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公子》五十三

那天晚上在赵家的饭桌上,坐着四个女人,祖孙三代,四方桌边一边是赵自强的妈妈,一边是回来看望女儿的章琳林,一边是章琳林的女儿,还有一边就是赵自红,家里的两个男人,一个被发配到浙江山区劳动,一个被组织隔离审查。

章琳林一边自己吃饭一边夹菜喂女儿,女儿似乎不愿意吃妈妈喂的饭。赵自红看见就说:“小丫头平常乖得很,都是自己吃饭的,现在妈妈回来了反而作起来了!”章琳林听了有点心酸酸的,对小姑子说:“让她作一晚吧,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谁让她妈妈不能陪在身边呢!”说着眼圈有点发红。赵妈妈看见了,忙过来拉孙女儿:“走,奶奶带去外面溜达一圈,回来就能多吃点儿!”小女孩跳下板凳跟着祖母就跑了出去。

赵自红想起了什么,对章琳林说:“嫂子,你那个同学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上次我哥让我离他远点,我还说我哥神经病!现在我总算知道我哥担心什么了?”

“我哪个同学?你说谁呀?”章琳林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那个曾万禹!”赵自红回答:“怪不得我哥像防贼一样防着他!”

章琳林一惊,有点心虚的看向小姑子。赵自红吃了一口菜,继续述说:“我们厂那库房的胡姐,人确实长得不错,可人家是两个孩子的妈!她爱人两年前工伤死了,都说她跟我们厂那书记有什么,书记今天被判了八年,搞了好多女人,胡姐也是其中之一!但我没想到曾万禹跟胡姐也不正常!……”

别瞎说!“章琳林不假思索就打断了赵自红的话。

“我哪里会瞎说!我亲眼看见的!”赵自红有些激动地辩白。

章琳林不由分说地觉得一股热血往头上冲,因为她忽然就连想起大个子李跟她说的曾万禹厂里的一个女工要秘密人工流产的事,虽说她初听大李说时,心里也怀疑过这个女工跟曾万禹的关系,试想一个女人如果跟他关系不近,如何肯把这么私密的事情讲给一个男人听?但想到曾万禹的一贯为人热心,也许他确实是帮别人的忙,现在被小姑子这么一讲,再一联系,她觉得自己成了曾万禹销赃的帮凶了,恨得牙痒痒的:这该死的花花公子,他拿我当什么人了?!

世间的误会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人都喜欢从各自的出发点看问题,而并没有了解到事情的整体本身而产生的。

两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曾万禹领着胡凤妮在市区倒了两趟电车,又转乘郊区的汽车,来到了一个毛主席曾经视察过的人民公社。下了车,问一挑着担子的老乡,卫生院在何方?老乡指着一条满新的沥青路说:“这条路一直走,看到毛主席往左一拐,就到了!”

曾万禹闷着头往前走,心里其实有点激动,马上就要见到她了,他忽然觉得头上在冒汗。

跟在后面的胡凤妮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路上,这对男女大概各怀心思,都没多说话。曾万禹停下脚步,回转头,有点不解地看着笑起来的女人,胡凤妮笑着说:“你不觉他说得好玩?‘看到毛主席往左一拐’。”胡凤妮学着刚才指路的老乡的语调说:“毛主席会在前面?哈哈哈,笑死人了!”曾万禹想想这老乡的话确实有毛病,被胡凤妮这么一点,也觉得满好笑的,就跟着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胡凤妮大概想继续活跃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接着讲笑:“哎,你听过这个地方的一个笑话没有?”曾万禹还没回答,她自顾自地说:“据说那年毛主席来这里视察人民公社,与一农民伯伯握手,走了之后,记者问那个农民伯伯的感受,他说:毛主席的手白呼呼软呵呵的,肯定平常吃红烧肉,不搁萝卜!”胡凤妮学农民伯伯这几句话是用南京当地的土语说出来,曾万禹还没笑,她自己已笑得前仰后合的,曾万禹也被她逗得大笑了起来,转眼已到了毛主席挥手的巨幅雕像处,胡凤妮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指着毛主席像,两个人心领神会地再次爆发出哈哈的大笑声。

走进卫生院的曾万禹和胡凤妮,身上还带着刚才讲笑的喜乐,脸上再也没有来偷偷流产的人该有的阴云。直到见到章琳林,曾万禹才收起笑脸赶紧上前欲打招呼,却见章琳林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在外面等一会儿,医院正要下班关门,大家都在打扫卫生。

过了一会,章琳林招手,让曾万禹过去,曾万禹还没张口,章琳林就说:“等下过十分钟你带她到手术室那边去,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琳林!”曾万禹只一声就被章琳林挥手打断,她转身就往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外面是外科医生的消毒更衣室,说消毒,也就是把双手泡在深酒精桶里,墙角是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挂满了外科用的手术手套。

曾万禹领着胡凤妮刚走近,就看见章琳林也领着另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过来,女医生领着胡凤妮进手术室,章琳林递过来一个小夹板,上面夹着一张纸,她指着那张纸上的一个地方,面无表情地对曾万禹说:“你在这里签个字。”

曾万禹看那个地方写着:家属同意签字。曾万禹有点犹豫地抬头看向对面的章琳林,章琳林的眼神分明在说: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吗?照我说的去做!曾万禹接过笔,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章琳林转身把从手术室走出来的女医生介绍给曾万禹:“这是方医生,我们这里最好的赤脚医生!”

曾万禹一听是赤脚医生,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不大自然,看见章琳林她们转身要进手术室,情急之下一把拉着章琳林的手臂:“琳林!等一下!”章琳林立刻甩开他的手,眼里的目光扫到他脸上宛如两道冰水射过来,曾万禹立刻改口:“章医生,我有点问题,能不能问你一下?”

幸好那位赤脚医生已经走了进去,章琳林舒了口气,低声说:“你快说!”

“这赤脚医生行吗?”曾万禹有些急切地问道。

“你还想怎样,请鼓楼医院的妇产科专家来给你擦屁股?”章琳林冷声反问。

曾万禹急了:“怎么叫给我擦屁股呢?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章琳林显然不想跟他多说了:“行了,我要进去了,我在里面呢,你要是觉得我也不行,那你另请高明!”说着,章琳林一拉门往里走,在关门前,又探头出来,对着曾万禹低声的恨恨地说:“以后,这种事,别来找我,别拉我做你的帮凶!”

门被章琳林从里面关上了,站在那里的曾万禹觉得章琳林的话哪里不对劲儿,具体是哪里,他需要想一想。

 

待续






暗香 (2014-05-29 14:54:52)

通用的手法,让观众上火,着急

每天都刷,看着剧情的进展

海云 (2014-05-29 17:26:00)

你这么说,我是高兴也担忧。记得导演跟我说过,写剧本就不能让剧本里的主人公过好日子!看来我还真是受导演影响不少。话说回来,我这是写小说,能让读者感觉一直想追读下去,我很高兴。但是不希望落入"通用"的境地,这让我有点担心呢。我想写的故事应该就是我特有的故事,如果与别人都"通用"的手法,那就太让我所谓的"特有"失败了。

暗香 (2014-05-29 17:51:08)

云妹纸,别介意哈,写得真的很吸引人的,表个衷心:永远都是你的粉丝Wink

韩剧都是那个模式,大家不还是照追不误吗

蝉衣草 (2014-05-29 17:52:50)

看来这个胡姐跟曾万禹还真有发展,跟读。

海云 (2014-05-29 18:51:36)

暗香,你太可爱了!

海云 (2014-05-29 18:52:20)

谢谢跟读和评论。

慕溪 (2014-05-29 21:44:38)

也不让观众好过吧?Tongue Out 海云加油!且难受且追读!Laughing

海云 (2014-05-29 22:11:04)

呵呵,谢谢,我争取且加油且精彩。

Amoy (2014-05-30 00:56:47)

剧情进展和画面感都挺强的,学习!

海云 (2014-05-30 01:50:13)

刚写小说,不用想画面感,多想心理描写。我的一点体会。

Amoy (2014-05-30 02:14:58)

谢谢!我有同感 。不过回看自己写的,感觉不够精炼,大段大段的文字和句法,可能读者看了会累。但现在还没法修炼到像你们这样的专业作家水平,游刃有余地把握,一度很没信心,只能且写且修改,勤奋写作,努力学习吧。

天地一弘 (2014-05-30 08:46:16)

误解,只会让人和人的矛盾越来越大,事态发展越来越蹊跷。

海云 (2014-05-30 12:35:16)

蹊跷啦?要的就是这效果!

梅子 (2014-06-02 07:51:29)

尴尬人常常遇到尴尬事。

海云 (2014-06-03 16:40:14)

想想还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