 08:42:51)

据那个讽刺杂志说,2022年巴黎将要可能实行斋月。

追梦 (2015-01-09 17:05:10)

有意思!今天在第四区转悠了大半天。

一休 (2015-01-11 16:25:23)

欧洲成了伊斯兰的殖民地。。。

一休 (2015-01-11 16:26:13)

参加今天的游行了没?壮观!!!

(2015-01-14 00:20:14)

哈哈哈,“矗在马路上的两根大棒槌”,“大碴子有烧焦了的糊味”……你滴语言太丰富廖!

暗香 (2015-01-15 18:28:23)

“大碴子有烧焦了的糊味”

不带这么可掺俺们东北银的

一休 (2015-01-16 00:43:00)

特指这几位东北大姐,白天站街,晚上卖淫, 在商店里目中无人大声喧嚷,着急出门接客,用牙碜的法语问多少钱,语气不耐烦,语调带碴子味儿的东北腔,火大就糊了。

找不着词儿夸她们, 桩化的也“糊”, 忒过火, 唇膏忒抢眼。

现眼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