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公子》七十二

站在章家褐色的大门前,曾万禹举起手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他的手僵在空中,他知道那是章琳林的孩子,心里一阵紧抽。

章琛和开的门,见到曾万禹,俩个人都没说话,千言万语似乎都无需说出口,章琛和拍了拍曾万禹的肩头,俩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

章妈妈正抱着小婴儿哄着,曾万禹走了过去,那是他第一次看到章琳林的儿子,快两个月大的小婴儿,仍在襁褓里,全身都被婴儿被包裹着,只有仍然有些粉色的小脸蛋露在外面,却正张大嘴巴惊天动地地哭着。不知为何,曾万禹很想抱一抱这个孩子,曾妈妈把孩子递交到他手上,他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孩子一到曾万禹手上,忽然就不哭了,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曾万禹,目不转睛的样子。曾万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牵动了,这孩子长得太好了,一点也不像赵自强,眼睛和嘴巴都是从妈妈那里来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个男孩子,曾万禹会以为这是个漂亮的小女婴。

被抱在手里的小婴儿,忽然展颜对曾万禹笑了起来。站在旁边的章妈妈连声对老伴招手:“快来看!快来看,小外孙第一次会笑了!”那个微笑让曾万禹立刻想到孩子的母亲,太像了,那个神态!眼睛笑成了两个弯弯的新月,嘴巴往上翘着,有点儿俏皮的味道,那活脱脱就是章琳林留给他最难忘的印象!曾万禹的眼睛潮湿了,他怕自己失态,忙把孩子递还给章妈妈。

曾万禹走到窗前脸朝着外面,极力克制自己翻涌的情绪。章琛和走过来对曾万禹说:“走,我们到外面院子里抽根烟!”

俩个男人站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抽着烟,银杏树枝上已有新芽苞了,曾万禹感叹:“冬天要过去了!”

俩个人默默地抽了会儿烟,曾万禹突然问:“干爹,为什么这孩子会跟着你们?”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点惊奇,奇怪自己忽然喜欢多管闲事儿。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本来还想问问你的看法呢!” 章琛和一根烟抽完,把烟头扔在地上,并用脚踩灭了,又接着说:“我想应该有好几个原因吧?每个人在重大事件发生之后都会有不同的反应,这跟个体的承受度、个人的经历和个性都有关系,赵自强的反应可能与大多数人不一样,但是,他可能把琳林的去世的根源算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这是主要的原因。还有...... 章琛和沉吟着似乎在考虑该如何说。

“这孩子长得完全不像赵自强!是吧?” 章琛和转头看向曾万禹说。

“是的,像琳林,笑起来一模一样!”曾万禹回应着,心里又抽动了一下。

“赵自强曾经露了一句说孩子长得不像他,也不像他家里的人!” 章琛和说着话并注意着曾万禹的反应。

“孩子像母亲,也正常啊!这赵自强他怎么想的?”曾万禹说完这两句话,猛然间悟到了什么,他摇着头,不敢相信地看着章琛和,说:“他不会怀疑琳林......,他还算个男人吗?我去找他!”曾万禹义愤填膺,转身就要走,却被章琛和一把拉住:“你别去!我问你一句,琳林已经走了,这些对她来说怎么样都无损了,你告诉我,这孩子跟你......

“干爹!”曾万禹回拉住章琛和的胳膊,说:“你怎么连琳林也不相信了!我真希望这孩子是我的孩子!可能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是,你了解琳林的,这些年她和我......我一直爱着她,可她始终压抑了对我的感情......

章琛和点着头,又问:“赵自强提到一封信,说是你给琳林写的,在他被关押的时候你们会过面......”“是的,我去找过琳林,但是,是为了我在罐头厂的一个女同事做人工流产……我确实情难自禁,见到她......可她拒绝了我! 干爹,我和琳林是清白的,如果我今天说的话有一句参假,天打雷劈!”曾万禹几乎要赌咒发誓了。

曾万禹还想找赵自强去解释,依旧被章琛和拉住,章琛和认为,孩子跟他们老俩口也好,现在章家二女儿回来了,想领养这孩子,也许真是天意!他觉得一个人一旦开始有了疑心病,就很难彻底消除。而且,赵家的长辈转业回乡,赵自强一个单身男人照顾一个初生的小婴孩确实也很难,这样对孩子也是最好的出路。

曾万禹向干爹保证:“虽说这孩子跟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我一定会把他当亲身儿子一样看待的!”

章琛和看着曾万禹的眼睛,再次点头:“我相信你的话!我也相信我女儿她做人的原则!”说完,老人叹了口气,转为轻松一点的语气:“对了,还记得你我和神父一起去的皖南山区吗?他们给我来了封信,说那里的老乡盼望我们回去,那里缺医少药的,现在国家又实行计划生育!更是需要医务人手,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正准备再次去皖南,你现在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好啊!我刚离开罐头厂!那样苟且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能去山区为老乡治病真是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曾万禹对于他的从医生涯始终怀念,即使在罐头厂里,每每想到曾经为病人把脉看诊,就怀念不已。

把决定与章琛和一起再赴皖南山区的事一说,柳春叶虽不愿意,可也没反对,因为她知道丈夫把罐头厂的工作不做了,想到他可以远离胡凤妮,她心里好过一点儿,而且她也明白反对也没用!很显然,曾万禹并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如今她大着个肚子,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可他似乎这孩子跟他没一点儿关系似的,从来不闻不问!上次她生孩子后,他就是流落在外,她月子里还得想法儿保护婆婆免遭红卫兵的游斗,这老三看来生下来又不知道哪天才能见到亲爹的面!

曾妈妈比较什么事儿都顺着儿子,反倒会安慰曾万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春叶和孩子们的!”

“妈,你有空,常去章家看看小森森!”曾万禹叮嘱母亲。

“我会的,小森森也算是万庆的儿子了,有姗姗照顾会好好的,我当然也会常去看我的儿媳和孙子的。”曾妈妈的话也让曾万禹安心很多。

 

待续






暗香 (2014-08-05 17:21:46)

摊上这么个老公够倒霉的,可见门当户对有多重要

蝉衣草 (2014-08-05 17:59:07)

说起来这个孩子的命运也真够多,得不到自己亲生父亲的认可和疼爱。

梅子 (2014-08-05 22:46:26)

赵自强不能算个男人!他连自己的老婆都没有读懂,没有包容心,只有疑心,替章觉得惋惜与不值。

敏敏 (2014-08-06 05:42:54)

哦,要计划生育了,就是要改革开放了。大家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海云 (2014-08-06 12:07:56)

确实,家庭背景不同的人走到一 起会产生很多矛盾,不过,那段时期的中国,有多少人是门当户对呢?

海云 (2014-08-06 12:08:51)

任何事情都有好坏两面。

海云 (2014-08-06 12:09:37)

他和章应该都算是悲剧性人物。

海云 (2014-08-06 12:10:01)

是啊,快了。

天地一弘 (2014-08-06 14:21:22)

好事多磨啊。

海云 (2014-08-06 20:12:03)

想想我们上一代人的生活,他们真的经历了满多的磨难。

红叶 (2014-08-07 00:21:17)

曾万禹会离开胡风妮吗?鉴于我最近总是猜错,所以不敢再瞎猜了。

海云 (2014-08-07 01:16:49)

哈哈,红叶,你太可爱了。曾万禹离开工厂,也就是离开了胡凤妮了。

红叶,你能发给伊妹儿给我吗?我找不到你的信箱。

红叶 (2014-08-07 14:33:24)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