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公子》三十三

   从筒子楼昏暗的灯光中走进黑夜的暮色里,曾万禹在一棵树下站定,点上一只烟,猛吸了两口。

   就在这时,一辆自行车按着铃从他的身边驶过,他一撇之下发现骑车的人是章琳林的小弟章启明,忙招呼着:“明明,你去哪儿?”

   章启明急忙刹车,在路灯旁停了下来,一看是曾万禹,高兴地叫道:“曾大哥,我把我姐的书从家里搬过来。”说着撑好车子,把驼在车子后座的两大包书拎了下来,曾万禹过去帮忙,书太重,有一包袋子已经撑破了一个口子,被曾万禹一用力,口子张开来,里面的书“哗”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章启明和曾万禹都忙着捡书,曾万禹无意之中看见一本笔记本,封页上写着:肿瘤课笔记。曾万禹想起那是他与章琳林一起上过的最后一堂课,情不自禁拿了起来,随手无意识地翻动着,就这么一翻,一张纸条飘了下来,曾万禹捡起那张纸,不敢相信,那纸上是自己的字迹,那正是那最后一堂课自己写给章琳林的纸条,被老教授扔到垃圾桶里去的纸条,上面是曾万禹写的英文字:love is like cancer, the more you ignore it and try to pretend its not hurting you, the bigger it spreads. (爱情就像癌症,你越忽略它,假装它没有伤害到你,它扩散得越厉害。)

    I Love You!我爱你!I Love You!我爱你!I Love You!我爱你!

   曾万禹头脑已经乱了,他搞不清被老教授扔进垃圾桶的纸条怎么会出现在章琳林的笔记本里?等他看到那张纸条的下半页,上面似乎有一行小小的中文字,他凑近再读,头脑更乱了!那行字是纳兰的一首词里的: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曾万禹有段时间跟章琳林在一起,章琳林喜欢读纳兰性德的诗词,连带曾万禹也知道了一些清朝这位诗人的身世,曾万禹开始并不是太喜欢纳兰,觉得一个男人太过缠绵,那些诗词写得也大多过于悲切,可近来纳兰的那些词常常不知不觉在他头脑中浮现,这会儿又出现在他写给她的纸条上,他的眼光停留在那最后五个字:心字已成灰!猛然心里的隐痛一阵阵地往上翻,一阵比一阵强烈,他觉得自己有些恍恍惚惚的,有点儿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他紧紧攥着那本笔记本,像个喝醉酒的醉汉,低声反复说着那一句:“心字已成灰,心字已成灰......”,完全不顾章启明在后面的问话:“曾大哥,你去哪儿?你不去参加我姐的婚礼了?哎,那本书你拿走了,曾大哥,曾大哥......”曾万禹一个人走进黑暗中的街道深处。

   赵自强和章琳林的婚礼结束,院领导的同事们相继离开,柳春叶找不到丈夫,看见大李就拉着问:“看见曾万禹了吗?他不是跟你坐在一起的吗?”大李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你,他在外面抽烟呢!”说完想想不对啊,这么久了一包烟也该抽完了!与马来妹一个对视,俩个人都觉得不大对,尾随着柳春叶走出了筒子楼找曾万禹去了。

   章琳林对拉着自己的手有些不舍的母亲说:“妈,你们回家吧!”章妈妈眼圈红了,女儿养大了,这就出嫁了,再也不属于娘家了。赵自强也在一边让妹妹陪父母回家,赵妈妈还在唠叨:“后天在我们大院我们摆酒,他爸都说好了,就在我们军区的招待所里吃顿饭!你们就别管了,我张罗就好!”

   章启明费劲地把一包书还有零散的书搬了进屋,章琳林忙过去帮忙,一看破了的口袋和散落的书,想起了什么,连忙翻着查看,然后把弟弟拉到一边小声地问:“小弟,我有一本肿瘤科笔记呢?怎么没见着?”章启明想了一下,对姐姐说:“刚才曾大哥帮我搬书,口袋破了,他拿了一本书走了,该不会就是你说的肿瘤笔记吧?”章琳林急了:“你怎么能让他把我的书拿走呢?让你办点儿事也办不好,你真笨啊!”章启明委屈的:“我想叫住他的,可他像没听见似的,丢下我就摇摇晃晃的走了!”

   “怎么了?什么事儿责备明明啊?你还做姐呢?”赵自强过来问妻子。章琳林瞪了弟弟一眼,章启明乖巧地不响了。

   这边,新娘新郎双方的家人正准备离开,只见马来妹急冲冲地跑进来,高声叫着:“琳林姐、琳林姐,不好了,不好了,柳春叶摔倒了,她......她、她可能要生了!”

   章琳林“啊”的一声,跟着马来妹就往筒子楼外跑去。

   外面的水泥地上,大李正扶着平躺在地上的柳春叶,章琳林赶过去,大李快速地说:“她可能破水了。天黑没看清,她一脚踩空,跌了一跤。送医院吧! ”后面赶来的章妈妈也过来查看,果断地对女儿章琳林说:“她是破水了,孩子可能需要尽快生产,早产可能是难免的了,马上送你们附属医院!”

   章琳林高声叫着丈夫赵自强赶紧把自行车推过来,把柳春叶驼到工人医院去,一阵忙乱,大家都帮着忙涌向了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当拎着酒瓶喝的醉醺醺的曾万禹回到家没多久,大李骑着自行车几乎是前后脚赶到了曾家,大李是来报喜讯的:“曾万禹,你好福气,你老婆生了个小子,你做爸爸了!”

   曾万禹赤着脚在地板上脚步不稳地走着,把手里已经空了的酒瓶子还往嘴巴里到,没东西出来,又拿一只眼对着酒瓶子里瞅,嘴里含糊不清着:“心......心字......已成............……酒呢?”他叫了起来,曾妈妈又抱歉又高兴,抱歉地对大李说:“他喝多了,麻烦你能带我去医院吗?我去照顾春叶,看看孩子。”曾妈妈收拾起一个小包裹,里面有给孩子衣服和尿布,又吩咐小儿子照看大儿子,就坐在大李的自行车后座,去医院看媳妇和孙子去了。

 

待续






海云 (2014-03-20 14:50:36)

周末出远门,就此别过,祝大家周末愉快!

西伶 (2014-03-20 18:07:56)

这一段,特有电视画面感!!

西伶 (2014-03-20 18:08:21)

对了,今天立春,祝春天愉快呀!

慕溪 (2014-03-20 20:31:34)

谢谢海云!和春天有个约会?Tongue Out 周末愉快!Smile

飘尘永魂 (2014-03-20 21:34:58)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梅子 (2014-03-20 23:47:37)

海云一口气帖了好几篇,辛苦了,周末愉快!

天地一弘 (2014-03-21 05:36:40)

心字已成灰,灰飞不湮灭!

呢喃 (2014-03-21 07:50:45)

好有故事呦!

夕林 (2014-03-23 15:37:22)

写的很仔细,画面感很很强!看来电视剧本的写作,对写小说有很大好处!呵呵呵。

海云 (2014-03-24 12:48:34)

谢谢西伶,春天愉快。

海云 (2014-03-24 12:50:01)

与外科医生有个约会,哈哈,做了个小手术,又去把放春假的儿子接回家。

海云 (2014-03-24 12:50:40)

情这个东西总是很难抽刀断水的。

海云 (2014-03-24 12:51:25)

谢谢,我刚看到你的悄悄话,给我一些时间寻找。

海云 (2014-03-24 12:52:13)

人的潜意识是很难说得清楚的。

海云 (2014-03-24 12:52:41)

感觉有就好。

海云 (2014-03-24 12:54:06)

是吗,都说剧本写多了,对小说创作会有负面的影响,看来我还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梅子 (2014-03-24 12:57:26)

不着急!我的眼睛状况近期不是很好,害怕哪天突然不行了,所以提前告诉你一下。

也不用担心,我也是很注意的。

慕溪 (2014-03-24 20:24:56)

祝康复顺利,和小帅锅春假愉快!

暗香 (2014-03-25 18:21:06)

是啊,好像是剧本啊,画外音,旁白。。。。

海云 (2014-03-25 18:38:10)

哪里有画外音?哪里有旁白?你们真有想象力!不是我写的,是你们想的,我都佩服你们!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