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梦归何处》 (10)

        由于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泛滥的同情心,雅西从一个自由自在的散兵游勇,变成了一个有组织的人了,除了还像往常一样坐在观众席上看四大导师掐架外,雅西的笔记做的越发具体,尤其是事关柳青那个组的,自己的近期对手可就藏在他们之间呢,一点儿也马虎不得。然而就在这密切的观察记录中,雅西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柳青对其中几个学员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关注?怎么感觉他在配合着那几个在演戏似的。子宇接到雅西的内部举报后,随手翻了翻雅西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没说什么,只是提醒她务必记住,在外人面前可别乱说话啊,否则的话,一不小心可能就上版面了。虽然这对有些人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搏版面的机会,但是子宇确信雅西不需要这个,她呀,是巴不得全世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才好呢。

         盲选快结束了,雅西还没从她的队友中发现她的第一轮对手,“唉,我怎么这么与众不同呢,”雅西甜蜜地烦恼着,“有的特色很接近,一看就是拍下来准备放在一起供打仗用的,那我呢?一定是拍下来供着的。哎,对了,我怎么那么笨呢?按组分配后,总有一个多余的吧?我看看多余的那个是谁?” 雅西耐心地把本组学员按照自己的设想配起对来,如此这般剩下来的竟然是他,杜大卫,“原来是来自海外名校的小帅哥啊。”默默地想了想自己的生活背景,声音特点,再找来帅哥的材料研究,嗯,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学员分配那天,果然是对上小帅哥了,歌曲呢,海外正红得发紫的漫大街的歌,这对他们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么?运气竟然可以好到被安排演唱这么简单的口水歌?这么瞧不起他们这从外太空飞过来的绝顶高手么?好,惊艳给他们瞧瞧,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国际水准。为了不砸两所顶尖学校的牌子,这两位自诩甚高的高才生没事就凑在一起练习,练累了,就坐在一起顺便聊聊各自学校的情况,看看万一自己将来有兴趣读研究生的话,是不是就在另一所学校给读了。也许是生活背景相同,年龄相近,用不了几天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在雅西也算是个奇迹般的存在,平时,她哪有兴趣跟人聊天啊。对她来说,所有聊天行为都是浪费时间的一大杀手。

  按照实力来说,这两人还真算是势均力敌,各有所长,然而上台对战那天,雅西竟然好无悬念地秒了小帅,为什么啊?没有可能的啊?小帅那天好帅的,那音色,那眼神,让雅西觉得他是不是诚心让她出洋相来的,想迷死她啊?好在她临场经验丝毫不差,顺势诱惑了回去,让他小鹿乱撞了,回不去原来的世界了,哼,想杀她个措手不及,太天真了吧。所以,雅西秒了他后也没有引起任何的不良反应,是没有人关心他们这一组么?也是啦,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天外飞仙,在这里是一点儿也没有根基的,被人忽视也很正常。因此,雅西最终也闹不明白她秒了大卫,这是靠的自己的实力,还是柳青看似随口答应的事其实是有记在心里的。只是,柳青接下来怎么没有顺理成章地直接保雅西七进四呢?这也太奇怪了吧,我们表现得这么好,怎么没有奖励的?雅西不满地腹诽。对于雅西来说,能偷懒时绝对就应该毫不客气地偷懒,能少赛一场就少赛一场,能多看一回热闹就在台下做个称职的观众,谁喜欢每场都要自己亲自上场表演给别人看啊,真是的,原来柳青根本就不懂人家投奔他的偷懒之心。你说你保送那个根本不怕遇到任何人的超级大腕,有什么意思啊?不是给他树敌吗?这什么逻辑啊?难道你诚心害他不成?不过,反正雅西是上来打酱油的,那是真正的一点儿心理压力也没有,秉着打酱油人的绝对自觉,这边酱油打完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吧?看着大家在台上紧张地抽签决定下一轮的对手,雅西心里还挺乐的,不停地念叨着,紧张啥呢?紧张啥呢?不就是再唱一首歌吗?有什么好紧张的呀?哦,竟然没碰到强手?这不可能,这不科学!不过么,在台上不发挥出自己百分百的潜能的歌手不是好歌手,那是绝对对不起观众,对不起自己的事,轮到自己了,就上吧,可是,尊敬的柳青大叔,这次不是该轮到我下台一鞠躬了么,为什么我还得留下来啊?那还赶得上回去开学不?

   经过几乎一个通宵的折腾,回去后迷迷瞪瞪地休息了几个小时,雅西又很准时地被子宇拉去对战现场,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得问问,但是没休息利落的大脑好像处于当机状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重要的问题是什么,倒是子宇是一脸的兴奋,“真没想到,就你这水平,也能混进小组四强。”

“姐是混进去的么?”雅西幽幽地问。

一句话吓得子宇鸡皮疙瘩起满身,纳闷道,“你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语言?”

  “跟小帅哥一起练歌的时候,我们俩总结出来的。”雅西不无得意,“道地吧?”

“怎么好的不学,竟学这些不咋样的呢?”子宇头大。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的华彩部分呢。”雅西还挺委屈。

子宇不想在这上面跟雅西胡搅蛮缠,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嗨,你说,盲选出来的这些人里,你印象最深的都有谁啊?”

“谁?”雅西抬起头,用右手的手指点住自己的右下颊,眼神注视着远方,“那也太多了吧?”

“我想该跟他们确定合约的事了。”子宇也不无感慨,“这都要签谁啊?”

“双方都有意,有益就签呗。”雅西给子宇丢了一个这么简单的事怎么都搞不定的白眼。

“没那么简单哪。”子宇哀嚎一声,“谁知道这些参赛的人背景都这么复杂的?有合约在身的,有嫌东嫌西的,有说我们合约不合理,死活不签的……另外,有些能签的竟然也已经有别的经纪公司过来收买学生了,他们可真够黑的,出力出钱时怎么不见他们的影子,到收获的季节了,冷不丁跑来一堆采果子的。唉,不知道我们忙到最后能收到几个可以用的?”

“这倒是个问题。”谈到正经事,雅西立马恢复原有的形象,“我们对各学员的现有经纪约情况应该做个表格,这样才可以有针对性地下手。”雅西再想,“我已经走到头了,可以出来做点正经事了。”

子宇不以为然,“你玩够了,真的不想再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像我这种玩清纯嗓的铁定走不远啦,”雅西浅浅地笑了笑,“我可真不知道,你们这儿可真是卧虎藏龙啊,那么多撕心裂肺的声音都是从哪儿挖掘出来的?我快受不了啦。好好地唱歌不行么?用自己原有的声音把歌曲里蕴藏着的感情唱出来不行么?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往死里整,把嗓子挤捏成那样。”雅西不以为然。

“如果你能就此功成身退的话,这样也好,”子宇斟酌着,“其实这几天你整天跟你们小组的人混在一起,李姐和我还是挺担心你的,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跟他们相处好?”子宇注目雅西好一会儿,看到雅西回赠他两颗超大卫生球大白眼,“看来你跟他们相处愉快。”

“我又不是白痴,基本的生活常识还是有的,而且,这几天只是排练、彩排什么的,我主要是跟大卫在一起混,他啊,好单纯的,很容易相处,当然啦,如果不是有这样的一个背景在,我还真不敢跟这么多不是很熟悉的人这样没日没夜地相处呢。”雅西坦诚道。

“噢,对了,给你看一样东西,”子宇顺手递过一份报纸。“差点忘了。”

“什么呀?”雅西好奇地接了过来,“哎,好像有我的照片哦,我成了明星了?”雅西把报纸挪近一点,“呦,还真的是我,那边上那个灰蒙蒙的人是谁呀?”

“你的绯闻对象,你都不知道?”子宇挫败地拿回报纸。

雅西一脸认真,“我的绯闻对象?”她一把抢回报纸,“那我有权利知道他是谁,如果看不上眼的,得叫他们赔偿名誉损失。”

 雅西对着照片研究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咳,那不就是柳青老师吗?这也能变成呈堂证据,说他们私底下相约?那不是还有组内其他人么?他们去哪啦?雅西不无郁闷。

“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就是你们多愁善感的导师依依惜别小组被淘汰的人么?真想不到看上去那么爷们的柳老师会那么感性。”子宇心有余悸,“这个消息也不知道是咱们这边的人报道出去的,还是竞争对手出的主意?回去我先弄清楚再跟你说啊?”看到雅西还是一脸郁闷,子宇不由地同情起她来,“哎,告诉你啊,这可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帮你宣传,提高你的知名度,你还有啥不高兴的?”

“我可从来就不想有什么知名度!何况还是靠这样子莫名其妙的新闻炒来的。”雅西偏过头,继续努力挖掘事情的真相,“那天明明我只跟小帅哥走的那么近,聊得也是特别开心,没有怎么跟柳老师走一块啊?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一张照片出来呢?这都是什么审美眼光哦,真是!”雅西十二分地遗憾。

子宇好笑地看着她,“如果拍出来的是大卫跟你窃窃私语,你就没意见了?”同时心中不无同情地想,“唉,这么单纯的人儿,可怎么在这圈子里混哪?”于是认真安慰:“现代科技很发达的,没有的事都能给你整出来,何况你这还是确有此事。别想啦,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顺便捋一捋下一步你该怎么办。”

“好吧。”雅西点头,然而郁闷依旧。